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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文明、迫使他们蜗居此处的星宫,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仇恨,唯有最恭顺的恐惧、乞求和顺从。
在弄明白前因后果之后,在以强大的精神力感知到这些所谓的“教士”们毫无二心、语出真诚的灵魂波动后,贝努先是惊愕,而后感到了深深的滑稽。
有被孝到。
这太可孝了。
“这么说,我是你们的神明?”
他的狂笑声震动恢弘的殿堂,尸骸遍布的血泊中,教士和断罪武士们顺服地跪着,犹如最恭顺的牛羊,任打任杀,只是乞求怜悯。
“伊蓝-泰尔,实在是太有趣了。”
笑了好一阵,贝努露出了戏谑的神色:“我决定不杀你们了。”
太有趣了。
他以庞大的精神力扫过这座高塔,也听到了下层蝼蚁们的恭顺祈祷,他随手抓过一个教士来拷问,对方毫无抵抗,全盘拖出,没有说谎,伊蓝-泰尔真的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所以,为什么要杀死他们呢?
一个绝妙的计划自脑海之中浮现。
封印正在解开。
伊蓝-泰尔即将重归凡世。
可他们已经自我阉割成了牛羊——在不见天日的无尽岁月中,他们编织谎言,将自身贬斥为罪徒,将眼下的境遇归结于曾经犯下了的重罪,而今,传说故事中惩戒他们的“神明”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本能地选择顺从……
这简直太妙了!
与其在这里杀死他们,何不让他们驾驭着伊蓝-泰尔留下的战争机关、冲回凡世,杀死他们所看到的一切,以作为赎罪呢?
虽然不知道使用辉耀武器袭击星宫的敌人是谁,总归整个凡世全都有罪,让伊蓝-泰尔的死剩种们跟凡世的蝼蚁们拼个同归于尽,说不定还能引出操纵辉耀武器的那批反抗者,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就这么定了!
“——我即是苍天之神,我即是你们的神明,犯下重罪的伊蓝-泰尔之裔,我给予你们洗刷罪孽的机会……”
熊熊燃烧的烈光照耀了整个庇护之地,穹顶缭绕的暗红色调被光芒所驱散,背生苍鹭之翼的巨大虚像屹立于永恒高塔的顶端,整个赎罪城的罪民都抬头可见,他们茫然而敬畏地望着那庞大的虚影,巍峨昭然如神明。
超凡技艺遗散,军用技术流失,魔力材料紧缺,以及设计者们所留下的设计机制,所有的因素使伊蓝-泰尔遗民的超凡应用领域衰退迅速,数次政变的战斗烈度一次比一次低,而星宫之神所显化出来的庞大虚影,已是他们所无法理解、只能敬畏的神之手段。
教士们狂热激动的狂喊旋即响起。
“我们的神明降临了!”
“慈悲的天神倾听到了我们日以继夜的祈祷和忏悔,他们认为这暗无天日的囚禁可以终结,只要我们进行最后的赎罪……”
“我们的天神会解除赎罪之地的封印……”
“我们的天神会赐给我们强大的武器……”
“我们的天神要求我们以敌人的鲜血来奉献我们的忠诚……”
“而作为恩赐,慈悲的天神将赦免我们的罪孽!”
短暂的惊愕,旋即是全城的狂欢。
教士们得势之后,日以继夜的洗脑,一代又一代的教育,已经让纪元的遗民们自认为罪徒,如今慈悲的神明出现,允许他们用忠诚洗刷罪恶,在苦难中麻木、将信仰作为寄托的遗民们怎能不喜极而泣?
“所有的罪民,我召唤你们,前往永恒高塔,等待封印解开,领取天神赐予我们的武器,用它们来讨伐我们的敌人!”
人群汹涌,争先恐后。
赎罪城没有老弱,只有妇孺,哪怕是女人和孩子,也拼命冲向那神圣的高塔,去沐浴天神的荣光——而此时此刻,这就是生命中的全部意义,其余的什么都不必在乎,因为赦免的日子到来了!
“——下车!下车!”
爱芙所率领的战车小队在距离永恒高塔不足一公里的街区停下,弃誓者望着高塔上的神圣虚影,露出了恐惧与震惊之色。
甚至身体都在颤抖。
“……星宫。”
她念出了那噩梦般的词语。
这就是弃誓者与教士们不共戴天的原因,前者依然守护着历史的真相,教士们的行为不仅仅是忘记过去,更是对先祖和牺牲者们的背叛。
可她做梦都想不到,传说中的星宫之神竟然会来到庇护之地。
她呆愣片刻,旋即嘶吼道:“下车!下车!”
“怎么了!?”前车的同伴大喊道,“我们要冲到塔了!”
“冲个屁!”爱芙咆哮道,“快点下车!躲起来!它会杀了我们的!”
她知道庇护所中禁绝超凡、封印军用技术,长久承平,传承丧失,伊蓝-泰尔们的战斗力已经极为弱小,哪怕有评议会的装备在,也绝不会是星宫之神的对手:“不能硬拼!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情势再添变数,爱芙心中一片混乱,封印解除在即,可星宫之神的险恶用心昭然若揭——他要利用伊蓝-泰尔与凡世种族开战!
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且不论伊蓝-泰尔与星宫的不共戴天,庇护所的遗民是文明的最后希望,怎能与无辜的凡世族群结下血仇?
可怎么办?现在冲进高塔就是送死,怎么办怎么办?
手足无措间,她茫然四顾,余光却见到金芒一闪,她转头看去,远处有一道身影跃下战蟹,手忙脚乱地扯下了身上的华袍。
——托斯迪瓦!
而高塔之中,几名教士神色匆匆地去布置天神的吩咐,一人低声道:“也不知道大祭司去哪儿了……”
话音未落,他就发现身边的老师停下脚步,阴冷的目光看向了他。
那年轻的教士一个激灵,福至心灵,立刻喊道:“大祭司!”
那人这才满意点头,哼了一声:“谁让他四处乱跑……”
整个庇护之地开始微微震动,那是遗迹物质的提取物正在源源不断注入,封印正在慢慢松动,罪民们以为是神明的手段,齐齐大声欢呼。
外界深海,两艘潜艇正在进行作业。
蛟龙号抵达两千米深的海域,正悄然奔向遗迹区域,相位之门展开,康德带着阿猩来到球形舱中,打了个寒颤。
“操,好冷。”
他抓过一件衣服,给阿猩穿上,又给自己套上一件,透过舷窗望着黑暗的海域,凤凰之眸熊熊闪耀:“让我来看看,他们在……卧槽!”
荷鲁斯惊了一下:“怎么了?”
“星……星宫!”康德喊道,“这里面有星宫的王八蛋!”
“啊?”
“啊个屁!”
康德咆哮道:“快点用鱼雷打爆那个潜艇!”
“这科研潜水器哪来的鱼雷!”
深海两千米下,寒冷死寂,水压恐怖,即使是康德的相位传送,也没什么施展的空间,盗火者束手无策,大喊道:“那就撞过去让他们停下!”
“……行吧!”
荷鲁斯推动操纵杆,蛟龙号提升至最高时速,二十五节的速度推动着潜水器全速前进,康德喊道:“开灯!”
八具led灯阵骤然闪耀。
“发现不明大型物体接近!”
潜艇之中,鹰眼官大声示警:“最高警报!舰长!”
舰长豁然起身:“武器官准备!鹰眼官开启镜像透视仪观测!”
“明白!”
潜艇前侧装甲板展开,露出花蕊般的取像设备,鹰眼官戴好精神防护头盔,鹰眼术连接魔导仪器,看向了深海之中袭来的庞然大物。
下一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发出了惊叫声。
因为无边黑暗之中,闪耀出了灼灼强光,无比震撼的巨人之颅自无尽深海中探出,双眼闪耀着炽烈光华,宛如深渊的泰坦,露出百貌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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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此图乃是我国的深海潜水器“奋斗者号”于马里亚纳海沟将近一万一千米深度坐底后的免冠正面照,奋斗者号与蛟龙号外形相仿,所以差不多,特此放出,给大家做个参考,评议会潜艇看到的就是这效果——看不到的同学可以刷新一下本章内容。
PS2:顺便一提,比起蛟龙号七千米的最大作业深度,奋斗者号已经远远胜之,而且后者的自主创新程度也远超前者,从蛟龙号到奋斗者号,是我国突破西方技术封锁、自主发展的一个缩影,向科技工作者们致敬。
PS3:但这正面照真的好像潘多拉星到处都是的疯子啊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