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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家的十二岁啊,果然的确是不同的。
即便年幼,却也是一只年幼的狐狸虎狼,而非什么兔子。即便看起来再像,但仍然不是。
“殿下所言,的确令人心动。”始终捧着茶杯的时欢轻轻搁下了手中的茶,抬了眼去看他,笑意温和,却锋芒暗藏,“但是不知殿下想过没有。莫说如今的娴妃,就算辛苦救回来了,荣宠也定不及往日。就算之前的娴妃一脉,和时家相比亦如蚍蜉撼树般的差距……那么,又有什么事情,是我时家做不到反倒要麻烦殿下的呢?”
顾言祁一怔。
来之前,其实他想了很多,总觉此举像是打断了他的脊梁骨碾碎了他所有的骄傲。
犹豫、徘徊,甚至一路上都在顾影自怜,觉得往后余生都将寄人篱下,觉得自己堂堂一国皇子,对着皇室老臣下跪,实在委屈极了,委屈到连自己都隐约生出一股子莫名的骄傲感来——瞧,本皇子多么能屈能伸!
想了这么多,他唯独没有想过……时家会不会需要他的许诺,时家想不想被他这样的人寄在篱下。
是啊,时家是什么样的世家?他们有皇后、有帝师,有权倾朝野的右相,还有未来的太子妃。而自己呢……低头,沉默,手中的茶杯已经凉了,掌心的温度迅速下降,冷得他又快止不住地颤抖。
他将另一手也握了上去,阻止自己任何细微处的颤动,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沉稳又笃定。这个姑娘的眼神,和方才截然不同,探究、打量,像是评价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有没有值得她花费更多银子的地方,他不敢露了半分怯意,只强自镇定地保证,“若本皇子答应站在贤王阵营,唯其马首是瞻呢?外祖一脉虽不及时家,但夺嫡之争失之毫厘便会万劫不复,届时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不是么?”
太傅沉声,“殿下慎言。此话切勿再说。”
“世人皆知,皇后嫡子顾言晟殿下最是恣意不羁,一生潇洒浪荡不爱江山。”时欢嗤笑,“四皇子又是听谁说,表哥意欲夺嫡了?您帮他夺嫡想来他倒是不会谢您……倒不如,殿下亲自夺了这嫡,再许表哥一个永世富贵的闲散王爷,殿下……意下如何?”
有风起,院中树叶沙沙作响。
少女抬眸看来的样子,迷人,又危险,像一个势在必得的猎手。年纪并不大,心思却够深……也,够毒。
顾言祁哪里能听不明白时欢的意思,这是要将自己推到幕布之前,接受所有的明枪和暗箭。若是成功,自己龙椅未热,怕是就能成为时家手中的傀儡,而若是不成,那也是自己和外祖一脉迟来的劫,不过就是从永世流放变成尸骨无存罢了。
彼时和时家哪有半分干系?
而顾言晟,只需要安安心心躲在幕后,继续做他一生浪荡不羁爱自由的优渥人生。
四目相对,沉默的气氛格外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