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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不知如何表达。
他低声对林姒说了几句，林姒忙也换了无菌服跟进去。
周仲越说，俗话说女人生孩子九死一生，不晓得在产房会发生什么事情，让林姒进去陪着，一方面她和翩翩感情好，能安抚翩翩的情绪。
另一方面……虽然危及生命什么的一般不至于，但顾翩翩年纪这么小，又是第一胎，究竟能不能顺利生也是未可知的事情，一旦真有什么意外，季绍霆若是要手刃医生，林姒好歹能拦一拦……
……
林姒在产房里同翩翩小声说话，时不时悄悄瞥季绍霆的脸色。
看一回便心虚一回，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担周仲越口中的重任……
希望翩翩吉人天相，否则一旦有什么不妥，季绍霆发疯，她恐怕不仅拦不住，自己的性命也是堪忧。
翩翩规律宫缩，开始阵痛，她哪里是能忍痛的人，顿时叫苦不迭。
方才她没痛，季绍霆的脸色已经很瘆人，现在开始喊痛，他的脸色已经没人敢看了。
刚开始他和林姒还有姜姨一起哄翩翩，翩翩哭了二十分钟就脱力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呜呜咽咽，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林姒和姜姨坚持陪着她耐心地哄，可他哄不下去了。
翩翩痛成那样子，哄她有个卵用，要她不痛才行啊！
他眼神示意几名产科专家，几名专家都是女的，只留下一人盯着，其他人匆忙跟着季先生走到一侧。
季绍霆脸色阴鸷，“每日叫你们好生照看着，你们倒好，只知道夸孩子长得快长得好，想过会早产没有？！什么专家博士，全是废物。我丑话先说，若是母子平安，这事儿我就不追究了，若是出了一点点差池，我活埋了你们全家。”
几名医生一个个被恐吓得瑟瑟发抖，忙冲去一遍一遍做检查。
林姒是受周仲越所托进来盯着的，于是有心侧耳听了季绍霆对这群产科专家的胁迫，顿时感觉周仲越的预感是很有道理的。
……
宫缩一个小时左右，几名专家派出了一个代表，出去对包括季先生在内的所有亲属解释——子.宫.颈只开了三指便基本停滞，季太太难产。
季绍霆的脸色叫所有人都害怕，可是没人敢说。
顾正嵘实在忍不住，对身旁的季叔霖低声道，“绍霆情绪不稳定，最好能劝他不要进入产房陪产了。”
这话叫林姒和周仲越听了，猛点头。
旁观者清，所有人基本观点一致，可是谁不知道季绍霆爱翩翩爱到什么程度，又是这样的关头……谁敢开这个口来劝呢？
几个人几乎是你推我我推你，最终大家商议觉得最合适的两个人，一个是顾爸爸，还有一个是季叔霖。
毕竟这两位都是长辈嘛，季绍霆不敢怎样忤逆，而又总不至于叫老首长开这口吧。
重担落在了季叔霖的肩上。
他心中怨念不已，想死的心都有了。
谁不知道季绍霆从未把他这个只年长了几岁的三叔当做长辈看待啊，可是只有他和顾正嵘是候选人，他总不能当着面推给亲家。
人生啊，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
季绍霆正要回产房，季叔霖顶着巨大的压力，硬着头皮追上前。
季绍霆皱了下眉，“有事？”
季叔霖一脸的窘迫，斟酌着开口，“绍霆啊，方才大家都看着，总觉得，觉得……翩翩生孩子，终究是女人的事情嘛，你一个男人，进去陪着，是不是……是不是不大好？”
“男人？”季绍霆本就焦虑烦躁，此时自然半分耐心也没，“我是翩翩的丈夫，她生孩子我不陪着谁陪？”
“可，可是……”季叔霖一时语塞。
其他人都看着他，一个个默默为季叔霖祈福，希望他不要惹怒季绍霆遭殃了才好。
季绍霆握拳揉了揉眉心，一脸的不耐，“三叔，你不会要告诉我产房有血光之灾男人不能进吧？！”
“……”季叔霖咽了苍蝇一样的难受，“绍霆啊，你别急，听我说，是这样的，大家商量觉着，你这样情绪不稳，反而不利于翩翩生产，你也不希望吓着翩翩……”
季绍霆脸色瞬间黑沉，阴冷的眸子冷冷地睨了季叔霖一眼，“噢？大家商量？”
季叔霖虎躯一颤，忙称是，“是的啊，大家都是这么……哎！你们！你们的道义何在？！”
众人被季绍霆投射来的凛冽目光射中，不约而同地装蒜装无辜，抬头望天，一时间令季叔霖陷入孤军奋战之地。
季叔霖气恼地道，“刚不是商量好的么，是你们派我当代表，现在是几个意思？！你们闹哪样？！”
周仲越摇摇头，他和季绍霆从小玩到大，季叔霖只不过年长一些，自然也是从小就玩在一起的，大约心里过意不去。
他走过去拍了拍季叔霖肩膀，面向季绍霆开口，“是的，方才我们和顾叔叔一同商量的，这也是顾叔叔的意思，关心则乱，生孩子本就不是易事，女人肯定要喊个疼哭两声之类的，你哪里受得了这个，万一你情绪控制不当，把你老婆吓着。所以考虑周全的打算就应该是……姜姨和姒姒在里头陪着，你在产房外等着吧。”
季绍霆今日不知怎么了，只觉得腹中怒火中烧，他活到三十二岁，还是第一次有人质疑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他忽然抡起手臂，周仲越和季叔霖具是一惊，忙一左一右地死死摁住他。
周仲越无奈，“你瞧瞧你，你打我做什么？我是为你好。”
季绍霆胸腔剧烈起伏，脸色难看至极。
顾正嵘和老首长同时忍不住，走上前开口。
顾正嵘道，“绍霆，你今天情绪确实不稳定，翩翩生产，情况特殊，大家都理解你。不过这产房，你还是暂时不要进去的好，你在外头陪着，也是一样。”
老首长轻咳一声，“绍霆，爷爷看着你长大，你一向镇定自持，我还是头一回见你这样，你听爷爷的话，也听你岳父顾先生的话，不要进去了。翩翩要当妈妈，这一关她得自己过，你别进去大吼大叫地给她添乱。”
季绍霆：“……”
他被季叔霖和周仲越摁在走廊上的长椅坐下。
他现在情绪焦躁至极，上一次这样，恐怕要追溯到父母意外过身的时候。
……
就这样，林姒和姜姨在产房里头陪着，其余所有人包括季绍霆都在外等待。
季氏医院上下所有高层都如履薄冰地在这一层等着，默默祈祷季太太快点把孩子生出来。
……
产科专家时不时出来向外面通报情况，否则医院随时都有被季绍霆一个炸弹炸飞的可能。
虽然——这是他自家花钱开的医院。
——太太子.宫.颈开的速度变快，应该即将生产。
——太太各项体征一切正常。
——太太……
原本一直阴着脸坐在长椅上沉默等待的季绍霆突然眸中闪着寒光，“腾”的一下从长椅上站起，猛地揪住那专家的衣领。
专家不能呼吸，感觉自己立即要狗带了，只听他用阴沉冷漠的语气道，“我老婆喊痛已经喊了一个钟头，既然难产，为什么不给她剖腹？！”
“这这这……”专家的声音被他掐着含糊不清，“太太现在状态很好，按常理来说，能顺产再好不过的……”
“呀！这！”推门而出的助理医师见到专家被如此对待，吓得尖叫了一声，颤巍巍道，“季，季先生……太太子.宫.颈全开了，可以……可以生了！可以生了！”
……
半小时后，产房外的气氛凝重之极，所有人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就在此刻，产房门骤然大开——
产床被一大圈的医护人员推出来，陪产的姜姨和林姒也跟在后头。
季绍霆脸上又惊又喜，各种平日旁人见不到的激烈情绪。
他那么大的一只，几乎是扑到翩翩面前，“心肝……”
产床上的翩翩小脸苍白，半点血色也无，小模样叫人心疼怜爱却又带着不同于平日的楚楚动人。
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柔软如锦缎的长发都被眼泪浸湿，看起来比传说中的病西施更美几分。
她张了张小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季绍霆紧握着她的手一遍一遍心肝宝贝地唤她。
虚弱的小产妇终于发出了声音，“老公公，宝宝好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