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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人都听得出嘉柔公主的话中有话, 明晃晃地挑拨大禹人的关系,可谓是用心险恶。
镇国将军一脉历来镇守西南一带, 其中就包括并不限南诏边境, 可以说,与南诏国打交道最多的便是镇国将军麾下的将士。
南诏人对镇国将军的仇恨可想而知。
姬昙之是镇国将军唯一的儿子,将来若无意外, 会继承镇国将军的位置, 镇守于西南一带,所以才会有“小将军”之称。
南诏之所以对大禹示弱, 亦是因为忌惮镇守西南的镇国军。
嘉柔公主作为南诏的公主, 对镇国将军一脉亦是极为厌恶。
不等众人反应, 宣仪郡主气得拍案而起, 双眼愤怒地瞪着嘉柔公主, 气得声音都发抖。
“你、你胡说什么?我大哥可是正正经经的大禹人, 和你们南诏才没有关系!就算有关系,我大哥生在大禹、长在大禹,吃着大禹的粮长大, 和你们南诏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准攀扯我大哥!”
她努力地作出凶狠的模样, 想要吓退胡说八道的嘉柔公主。
可惜她历来与人为善, 脸上的凶狠不仅吓不住人, 看起来奶凶奶凶的, 反倒有些好笑。
众人的目光不由看向她。
连三皇子都有些意外,没想到素来软弱的宣仪郡主也会有如此一面。
姬昙之原本因为嘉柔公主的话, 脸上惯有笑意敛了起来,这会儿, 不由又微笑起来。
嘉柔公主会忌惮大禹的太子, 可不怕一个郡主。
面纱下的脸仿佛笑了下,一双浅色的琉璃眸弯起,她无辜地说:“郡主,你和我生气没用,我虽然也觉得姬小将军的眼睛和我们南诏王室之人很像,但先提起它的可不是我,而是你们大禹的太子妃。”
她再次挑拨,让这位天真的郡主明白,故意挑开姬昙之身世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大禹的太子妃,她要生气应该朝太子妃发脾气才对。
太子妃的身份确实高贵,可宣仪郡主也不差,有太后撑腰,多少能硬气些罢?
嘉柔公主很期待宣仪郡主能成为自己手里的刀。
“闭嘴!”宣仪郡主更凶狠地说,“阿识只是好奇罢了。”
众人:“……”
他们从来不知道,宣仪郡主原来也能睁眼说瞎话到这种程度。
由此可见,在宣仪郡主心中,太子妃是第一位,第二位是姬昙之,三皇子这情郎竟然排到第三。
连二皇子都忍不住给三皇子一个同情的眼神。
他心里暗忖,一定是老三平时表现得太情圣,似乎对哪个姑娘都是温柔的、一视同仁的,怨不得哭着闹着要嫁他的宣仪郡主,没将他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裴织也忍不住笑了,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何太后夹在女儿和外孙女之间时,宁愿承受女儿的怒火,也要遂了外孙女的意,让她嫁三皇子。
如果是她,她也会这般选择。
这时,姬昙之开口:“嘉柔公主不必试探,我的母亲确实有南诏人的血统,不过那是祖上几代的,难以追溯了。”他看了一眼宣仪郡主,眸色微暖,“如舍妹所言,姬昙之是在大禹长大的,吃的是大禹的粮,和南诏没关系。”
嘉柔公主见他这么说,倒也不恼,柔和地说:“是吗?那倒可惜了。”她用手按住鬓角处的面纱,声音添了几分惆怅,“来大禹这么久,远离故乡,难免有些思念,遇到小将军,发现小将军的眸色与我们南诏王室之人如此相似,我还以为能认个亲呢。”
“那真是让你失望了。”姬昙之言笑晏晏,只是这笑意并不及眼。
秦贽突然道:“你若是思念家乡,随时可以回去,我们大禹是礼仪之邦,并不强制你们留着。”
嘉柔公主顿时被噎住。
所有人都能看到,她露在外面的半张脸仿佛都僵硬住。
如果这话是旁人说的不算什么,但说的是当朝太子,意义便不同,甚至会让人想到,是不是大禹的皇帝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对南诏的轻慢、不屑都表现得淋漓尽致,虽然问责南诏,却又不屑于南诏的自辩,是以南诏使臣进京都好几个月,依然以南诏国舅病重,并未有召见南诏之意。
就算是嘉柔公主,纵是智计百出,见不到大禹皇帝也是枉然。
至于这些大禹的皇子,她心里有几分不屑的,她的目标并不是他们。可也知道大禹人对他们的态度,更何况大禹人还记着去年的两次阴谋刺杀,南诏人还没洗清他们的嫌疑。
最后嘉柔公主实在坐不住,识趣地告辞离开。
没有外族人在,这里坐着的都是大禹人,气氛仿佛自在一些。
宣仪郡主担忧地看着姬昙之,小声地唤了一声:“大哥?”
其他人也看过来,只要了解姬昙之的人都知道,他的生母早逝,镇国将军一直未再娶,身边甚至连个知冷知热的侍妾也没有,一直镇守在大禹的西南,与西南那边的夷族交涉,已有多年未回京。
姬昙之再大度,对已逝的生母其实也有些介怀的吧,不愿意旁人提起她。
姬昙之朝她笑了笑,伸手拍拍她的脑袋,表示自己没事。
然后他看向裴织,目光锐利,神色严肃地道:“没想到太子妃对姬某的身世如此好奇?”
秦贽眯起眼,阴冷地看着他。
宣仪郡主有些无措,看看裴织,又看看大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裴织神色自若,含笑道:“小将军误会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嘉柔公主,发现小将军的眼睛与她相似,所以才会好奇一问,并未有其他意思。”
宣仪郡主马上露出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其他人见状,都有些无语,连安玉公主都忍不住朝她翻个白眼,以前就觉得宣仪蠢,现在才知道她还能更蠢。
只有温如水一脸敬佩,裴织真厉害,到底怎么将人家一个好好的妹子调、教得这么听话的?
姬昙之碍于太子,心里纵是不悦之极,面上并未显,只是裴织这位太子妃给他的印象极为糟糕。
不用看也能知道,太子阴冷的目光像一条毒蛇般缠绕在他身上,一但他当众说出什么不利于太子妃的言论,他会马上动手。
他心里腻歪之极,差点压抑不住心里的仇恨和怨毒。
姬昙之一口喝完杯盏里的茶,找了个借口离开。
宣仪郡主马上道:“大哥,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看花灯。”
她飞快地跟了上去,兄妹俩一起离开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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