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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你连自己的儿子都看不住?”

    “他瞒着我交了一些朋友,这在意料之外。”

    帝都皇庭,人类至尊的书房,皇帝面色平静,目光随着康德的移动而移动,直至震旦人在墙边的书架前驻足。

    康德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随手翻阅。

    皇帝目光所及,从封面上瞧出书名。

    《降灵之术——启迪的正元素奥秘》,这是最初成书的手记,原稿,才有资格摆放在人类共主的书房,每一张书页都浸润着法皇的智慧和魔力。

    他淡淡道:“看得懂吗?”

    “现在能看懂了……魔法皇帝契斯夫迪诺的奥术心得,开创性地提出了正负元素学说,详细记载了他对世界本质的探寻和认知,以及很多储能魔力回路的构建法,这无疑是七百二十六年前的巨人之智慧。”

    康德捧着这本书,并不需要翻动,因为这本已有灵性的魔法书感应到了一个伟大施法者的注视,感应着那心念神意,自行翻页。

    皇帝说道:“喜欢的话,就拿走吧。”

    “不必了,全视之塔已有此书的拓本,是元素模型构建学十级的选修教材,每一名大魔导师都会研读,这本书所记载的固然是七百二十六年前的巨人智慧,但今时的凡世,已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康德翻阅着书页,平静道:“里面的许多学说、心得和理念,已经被几百年来的施法者们所订正、发扬和否决。”

    “而这本书最大的价值,是它作为魔法皇帝倾注一生智慧和成就所书写的手记,本身就浸染了其主人的奥法之道和力量本质,可以作为后人的精神食粮,七百多年前的绝世强者,依然是在奥法之路走得最远的生灵之一。”

    他将这书合拢,放回书架,转头看向皇帝。

    眼中的灵光灼灼闪耀。

    “而我,已经看完了他的道路。”

    周围空气扭曲,光灵闪现,一道道元素印记烙于虚空,而后消散。

    皇帝的心中泛起阴鸷的微澜。

    那是本能的反应。

    是作为强大猎食者,被有威胁的生物踩入地盘后的下意识应对。

    他感到一阵烦躁。

    远港与评议会的乱战落下帷幕,最终之战的结果,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他的手里。他想到了格里芬的处刑,想到了皇家法卫们颇为震惊的报告,想到了康德传送到帝都皇庭后,皇家施法者协会几乎倾巢而出的局面。

    他的首席宫廷法师说,他们感应到了一位至尊的到来。

    皇帝冷声道:“这是在示威吗?”

    康德又抽出一本书,翻了两页,将其放回。

    “这是在向潜在的合作者展示我的价值,让他更有信心。”

    “价值?”皇帝看了一眼桌上来自北方评议会的秘密投诚之文书,“是指你不仅当众处决了格里芬,而且还用可怕的秘法掠夺了他的力量甚至记忆?在超凡者们看来,你的行为恐怕比星宫还像毁灭者。”

    “这不是好事吗?”

    康德又抽出一本书,这回是魔药学秘典,他眼神一亮,一边翻阅,一边说道:“如果他们发自内心地认为,哪怕是在迎击星宫之战里被杀掉,也总好过成为我的敌人、直面我的怒火,那我的事业就会省事许多。”

    皇帝眼神微一恍惚:“星宫真有这么强大吗?”

    “无数被毁灭的纪元,都有相对应的盗火者,他们全都输了……在凡世最巅峰最强盛的时刻,在盗火者汇聚了一整个时代之荣光的时刻。”

    康德低头看书,将书里的内容与格里芬的记忆相印证。

    “你该不会觉得,在这个世界待了不到三年、甚至没开始统合凡世的我,其实是历代盗火者中最强的一个吧。”

    帝国的至尊随之默然,他无意识地敲打着桌子。

    考虑了一小会儿,他抬头道:“你有什么打算?”

    “你指的是什么?”

    皇帝瞪眼回答道:“打输了怎么办?”

    康德耸了耸肩:“大家一起死球咯。”

    人类共主奥托二世立刻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

    “你老婆生孩子了?”

    “你在说什么?”

    “那你笑什么?”

    “我在笑,世界上最怕死、最悲观的人,而且还是个异乡人,居然已经做好为这个世界力战身死的准备了?”皇帝讥笑道,“你还不如告诉我,你这个花心成性、永不满足的小子还是个处男。”

    “噗嗤。”康德笑出声来,下一秒收敛了表情,向皇帝诚恳道,“如你所说,我确实是个处男,整天为此而忧虑,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呢?”

    “操。”帝国至尊瞪眼道,“去你妈的,别转移话题。”

    完全不疑有他。

    毕竟康德的应对过于完美,以攻代守,没露出一丁点破绽。

    皇帝径直说道:“我说过,我相信你的道德和诺言,相信你会为凡世而战,但我却不相信你会在败局已定时为凡世而死……这不是你的行事风格。你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尤其是,你的来历……”

    面对他的注视,康德将头扭到一旁,背手道:“人家什么都不知道喵。”

    “战胜了格里芬,你的武功已让大陆为之震恐,从格里芬身死开始,你已不再是单凭禁咒威慑登顶凡世的上位者,而是以权势、威名和军力凌驾凡世的诸王之一,与我等同,与龙并列,与精灵齐名。”

    “你要让臣服你的和被你征服的生灵们敬畏你,要有令凡世俯首的威严和气度,要记住自己的一言一行实在是代表着无数人的意志和力量……”

    至尊淡淡道:“所以,不要再说那么恶心的话了。”

    “这可是笑对挑战的乐观态度,整天板着脸有甚趣味。”康德嚷道,“这种充满活力的活泼境界,你这种热衷于权力的政治生物是不会明白的!”

    皇帝轻描淡写道:“那你就错了,我一直认为,凡事唯有经历,才有资格评断。一个穷鬼如果哄其他穷鬼说有钱未必快乐、贵族们也活得很累,那他一定是个坏种。而其他穷鬼信了,那他们则是蠢货。”

    “这些坏种和蠢货哪怕被贵族们敲骨吸髓,也是活该,连这种与自己命运相关的事情都想不明白,也只配一辈子缩在污泥里被羞辱欺负利用。”

    康德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你是说,你年轻时也这么浪过?”

    皇帝矜持地点头:“朕……我也曾年轻过,当然也活泼过,既已经历过,那我当然可以说,那些肤浅的乐趣和活泼,其实毫无意义。王者当威严稳重,被臣下所恐惧敬畏,这才是最稳固的秩序。”

    康德啧啧道:“你现在一点乐子都没有了?多悲哀啊。”

    “还是有的。”皇帝与康德聊起这事儿来,竟然很有耐心,他仿佛很乐于向康德传授一些人生的经验,“我来问你,对于一个生活在世界上的人来说,只要他不是自己躲在深山野林里,而是与社会产生联系,那对于他来说,最重要、最有益处、性价比最高的资源是什么?”

    他不等康德回答,便自行说道:“是权力。”

    这样说着,皇帝拿起笔来,在一张白纸上划出了一个三角形,然后在上面写字,写完之后,展示给康德看。

    顺便一提。

    也许是这两年康德的精神力量突飞猛进、远胜往日,也许是格里芬神魂坚韧、远胜骑士,总之,这一次的萃取成功也远比辉沙之时要好,康德完整地继承了格里芬的知识和力量,也理所当然的……

    作为一名天才少年(开挂),他从中学生等级直接跳到了诺贝尔奖得主境界!

    他识字了!

    而且会写花体字了!

    但作为一名勤奋好学、踏实低调、稳打稳扎的好孩子,他对基础极为重视,不会因为这跨度极大的跳级而忽略最基本知识的稳固。

    ——所以,蒂娜老师的补课,绝不能停!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康德认清了皇帝写的字。

    那三角形的三个角各写了一个词。

    上面的是“权力”。

    左下的是“金钱”。

    右下的是“力量”。

    “我管它叫奥托三角,是我父皇和我一同完善的心得理论。”

    皇帝微微一笑,说到自己父亲时,眼中闪过追忆——时间是治愈一切的遗忘良药,至少现在,他对自己的父皇唯有追思铭记,追忆着曾经的温暖、欢笑和亲情,实在已经忘记当初互相提防、相看两厌的鬼样子了。

    他温声道:“……现在我说给你听。”

    “你这是想占我便宜。”康德瞪眼道,“还有,我能看明白,无非是这三种你认为重要的东西可以互相转化,但力量应该在最上面吧。”

    “不,权力在最上面。”

    皇帝摇头道:“你作为禁咒法师,以威慑之剑欺凌凡世,当然可以认为力量凌驾一切、可以换来金钱和权力。但我要告诉你,如果你想要统合凡世的力量来迎战星宫,那必须正确意识到权力的重要性和至高性。”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你要把自己的思维转过来,真真正正以统治者的思维和角度看待问题……因为你要意识到一件事。”

    “那就是,如今龙族虽然还是凡世第一等强权、被我们礼遇尊敬,但整个凡世都知道,龙的时代已经结束了。龙的力量没有减弱半分,但他们却失去了权柄,失去了霸主的权力,而这是精灵与人类崛起的根由。”

    他指了指奥托三角的至上之权。

    “权力能够兑换成金钱,这是他最基本、最稳固的用法。”

    “金钱可以泛指一切物质资源,小到人的欲念,大到一个集团甚至一个阶层的利益,都可以用金钱来指代……而权力能够决定它。”

    “政治的倾轧,朝堂的斗争,两个利益集团的交锋,两个国家的战争……所有的一切的根源,不是信念也不是信仰,归根结底,还是金钱。正因为代表不同的利益,所以会有两人相斗,会有政治交锋,会有国家交战,而这其后涌动的力量,便是权力的更迭交错,它主导着一切。”

    皇帝说到这里,看着若有所思的康德。

    “你要统合凡世的力量,就要意识到这一点。”

    “用这个理论来具体分析,你在北方评议会所做的事情最多只能再做一次了——用力量来剥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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