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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商州平乱。大小十余战,杀散乱兵。郭邈山遭到重创,仓皇逃入深山。至此时,商州乱势渐平。
却不料,光化军、金州,又相继爆发大乱。
光化军属京西路,襄州乾德县为军治。指挥使邵兴,受张海等人蛊惑,带领麾下五百士卒,杀官造反。大开府库,周济贫苦百姓。不几日,裹挟数千百姓,杀向兴元府。
一路之上,官军不能敌,投降者无数。
金州属陕西路,距离商州,六百多里。一伙乱兵,攻占了州城,尽杀城中官吏,夺取府库兵甲。无数士绅大户,被乱兵屠戮。
韩琦得到消息,立即亲赴金州。他判断,这一伙乱兵,应该是张海、李铁枪残部。他们劫掠军械、钱粮,意在往汉中逃。从汉中,而入蜀境,地势险绝。乱兵一旦逃入,再难围剿。
汉中,乃天下粮仓,绝不能生乱。
韩琦心急如焚,急调平戎军,入金州堵截乱兵。
命永兴军路、步军副都总管袁文庆,坐镇商洛,追剿乱兵残部。
袁文庆在此,还有另一个重任。集结两万兵马,布置在丹凤、山阳一线,防范光化军乱兵,北窜与郭邈山汇合。
如今,陕西乱事渐平,韩琦绝不允许,其死灰复燃。
又行一日,于飞带领亲卫营,赶到了商洛城外。
却见城楼孤耸,城门紧闭,拒马横陈。城墙上,寥寥几个守兵,抱着长枪,一副懒散状态。官道之上,人影不见一个。
这情景,乱兵还未平定么?于飞心道。
怎么说,商洛也是大城,商贸繁华。如今城门不开,定然是乱兵未平。也说不定,刚刚遭受了攻击?于飞心中,不由胡思乱想。对平戎军,对种诂等人,愈发的担心。
以平戎军战力,这么久,都不能平定?
在卢氏县,于飞见到过乱兵。论其战力,根本不值一提。若说打不过他们,于飞坚决不信。这样推断下来,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平戎军没机会出战。第二,平戎军出事了。
“去,叫他们打开城门。”于飞着急了。
城上守兵,早看见他们。正趴在城垛口,指点指点。或许,是因为禁军服色,守兵不见慌张,却也不去通报。
“城上听着,咱们是平戎军,速速打开城门。”
“平戎军?”城上一声惊呼。
“休要使诈,平戎军正在城里,哪又冒出平戎军?”一名将官打扮之人,出声喝道,“再敢靠近,乱箭射杀。”
“他娘的。”喊话的军兵,低声嘟囔,心中郁闷。不想,竟有一天,自己成了冒牌的。“快快打开城门。”军兵厉声高喝。
“嘭。”一支利箭,从城上射下,正插在军兵脚前。军兵低头看了一眼,慢慢抬起头。眼珠子瞪起,凶相毕露。
“你他娘找死。”军兵大喝一声,噌的抽出长刀。
平戎军自成军以来,何曾受过这待遇?堵在城外不说,竟敢放箭威胁。军兵一昂头,正想再说什么,却被人一把拦住。转头一看,却是柳礼。“都使的身份,不许暴露。”
柳礼一直在旁,城上的喊话,他自然听到。
柳礼拦住军兵,是怕他说出“殿下在此”的话来。城中情势不明,守兵对平戎军,隐隐透出恶意。这种情况下,暴露于飞身份,可是太不明智。毕竟,身边兵力太少。
万一城中有变,于飞立马身陷危险。
“撤。”正这时,于飞传来号令。
亲卫营后队变前队,转眼间,走了个干净。
城墙上,将官眉头深皱,一言不发。
看着亲卫营撤走,转身下了城楼。吩咐一声,翻身上马,直奔城中而去。约莫盏茶功夫,到了一处军营。
他急着要见的人,乃是他的顶头上司,指挥使范凯。进的帐来,将城门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禀告了一遍。范凯吃了一惊,腾的跳了起来,难以置信。“确定是平戎军?”
“卑职敢以人头担保。”
“有多少人马?”
“一个指挥,一人双马,错不了。”
“好,你在此等着,我去见大帅。”
范凯匆匆而出,直奔中军大帐,求见袁文庆。
袁文庆五十多岁,膀大腰圆。一把胡须,灰白相间。踞坐桌案之后,双目有神,威凌四射。双臂撑着桌案,正瞪视着范凯。
范凯一激灵,心道,大帅这是心情不好?
下意识,范凯就想逃出去。袁文庆蛮横霸道,积威甚重,人人惧怕。但想到平戎军之事,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参见。
“有话快说,说完滚蛋。”袁文庆气儿不顺。
“大帅,重要军情。”范凯忙说道。
“屁的军情,郭邈山又来了?”袁文庆骂道。
“大帅,是平戎军,平戎军来了。”
“你他娘的。”袁文庆怒不可遏,抓起酒盏,砸向范凯。“平戎军都关起来了,又从哪钻出来?”
“大帅,是真的。”范凯苦着脸,连躲也不敢躲,任由酒盏砸在身上。“城外,来了一支骑兵,通名说是平戎军。”
“嗯?”袁文庆一惊,腾的站起。“没有哄骗老子?”
“卑职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哄骗大帅啊。”
袁文庆终于相信,城外来了平戎军,而且,还是一支骑兵。手捋胡须,眼神变幻不定。慢慢走了几步,回头看向范凯。
“有多少兵马?”
“一个指挥,一人双马。”
“平戎军,倒是真有钱。”袁文庆冷冷说道。
他麾下骑兵,连驴都算上,也凑不够一人一匹。一个指挥,一人双马,那就是千匹战马。谁见了,也得眼红。
“不过,他们又走了。”范凯低声说道。
“又走了?为何走了?”袁文庆问道。
“他们叫门,城门上不给开。他们也不纠缠,转身走了。”
“去了哪里?可有探查?”
“卑职,卑职这就派人去追。”
“追个屁。”袁文庆骂一声,回桌案后坐下。他手下啥德行,自己还能不知道?连城门都不敢出,还追?人家早走远了。
袁文庆咬咬牙,挥手让范凯出去。独自坐在帐中,陷入沉默。盘算来,盘算去,脸色阴晴不定。良久,袁文庆一声长叹,重重一拳捶在桌案上,眼神变的坚定。
从扣押平戎军,他已经没有退路。
不论愿不愿意,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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