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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声响起时, 不管是在河边放花灯的人,还是在戏台下看杂耍的人, 或者是在坐在路边茶楼休息的人, 都被吓了一跳。
冲天的火光在黑暗的天幕下格外醒目。
恰好倒下的灯楼引得周围的人下意识地远离。
城南灯会这边的大街小巷陷入一片乱象,拥挤奔走的人群,不可避免地发生踩踏事故。
更糟糕的是, 灯楼倒下时, 压到不少站在下方观赏花灯的人,哭喊声连成一片, 导致场面越发的糟糕。
当意外发生时, 裴绢正好在灯楼附近, 同时也趁机脱离了裴安珏等人的视线。
她看着前面人流奔涌的街道, 双眼发亮, 下意识地要逆着人流的方向跑过去时, 一个身材魁梧的嬷嬷突然冒出来,不由分说地扣住她的手腕。
“二姑娘,这里危险, 老奴带您去找大少爷他们。”
嬷嬷扯着她往街角那边而去, 那里的人少。
裴绢病了几个月, 整个人削瘦得厉害, 哪里能扛得住人高马大的粗使婆子的力道, 如同纸片人般, 被那嬷嬷轻飘飘地拽走了。
她气得俏脸发红,怒喝道:“放开我, 你要做什么!你再不放开,我要告诉父亲……”
以往若是她这么说, 下人都不敢放肆, 但这嬷嬷得了裴安珏的提前打招呼,哪里将她一个庶女放在眼里,闷不吭声地扯着她往前走。
嬷嬷扣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宛若铜墙铁壁,裴绢几番挣扎都挣不开,反而弄得自己手腕生疼,气喘吁吁,只能焦急地看着那条人潮汹涌的街道。
眼看着那条街离自己越来越远,仿佛梦寐以求的东西再次脱离她的掌控,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
“来人啊,有人要挟持我……”
嬷嬷吓了一跳,没想到二姑娘竟然会干这种事,这么一呆,便有一个年轻的公子跳出来,手里的花灯砸在嬷嬷钳制着裴织的手上。
年轻公子大喝:“你这老婆子,还不放开她?”
嬷嬷吃痛,仍是没放开裴绢,怒道:“这是我们家二姑娘,老奴正带她离开危险之地……”
“不是、不是,她是拍花子,她要捉我——”
裴绢尖叫,下意识地朝那跳出来的好心人求救,只是当她看清楚好心人的模样时,脸色一僵,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会儿功夫,周围已有不少人迟疑地停下来,怀疑地看着嬷嬷和裴绢,一时间也不清楚谁说的是真的,谁在撒谎。
主动跳出来的公子看到裴绢的脸时,有些惊艳,越发坚定要管这事。
他一副大义凛然之色,“我看你就是拍花子,专门趁机拐人家姑娘的恶人。姑娘你不用怕,我帮你,绝对不会让你被她带走。”
他朝裴绢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容貌斯文,锦衣玉袍,一看就是富贵堆里养出来的公子哥儿。
裴绢却差点克制不住心里的仇恨,想要一拳打烂他的笑脸。
就是这长得人模狗样的狗东西,上辈子竟然敢背着她养外室,甚至为了个小妖精似的外室落她的脸,让她丢尽脸面,在那些素来只能仰望她的姐妹面前抬不起头。
只是她也明白,现在不是寻仇的时候。
她忍住心里的恶心和厌恶,楚楚可怜地道:“周公子,请你一定要救我。”
周公子受宠若惊,没想到她竟然认识自己,对上她含泪的眸子,脑袋发热,突然就朝那嬷嬷的脸挥出一拳,拳头捣在她的鼻梁上,趁着嬷嬷吃痛松手时,赶紧拉着裴绢就跑。
“朝这边跑!”裴绢趁机道。
周公子自然听她的。
嬷嬷捂着被打疼的鼻子,呼喊起来:“二姑娘别走!你这登徒子,要带我们家二姑娘去何处!二姑娘快回来……”
裴绢不理会身后的呼喊,一心一意地朝目的地而去。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在心里催促着自己快点,再快点,她要去救太子殿下,要太子永远记住自己!
上辈子的七夕灯会,有刺客故意在城南放火,并弄倒灯楼,伤到不少百姓。
当时那些刺客的目标是太子,他们制造出混乱趁机刺杀太子,太子也因此受了重伤。这事闹得很轰动,宫里的皇帝勃然大怒,惩治了不少人,整个京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因为裴织被钦点为太子妃,威远侯府的荣华富贵都系于太子身上,威远侯十分关心这事,去打探太子的情况,裴绢也因此从父亲那里听到不少细节,知道太子在哪里出事。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她仍是不想放弃,想要为自己搏一搏。
如果她能成为太子的救命恩人,就算太子不会娶她,也会记住她,欠她一份恩情,将来有太子为自己撑腰,谁敢欺负她?
既然做不了太子妃,她就要做太子的恩人!
只要太子认自己这恩人,她就有机会和太子接触。
**
在几个戴面具的人逆着人流朝他们接近时,裴织和秦贽都发现了。
虽然过了十几年的安顺、平和的日子,裴织骨子里仍是那个在末世挣扎求生十年的人,稍有些风吹草动,便会在第一时间观察周围环境,分析情况,寻找解决之法。
那几个借着混乱朝他们靠近的人动作实在太明显,不用精神力,都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裴织温顺地靠在秦贽怀里,并未拒绝他下意识的保护,而是继续观察。
虽不知道前面那边发生什么事,但这意外显然是冲着秦贽这太子来的,想必不仅这几个歹人,应该还有其他的人。
瞬息之间,她想了很多。
这时,那些戴面具的刺客终于抵达,亮起手中的刀朝秦贽砍过去。
周围的百姓看到这一幕,不禁尖叫出声。
秦贽护着怀里的人,反应极为灵敏,抬脚就朝一个欺近的刺客踹过去,那刺客倒飞出去,撞到街上逃跑的人。
这突发的意外,吓坏那些百姓,一看那些面具人手上拿着的刀,吓得魂飞魄散,不用人吆喝就自动往旁边散。
没有蜂拥挤压的人群,周围的空间变得宽阔,同时也方便了那些刺客。
秦贽护着裴织躲开对方砍来的刀,面具下的神色冷酷又疯狂,眼尾不知何时浸染上可怖的猩红,若是此时有人瞧见他的模样,绝对会被吓到。
这时,裴织出其不意地将手里的狼崽花灯朝一个刺客砸过去。
她出手的时机非常好,仿佛就是那刺客自己蠢得撞上来一样,花灯砸在脑袋上,刺客发出一声闷哼,动作不由滞了下,秦贽趁机折断他的手,夺去他手中的刀。
刀在手后,秦贽身上的气势完全变了。
如果说刚才他只是看起来像个气场强大、矜贵无双的世家公子,那么现在他就像从战场归来的修罗,沐着鲜血而来。
他一刀削掉一个刺客的脑袋。
刺客的尸首分家,脑袋高高抛出去,头颅砸到一个退之不及的中年男人身上,那人吓得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整个人软倒在地上,颤抖着往前爬,要爬出这可怕的修罗之地。
手里握着杀人利器,秦贽宛若如虎添翼,如入无人之地,那些刺客根本不是对手。
他一只手紧紧地扣住怀里人,不让她看到这残忍的一幕,另一只手游刃有余,将所有冲过来的刺客屠杀尽殆。
刺客并不少,也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
只是不管来多少刺客,仿佛都是过来送菜的,秦贽明显越杀越兴奋,一看就是那种身经百战的杀胚。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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