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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小院里。
良久,又良久,贾儒回过神来,无比寂寞地望着身前突然冒出来的花甲老头。
虽然,老头的眼神略微古怪,颇有些看精神病人的风范,但贾儒还是亲切地道:“族长好,吃饭了没呀?”
容不得他不亲切,在这个坑爹的地方,可不能拿族长不当干部啊!
比如贾儒隔壁二狗家丢了一只鹅,二狗为找鹅期间又不小心看了孀妇洗澡,随后孀妇在小清河搓衣服与某个妇女发生争执。这个妇女曾在自家小院里给一只鹅放血,重要的是,她家根本就没鹅;这些绕来绕去的琐事,哪怕最后闹起来出了人命,也不是能劳驾到地方衙门的,那样可就太小题大做了,一般都是交由一族之长作定决。
事实上,大宁的秩序基础,便是宗族乡绅。
不过,幸好贾老头对贾儒的感官还不错,对于贾儒此时癫痫发作,显得无比痛心,他哀声叹气到连连捶胸顿足!表情就像是一个悲天悯人的菩萨,喟叹:“苦命的娃哟,你爹妈咋走得这么早呢……”
“族……族长……”贾儒憋红了脸,实在是不想打断贾老头抒发情怀,但却还是咬牙道:“您能别,别捶我胸,踩我脚么?”
闻言,贾大族长顿时愣了,整个动作停滞下来。
他微微一咳,便收回了快要再次临幸贾儒破鞋的左脚丫子,然后将正探出的右手收回,顺势捋着自己的胸膛。
贾老头淡定地哀声一叹:“老了,眼睛不好使了,咳咳……”族长望着贾儒有些幽怨的眼神,话音一顿,然后说道:“小云寄了封信回来。”
‘小云’,说的是贾儒那个未曾蒙面的妹妹,贾云。
贾儒感觉她在雇主家混得不错,因为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的鬼地方,能拿得起笔杆子写信,那就不是一般人。
贾儒低头看着贾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蹑着手正准备去接,突然想到自己在别人心中,可是一个体弱多病的一般人!这要忽然识得了字,还不给别人当成异端给烧了啊?
于是,贾儒伸向信封的手连忙向上抬了抬,作势扶着贾老头的肩膀,弯腰道:“您请进屋坐,喝杯水。”
贾老头点了点头,随贾儒进了屋,欣慰地笑道:“好,全村上下的这些个娃子,就你们两姊妹最懂事,最讨我喜欢。”
屋里见不到任何装饰,桌凳上满是被岁月留下的痕迹,虽然十分简陋,但贾老头却觉得十分的和谐自然,接过贾儒用碗端上来的凉水,大大喝上一口,被庄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挠得有些烦困的心,此时也感觉顺了些。
“家里还有几斗米?没了就跟族爷说。”贾老头抿了口水,拆开信封,说道。
贾儒点头哈腰,低眉顺眼:“还有呢,够吃,够吃。”
闻言,贾老头突兀一笑,一口稀零的黄牙便露了出来,道:“我怎么感觉你娃子生了一场大病,变得比以前乖顺多了。”
贾儒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讪讪笑道:“是么?”
“小子不错,我看好你。”贾老头坐在长凳上,探高了手,正好拍到贾儒的小肩膀。
贾大族长略微带有‘老玻璃’神采的眼神,让贾儒不寒而栗,止不住在这并不寒冷的初夏打了个后劲十足的哆嗦,顺便一个哈切喷了贾老头一脸唾沫星子。
“不好意思,着凉了。”贾儒揉着鼻子,声音囫囵,带着浓重的鼻音。
他很苦恼,自己这副小身板虽然卖相不错,但咋这么弱不禁风啊!看来以后需要好好锻炼锻炼。
虽然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但贾老头还是很淡定地抹了抹脸,然后从信里抽出一张纸,放在桌上捋平,满含深意地看了贾儒一眼,道:“你们家也算只有你这娃一株独苗了,要好好争气。”
闻言,贾儒点头如小鸡啄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