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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佳伟听了夏蝉的话,脸色立时十分的难看。
他自然知道夏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葛家已然没落,自己哪里还有可以炫耀的地方,现在,夏蝉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正在俯瞰自己。
“你少在这里耀武扬威,这钱庄是我的,我不让你提你就别想提走!”
葛佳伟想清楚了之后,更加的来火,远远将自己之前应该有的顾虑和种种都抛在了脑后。
“好志气!”
夏蝉轻笑,伸手拍了两下。
“只是这志气可不是乱用的,葛少爷,您最好别后悔。”
葛佳伟触及夏蝉的眼神,有些害怕。
他知道夏蝉的手段,可是现在自己如果答应,岂不是丢人?
“胡闹!”
正在此时,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夏蝉转头,便见一个样貌年轻的男子走了进来,双手背于身后,身边还跟了两个小厮模样的人。
“少东家……”
葛佳伟一愣,急忙神色变得恭敬起来。
那男子穿着一件硕大的斗篷,一半的脸被掩在帽子里,根本看不清楚。
夏蝉微微皱眉。
葛佳伟喊他少东家,这么说起来这个男人就是钱庄的东家不成?
那这场闹剧的幕后之人也是他了吗?
夏蝉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这个神秘少东家的庐山真面目。
“姑娘,多有得罪之处,敬请包涵。我会为姑娘安排人提钱,姑娘稍安勿躁。”
说完,那人便看了葛佳伟一眼,道:“进来。”
葛佳伟如同一只被驯服的小兽一样,乖乖的跟着男人走了进去。
“这人是谁?派头这么大?”
天泽小声嘀咕着。
夏蝉没有作声,只是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
这个人的气场和声音,真的都是相当的熟悉。
只是看不见脸,自己不敢断定。
葛佳伟进了内室。
“葛少爷,我想你是没有明白我叫你来的意思,若不是看在二皇子的份上,我是不会想让你来的,请你搞清楚一点,我们要做的是大事,而不是为了你的私仇。”
洛风转头,皱眉看着葛佳伟。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一时冲动,中了夏蝉那贱人的奸计。”
葛佳伟忙不迭的认错,顺便将一切的错都怨在了夏蝉的身上。
“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如果再有第二次的话,那你就收拾东西走人吧。”
洛风微微抿唇。
“不敢不敢,我再也不敢了。”
葛佳伟急忙说着。
“好了,你先下去吧,记住了不要再惹是生非了。”
洛风低声道,语气中包含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是,是……”
葛佳伟连声应着,转身走了下去。
帷帽滑落,露出洛风一直被隐藏的脸颊,他五官俊逸,带着几分淡薄世故的清秀,只是在那右边的面颊之上,却有一块长长的伤疤。
他抬手轻轻的抚上那伤疤,自言自语道:“小年,我定会为你报仇。”
有了洛风的介入,取钱便顺利了许多,天泽跟来时的小伙计一起将银子搬上了马车,便准备往酒楼里回去了。
夏蝉正出门,却碰见了正欲进门的文人祥。
“文叔,这么巧?”
夏蝉笑道。
自从自己开了酒楼以来,虽然也有跟文人祥见过几次面,可总过是自己总是很忙,没有空去醉仙居找他聊聊,听封刀说,文人祥倒是来过酒楼几次,想来找自己,可是自己都是要么不在,要么就是在忙,久而久之,两人之间也没了联系了。
“丫头,你也在,这么巧啊,这都好几个月没见了吧?怎么样,最近好不好?”
“挺好的,文叔你呢?我最近一直很忙,也没得空去醉仙居坐坐,怎么样,生意如何?”
夏蝉笑着问着。
“还行,一般般吧,倒是丫头你啊,最近赚大钱了吧?”
文人祥笑着说着,两人谈话如同久违了的老友一般。
这会儿,夏蝉也注意到了文人祥身后三个女人。
一个老一点的,正在满含戒备的看着自己,还有一个中年的跟文人祥差不多年纪的,正在上下打量着自己,还有一个年轻的,看样子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正在满眼怒火的瞪着自己。
夏蝉不禁觉得好笑,这到底是谁呢,怎么这么看着自己?
察觉到了夏蝉的眼神,文人祥也是反应了过来,急忙笑着转身介绍道:“还没跟你介绍,这位是我的岳母,这是我的妻子,这是我女儿佩佩,佩佩倒是跟你一般大,好像比你小几个月。”
文人祥说着,又跟三人道:“这是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夏老板,夏老板在镇子上和定州都有酒楼的。”
夏蝉轻笑,看着三人。
这个岳母一看就不是个好人物,一进来先是满含戒备的看着自己,颇有几分瞧不上自己的意思,等到文人祥说了自己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之时,却又瞬间变得恭顺起来。
踩低拜高的主儿!
“原来是夏老板啊,夏老板的酒楼生意可是很好啊,我们家的酒楼可得多多仰承夏老板的照顾了。”
岳母黄氏,笑着说着。
“不敢不敢,我也是小本生意,何来照顾一说呢。”
夏蝉轻笑着,礼貌而客套。
黄氏也察觉出了夏蝉不怎么喜欢她,便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再做声。
“夏姐姐,你这衣服好好看啊,袖口上的花儿跟我家种的一样好看。”
文佩佩走了过来,十分自来熟的摸着夏蝉衣袖上的花纹。
夏蝉有一点轻微的洁癖,不喜欢陌生人靠近自己,更别提碰自己了。
“是吗,这料子是镇子上的绣阁里的,你要是喜欢可以自己去挑几匹。”
说着,不动声色的将衣袖给抽了回来。
文人祥的妻子许氏瞧见了,略微有些不喜,她向来就是自傲的很,在老家,文人祥每年往家里寄得钱,足以让她过上村里人都羡慕的生活,所以她一直很是高傲,见了夏蝉也十分的瞧不起,所谓井底之蛙,便是如此了吧。
文人祥也看出了几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便笑着打岔道:“丫头,你是来存钱的吧?”
“不是,是来取钱的。”
夏蝉笑着道。
听夏蝉这么说,几人都是惊讶,文人祥虽然心里惊讶,却也不好问出来,只是许氏巴不得赶紧的看着夏蝉出丑,急忙道:“哎呦,这流亭镇上谁不知道这钱庄利息上涨啊,这会儿功夫取钱出来,夏老板莫非是跟银子有仇?”
说着,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文人祥有些不爽,转头看了许氏一眼,警告她不要笑。
许氏摆了文人祥一眼,冷哼了一声。
“文叔,你是来存钱的吗?”
夏蝉没有理会许氏的阴阳怪气,只是转头看着文人祥。
这件事目前为止是蒙蔽了大多数人的眼睛了,自己知道结果,故而置身事外,只是文叔嘛……
“是啊,这不是听说利息要上涨,所以想来赚一点,你倒是不用在意这点小钱。”
文人祥开着玩笑,努力的想打破刚才的尴尬气氛。
夏蝉点点头,看着文人祥道:“文叔,我劝你一句,还是留点钱别都存了,几十年没有涨过利息,一直是这个价,怎么会忽然涨呢?而且没有确切的消息,钱庄的东家也不敢出来斩钉截铁的说就是一定要涨利息,我想,这其中变故太大,如果万一说不涨反掉呢,那咱们的辛苦钱可就是都没有了啊。”
夏蝉尽量说的很隐晦,就是想提醒文人祥,不要贸然存钱,这其中有诈。
文人祥听了夏蝉的话,可是一瞬间被说醒了,他本来就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只是架不住岳母和妻子的一再催促和怂恿,没有办法,才来了这里。
只是文人祥还没说话呢,旁边的许氏就等不及了。
“哎我说,夏老板啊,你自己个儿不想赚钱也就罢了,怎么还撺掇着我们家不让赚钱呢,这机会多难得啊,没了可就永远的没了,你有钱,你财大气粗的,那能不能赏点脸让我们也活一下啊。”
许氏说的夹枪带棍的,夏蝉皱了眉。
“你嘴巴放干净点,敢这样跟我们家小姐说话,活腻歪了是不是?”
天泽皱眉,上前来虎视眈眈的看着许氏。
“你……你想干嘛?”
许氏有些害怕,急忙往后退了两步。
“天泽,回来。”
夏蝉喊了一声,天泽才退后一步,站在了夏蝉的身边。
“文叔,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这么一说,您听不听,都在您自己的脑子里,您怎么决定都行,就这样,改天我再去醉仙居找您叙旧去。”
夏蝉笑着说着。
“丫头,你别往心里去,佩佩她娘啊,就是个直性子。”
文人祥十分的尴尬,恨死了这个不成器的妻子。
“本来就是嘛,你为何要来一直管我们家的事情,别仗着自己年轻就想着这个那个的,小姑娘,我们家老爷是有妻儿的人,你还是省省吧。”
许氏看着夏蝉退让,更加的有恃无恐了。
“你闭嘴,你说的是些什么话?你知道个屁你就在这儿瞎猜!”
文人祥气得要死,转身看着许氏,怒吼道。
幸好这是在侧门,要是在主门里,只怕是要惹来注意力了。
“我说错了吗,我看你就是向着这个狐狸精,亏得我跟了你十几年,为你生儿育女,为你照顾家里,你倒好,在外面养起了狐狸精来……”
“啪!”
许氏的话还未说完,文人祥一巴掌便扇在了她的脸上。
“你打我,你为了这个狐狸精打我?”
许氏捂着脸,不可置信道。
“你闭嘴,你要是再敢说一句话,就给我立马滚回去。”
文人祥是真的怒了。
许氏一看文人祥发了这么大的火,也不敢说别的了,只是捂住了脸一个劲的掉眼泪。
黄氏平时也是个愿意说三道四的主儿,只是这会儿看见平时一直斯斯文文的女婿忽然发了这么大的火,也是不敢再说话了,只怕会火上浇油。
这一家子可是都指望着女婿挣饭吃呢。
“丫头,真是对不住,今儿个是文叔我对不起你,丫头,你别往心里去,过阵子文叔一定亲自登门道歉。”
文人祥转头看着夏蝉,他是很喜欢夏蝉的,可是也只是长辈对小辈的那种关爱,并不是男女之间的爱。
“文叔,我知道,你放心吧。”
夏蝉笑着说着。
许氏虽是不敢出声,却仍是不忿的看着夏蝉。
在她眼里,自己的丈夫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而责备自己,那肯定是不正当的关系。
夏蝉却没去管许氏如何,在她的眼里,许氏就是个跳梁小丑罢了,现在的自己根本不屑亲自动手去收拾这样的小角色。
“文叔,我说的话你一定要好好想想,千万不要冲动。”
夏蝉看着文人祥,眼神诚恳的说着。
自己刚来这个世界,所赚到的第一笔钱,就是文人祥给自己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是自己最珍贵的一笔钱呢。
她不想让文人祥到时候也赔本,所以一直劝着他。
文人祥点点头,刚想说话,旁边就有人走上前来,哈哈大笑道:“夏老板,你这话说的可真是岔了,满流亭镇谁不知道钱庄的利息要涨,我看你是故意放出这样的话来,不想让大家发财,然后你自己偷摸着存了好多钱呢进去等着狠狠得捞一笔吧?”
说话之人正是数日未见的冯先勇。
夏蝉看去,见冯先勇身边还有一名女子,牵着的正是冯永川。
冯永川看了夏蝉,出奇的没有以前的仇视了,反而是一股十分复杂的眼神。
“冯老板,您这家大业大的,怎么还有闲工夫出来管我说了什么话呢?嘴长在我脸上,我喜欢说什么就说什么,哦对了,我忘了冯老板的酒庄被官府给查了,现在暂停营业,怪不得冯老板最近是闲得很吶,不像是我们,一时半刻都捞不着歇息呢。”
夏蝉笑着说着,含笑看着冯先勇。
冯先勇闻言,脸色立时白了几分。
冯永川也是脸色不好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老板这嘴皮子真是利索,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怪不得将酒楼经营的这么好,看来这嘴皮子功夫没少练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
天泽听了冯先勇的话,立时就想冲上来狠揍他一顿。
夏蝉伸手拦了天泽一下。
“冯老板好眼神,想来冯老板正是因为这嘴皮子不利索,所以才想着另谋出路,才在酒里加水的吧,只是这手脚功夫太没个数了,一不小心加多了,这不就出了错儿了吗?”
夏蝉笑着说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动怒,可落在冯先勇的眼里,却是气得要死。
“你……”
冯先勇气得脸色发白,三番两次被一个黄毛小丫头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哥,别理她。”
冯翠娥笑着,伸手拦下了冯先勇。
“夏老板是吧,您财大气粗腰缠万贯的,怎么还跟我们这些平民小老百姓计较呢,没得失了您的身份是不?”
冯翠娥眯着眼睛看着夏蝉,尤其是看到夏蝉脖子上做工精致颗颗圆润的红宝石项链,更是嫉妒的发狂。
夏蝉轻笑,看着冯翠娥,一字一句道:“俗话说得好,先撩者贱!不知道是谁先过来自己找骂的,是不是?”
冯翠娥皱眉,瞪着夏蝉,也不说话。
“天泽,咱们走。”
天泽点头,伸手一挥,“让开让开。”
说着,拥护着夏蝉走了出去。
这边,等到夏蝉几人走了,文人祥才转头看着身后的几人,“你们能不能给我长点脸,你们知道夏老板是谁吗,咱们这最大的酒楼,就是她的,夏老板的爹就是定州知府,自己还在村中任里正,未婚夫是赫赫有名的战神大将军,外祖一家是市舶司杜大人,你们得罪了她,咱们以后都不用混了。”
文人祥怒不可遏,其实他倒并不想说出这些关系来,只是说别的没用,对于妻子和岳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们俩都是踩低拜高的,只有把夏蝉的关系网说出来,这两人才会安生一些。
果然,知道了夏蝉的身份,两人这才是目瞪口呆。
文佩佩惊讶的不得了,“战神大将军,就是那位玉将军吗?竟然是她的未婚夫?”
文佩佩咬牙,真是不公平,想她夏蝉也只不过就是出身比自己好一点罢了,模样长相还不如自己呢,怎么就能赢得大将军的心呢?
真是太不公平了。
“你们以后都谨慎点,以后说话如果还像今日这样口无遮拦,那就是引火上身,到时候我可保不了你们。”
文人祥说着,眼神严厉的看着几人。
这边冯先勇出了门,上了马车,冯永川却忽然道:“爹爹,那个夏蝉,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你这臭小子,说的什么鬼话?”
一听冯永川替着夏蝉说好话,冯先勇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爹爹,她说的对啊,咱们往酒里加水,肯定是不对的啊,咱们既然现在酒庄的信誉都不行了,不如再酿一批真正的好酒出来,然后叫上伙计沿街叫卖,低价先拉拢客户啊,夏蝉说的对,嘴皮子功夫也是很重要的。”
“你这臭小子,是不是傻了?夏蝉能把好的办法给咱们?你记住了,你是冯家的人,夏蝉不是咱们一伙的。”
冯先勇气急败坏的说着。
“可是爹爹……”冯永川不死心。
“够了!”
冯先勇怒不可遏,“回家去给我在屋子里好好待着,要是敢出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冯永川吓了一跳,不敢再做声了。
回了冯家,冯先勇便将冯永川给带了进屋子里,锁上了门。
“爹爹,爹爹放我出去……”
冯永川不断地拍着门。
“臭小子,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说着,冯先勇便走了出去,对着下人道:“不准放他出来,知道了吗?”
冯永川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也知道没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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