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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就已六十岁的高龄,带兵前往左厢神勇监军司接掌。
但石州那边,请去的宿老名将,却是从瓜州那边调过去的梁乙兴。
这位是梁乙埋的族弟,被梁乙埋安排在瓜州,靠着刷回鹘人的人头出的名。
含金量和嵬名谅明不可同日而语。
拽厥嵬名现在是真的担心,自己的侧翼,被宋军突破。
若是如此,鄜延路宋军就可以直取无定河,包抄他的后路。
到那个时候,他就有家回不得。
刘昌祚做得到吗?
答案很显然——只要他能打穿石州,这种事情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对拽厥嵬名来说,兵败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带来的这三千本部精锐,若都折在这里。
拽厥家就可能要被除名。
甘州老家的族人,必会将他撕碎!
使者抬起头,直勾勾的看向他,眼中隐含着怒火:“驸马这是不相信我梁家人的实力吗?”
梁乙兴是国相的叔父,也是梁家的老将。
拽厥嵬名质疑梁乙兴,等于质疑梁氏。
而这位使者,正好也姓梁。
拽厥嵬名低下头去:“不敢!”
“可,老监军面对的终究是南蛮名将!”
在种谔已死,李宪被调回汴京,南蛮大将里,最让大白高国畏惧的人,就是刘昌祚了。
姚兕、王文郁,都要排在其后面。
在十几天前,拽厥嵬名是根本不担心石州的。
可这半个月来,他在大顺城筑垒区,碰的头破血流。
让他生出了自我怀疑。
南蛮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文官,都能将他打到郁郁。
鄜延路的刘昌祚,可是成名已久的名帅!
人的名,树的影。
拽厥嵬名是真的怕了。
怕自己的后路,被鄜延路的宋军切断。
使者正要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将官急匆匆的快步走进来,见了拽厥嵬名,就跪下来说道:“监军,后桥寨急报……”
“言见寨外数十里,火光冲天,我军辎重恐为南蛮所袭!”
拽厥嵬名立刻站起身来,看向来人:“你说什么?”
从韦州而来的粮草辎重,需要通过百里转输,才能送抵后桥寨。
虽然一路上道路平坦,可山路狭窄,一次只能通过一辆车。
所以,韦州的粮草运输队伍,需要有一个地方修整。
此地就选在后桥寨以北四十里的一处河谷。
这里也应该是安全无碍的。
现在怎么回事?
南蛮难道长了翅膀,飞了过去不成?
拽厥嵬名来不及多想,他立刻起身,再顾不得与梁乙逋派来的使者多说什么。
他必须立刻前往后桥寨!
因为,一旦韦州的粮草辎重输送道路受阻。
那么,他的大军,就要面临断粮的风险!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去肃清这个威胁!
不然,侧后有着这么一个威胁在,他就算想撤军,怕也撤不成了。
……
大火冲天而起,整个河谷之中,堆积的粮草与各种甲械、车辆都在燃烧。
折可适看着大火中燃烧的粮草、帐篷与车辆。
这里起码堆积着数千石粮草,如今都已在火中燃烧。
等到天亮,哪怕西贼来救,能救出的粮食怕也十不存一。
“可惜了……”折可适看着这些粮草,摇了摇头,然后就回身看向那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青壮们。
在他的骑兵发起夜袭的时候,这些西贼青壮,根本组织不起什么抵抗,他们也根本想不到,会有一支宋军骑兵,出现在他们面前。
所以他的军队一冲,就直接撕碎了仅有的少数防御。
剩下的青壮此时大都还在睡梦中,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宋军骑兵,全副武装的冲进了河谷营帐,于是纷纷跪地请降。
“将军,这些俘虏如何处置?”折可适的亲兵问道。
在过去,大宋官军遇到这样的事情,当然是选择一刀两断,割了脑袋回去讨赏。
折可适犹豫了一会后,叹息一声,道:“上苍有好生之德!”
“且放他们一条生路罢!”
杀俘不祥,非武臣之德!
如今朝廷更是坚决反对杀俘!
为此官家,不惜将生俘的赏格,提升到斩首之上!
而杀俘,一个两个,没有人注意还好。
几百上千的杀俘,是绝对瞒不住人的。
一旦被人捅出去,折家的名声就会受损!
所以,没有必要!
何况,他率军烧毁西贼军粮辎重,已是奇功一件,够他转一官了,没必要画蛇添足。
于是,折可适只命人割了战场上的尸体的首级,将这些脑袋挂到马鞍后面,就带着他的人,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
等到第二天天亮后,从后桥寨出来的西夏兵马,小心翼翼的搜索前进,抵达了此地时。
他们只见到了河谷营帐内,已经被烧成了焦炭的粮食,还有一千多被人捆着丢在原地的青壮。
所有人都是一片沉默。
中午时分,拽厥嵬名带着他的人也赶到了这里。
拽厥嵬名,顿时怒火攻心。
他仔细查看了现场的痕迹,发现了无数马蹄冲锋时留下的痕迹。
“南蛮骑兵,至少上千!”
“他们怎么来的?”
白豹、金汤、后桥三寨,就像铁桶一样,密不透风。
南蛮骑兵除非会飞,不然不可能穿过这个防线。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们从车厢狭路,绕了过来。
韦州的兵马,到底在做什么?
怎么连这么大一股南蛮骑兵潜伏了进来都不知道?
是不是要等南蛮骑兵,从后桥寨后面钻出来,甚至摸到无定河边,韦州兵马才会如梦初醒?!
……
米脂寨。
鄜延路最前沿的要塞。
也是五路伐夏,鄜延路的战利品。
此寨深入西贼石州防线腹地,就像一把尖刀,抵在了西贼脆弱的咽喉下。
此时,黄昏的落日,熏染着米脂寨的城墙。
远方的西贼寨堡,已是一片狼烟。
鄜延路的宋军,已完全突破了正面之敌的防御。
缺口已经被打开,刘昌祚的部队,如潮水般向前涌动。
一个又一个石堡、木寨,被宋军攻入。
硝烟四起,喊杀声与哀嚎声,响彻天地。
这些种谔一手带出来的鄜延路精兵,经历了五路伐夏、永乐城大战的考验,一些老将甚至经历过种世衡筑清涧城的时代。
每一个都是打老了仗的行家。
他们是天生的刽子手,也是无情的杀戮机器。
刘昌祚立在一处山岗上,远远看着,西贼已经被突破的防线。
“立刻派人快马去知会河东的吕相公与环庆路的章相公!”
“言我军已破石州之敌,将直取无定河!”
“另外,立刻派人八百里急脚马递报捷官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