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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仁看着那肉铺放在砧板上的菜刀，眼中杀意肆意。
他的怒火已经在一点一点吞噬着理智。
杀？
杀了他。
杀了他。
此时那警察已与凶手道别，朝着另外一个地方走去，留在原地的，便只有凶手一个人。
现在是个好机会！
薛仁没有再犹豫，直接抢过了放在砧板上的菜刀，朝着那凶手冲去。
“别跟上来，杀人是死罪，我去杀他，你给我好好活着！”
薛仁将林封推了开来，朝着凶手冲去。
他已经做好了一命换一命的准备。
但，就在他即将从菜市场里冲出去之时，那凶手左侧，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一把抱在了凶手的腿上。
那是，他的女儿……？
薛仁停了下来，愣住了。
他看着那小女孩被凶手抱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曾经他的父母对他那般的表情。
那是来自父母对孩子的爱意……
怎么会，他怎么会有孩子了？
薛仁停在了原地，手中的菜刀也掉了下来。
“那是他的孩子？”
跟了上来的林封也注意到了薛仁为什么会停手。
“嗯。”
薛仁点了点头，捡起了地上的菜刀，还给了卖肉铺子的老板。
他曾经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被人活活打死。
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掉的。
他不想让那小女孩也经历这种感觉。
痛苦，绝望与无助。
世界三种最让人崩溃的情绪汇聚到了一起，那是何等的悲痛。
孩子，是无罪的。
薛仁和林封回到了家中。
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之后他们的日子，也变得浑浑噩噩了起来。
退学。
去当小时工赚钱。
有钱买酒。
浑浑噩噩，度过了一年。
那一天，是他们的养父母忌日。
薛仁望着老夫妇的旧照片，眼中的神情变得十分暗淡，就仿佛是一具只有生命，没有灵魂的空壳一般。
而林封，这个曾经长相十分干净的少年，此时也是常年窝在自己房间里，不出一步门，靠在网上写书，赚一点儿钱来维持开销。
“今天是爸妈的忌日，老谢喜欢吃烧鸡和二锅头，给他买点回来吧。”
薛仁冲着门内的林封说道。
“嗯，我钱包就放在鞋柜上，你拿了出去买吧。”
林封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薛仁走到了外面，长期没有刮胡子的他，此时与一个稍微干净一点的乞丐没有什么区别。
他买了一只烧鸡和一瓶二锅头，钱包里的钱也从三张变成了最后一张。
他缓缓的走在路上。
就在这时，一男子从旁边跑了过去，直接将他手中的钱包给抢走了。
“钱包……”
薛仁想要去追，但由于手中还有烧鸡和酒，他怕弄倒，还是放弃了。
回到家。
他们坐在了桌子上，望着养父母的照片，对着他们敬了一杯酒。
由于薛仁长期用眼过度，使得他的眼睛已经深度近视。
但因为买眼镜需要花很多的钱，所以便一直没有去配眼镜。
一不小心，酒杯被撞落在了地上。
清脆的声音如同一个警钟一般，震碎了薛仁内心里最后的一道保护膜。
“酒杯……酒杯在哪儿……”
薛仁蹲下身体，想要去寻找酒杯，但不只喝酒迷了眼，还是因为他眼睛看不清楚的原因，使得他只能在地上摸索着去寻找。
“钱包……钱包也不见了……”
“钱包，钱包也不见了。”
薛仁双手不停的在地上摸索着，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他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找不到了……”
“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都离开了……”
压倒一个人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钱，不是生命，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或许，那只是一个很小的东西。
薛仁倒在了地上，泪水从他眼角两边不停滑落。
他算是半个成年人了，他没有嘶声力竭的发泄，但泪水依旧止不住的往下流。
父母死了。
养父母也死了。
钱包掉了，酒杯也不见了。
所有他拥有的东西，都在与他分离。
为什么杀害他父母、养父母的凶手，能逍遥法外，能有家庭。
而他，却要遭受两次父母离别的痛苦。
不是说，老天爷对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吗。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啊……
……
薛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昏昏沉沉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林封此时早已不在了房间里。
他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张被酒杯压着的纸条。
纸条上所留下的字迹，正是林封的亲笔。
“薛仁，我走了，浑浑噩噩了一年，如果将这种状况当做常态的话，爸妈他们在天上会怎么看我们？既然杀不了他们，就用法律来制裁他们。既然法律不站在我们这边，那就让我们化身法律。我走了，直到有一天能给爸妈报仇，我再回来。”
林封的话宛若一道清泉，从薛仁的头顶流入。
昨天的情绪发泄，在这一刻让他的内心得到了短暂的思考时间。
是啊，这一年的浑浑噩噩，他到底得到了什么？
除开自我逃避以外，又有什么？
为什么要逃避，为什么不去面对？
失去的东西，就算被毁掉了，也要将毁掉之人亲手送上断头台。
薛仁看着手里面的纸条
在这一刻，他的心里也燃烧起了一股斗志。
他望着那伫立在桌子上的酒杯。
正是他昨天落在地上的酒杯。
酒杯里装着一杯酒，似乎是林封留给薛仁的壮行酒，也或许是林封留给薛仁的指路酒。
薛仁没有犹豫，他一口将其饮入进喉中。
“既然法律不帮我们，那我们，便变成法律。”
薛仁转身看向窗户外面，蓝天白云之下，有着四张面孔正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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