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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震里的地动山摇不知何时会来，但总会来。
灰尘激荡着，迟迟不肯落下，非要沾染在人的脸颊和发丝上，才显得自己来了世间一趟。
索性，张扬在断断续续的休息里，有了些恢复。
便也有了体力去躲开那些坠落的东西。
说起来，便是张扬自己，也觉得自己命大，在几乎不能动的情况下，于方寸间辗转腾挪，余震里竟然还能生存到现在。
半夜时的余震里，宁蔷薇将张扬喊了起来，幸而这次余震并不甚严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过去了。
只是那块用来降温的湿布自然已经沾满了尘土。
宁蔷薇把湿布从地上捡了起来，甩了两下，却仍是脏兮兮的。
用不了了。
尘土完全覆盖了湿布的表面，残余的水分被尘土吸收，略显潮湿。
“唉……”
宁蔷薇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过还好，饼干盒以及水瓶，早在休息前，他就找了个看起来稳固的地方放了起来。
宁蔷薇去查看了一下，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这也算万幸了。
张扬的精力越来越差，尤其是在半夜的这次余震以后。
肉眼可见得表现出精力不济的样子。
她靠在石堆上，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又陷入了睡眠。
宁蔷薇在给张扬按摩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珠在眼皮下快速地转动。
应该是做噩梦了吧。
张扬的脸上，身上，虚汗如潮。
宁蔷薇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脸颊，体温越来越高了。
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张扬怕是要烧死在这里！
“冷……冷……”
张扬嘴唇颤抖，无意识地发出梦呓。
她蜷缩着，试图在过高的体温里寻求任何一丝可以获得的温度。
宁蔷薇从把衬衫脱了下来，只穿着里面的短袖里衬。
他用衬衫做毛巾，擦了擦张扬身上的虚汗。
随后用玻璃再次裁了一块衣布，打湿后贴在了张扬的额头。
她在颤抖着，还是冷……
好冷啊……
张扬蜷缩着。
梦里的窗外是冰天雪地，自己只穿了单薄的衣服。
无处不在的寒冷肆无忌惮地夺取着体温。
冷意几乎快要渗透在骨子里，她忍不住用力扯过了放在一旁的被子，抱进怀里。
宁蔷薇猝不及防，落入了张扬的怀抱，他正要撑起身子，便听到张扬口中的呓语：“好冷啊……”
算了，就这样吧，宁蔷薇想着，不知哪里来的心情，开起了自己的玩笑：自己也有被美少女抱进怀里的一天啊？
时间一点点过去，张扬忍不住动了一下身子，却仍感觉身上有些沉重。
随后便是一道光在脸上晃了一下，她睁开眼，便在一片光里看到注视着自己的宁蔷薇。
虽然灰尘覆盖着那张脸庞，可那双眼睛，仍然澄澈而纯粹。
宁蔷薇低眉顺目，转身从角落里拿出了饼干和水：“感觉怎么样？”
张扬抬起胳膊，眼神疑惑地在眼前看了看，随后注视着宁蔷薇的背影。
听到他的问声，便回答道：“还行，还是有点虚弱，不过没有那么难受了。”
宁蔷薇转了过来，把饼干和盛着水的瓶盖递了过去：“吃吧。”
张扬点了点头，接了过来。
她先喝掉了瓶盖里的水，将它递给宁蔷薇后，便低头吃起了饼干。
就像开始一样，水一瓶盖接一瓶盖地递了过来。
张扬皱着眉，最后还是喝了下去。
宁蔷薇看着她，偷偷咽了口口水。
张扬看在眼里，于是问道：“你怎么不吃？”
宁蔷薇摇了摇头说道：“我还不饿，你吃吧。”
张扬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她突然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累赘，这种想法前所未有的强烈。
如果没有自己，宁蔷薇一定不会像这样节省这些东西。
不！
应该是，如果没有自己，他可能从一开始就不会落入这种境地吧？
那天，他明明都已经逃出去了……
都是因为自己，他才又转身跑了回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在出现的一瞬间就在张扬的心里扎下了根，挥之不去。
它煎熬着她，就像恶魔在一旁嘲弄地看着她的挣扎。
可张扬知道，这种情绪和想法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一定会对两人的心态造成严重的打击。
她只有忍着……
废墟里的人在挣扎，看不见废墟外的悲喜哀叹。
校医李鑫源的预测还算准确。
十月九号，地震发生后的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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