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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只初小心翼翼的将芙蓉放到车厢里,怕车厢里太硬,喻只初还将自己的衣裳垫在芙蓉身下,自己用手试了试软硬,才略放心了些。
陈九年不忘吓唬车夫:“这回知道看好你的马了吧?若是再出这样的事,马在人在,马不在…….”
“小的保证看好马车。”陈九年的话未了,车夫便打起了包票:“再不敢出这样的事了,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呢。”
葫芦趴在杨波肩头,一只手捂着屁股,借着红灯笼的光,见芙蓉还是一动不动,便哭起来:“我大姐死了……”
杨波安慰他:“你大姐怎么会死呢,一会儿找个大夫瞧瞧,就好了。”
葫芦摸摸自己又痛又肿的屁股,又嚎上了:“我要死了……”
杨波问:“你为什么要死了呢?这不是活的好好的。”
“我的屁股疼,是他踢的。”葫芦一脸悲愤的在人群里找陈九年,指着陈九年道:“就是他踢我的屁股。”
陈九年尴尬起来,自打误踢了葫芦的屁股,他一直离葫芦远远的,生怕葫芦看见自己会生气,谁都知道,葫芦一向有仇当场就报,没想到自己躲在哪,也能被葫芦给翻出来。
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往喻府赶去。
杨波心里曾想过,要送芙蓉回石米镇,眼见芙蓉昏迷不醒的样子,他又心疼,石米镇毕竟蔽塞,大晚上的,除了赵老四,怕是不好找大夫,还是留在城里,找一位有资格的大夫给看一看。大家才放心。
马车驶到喻府门口,衙役们请来的大夫已提着药箱子等在那了。
门口毕竟昏暗,还是进府里好看诊。
葫芦翻身下了马车,走路一瘸一拐的,跑到大夫身边:“给我看看屁股吧,我的屁股坏了……”
老大夫只听衙役说,要给一个大姑娘看病,没听说要给孝子看病,便把他扒拉到一边:“孝子,别闹。”
葫芦无法。又跑回去,拉着杨波的胳膊哭起来:“他不给我看病……”
葫芦的哭声,就像三月里柳枝做成的喇叭。又脆又响,陈九年最怕听到这声音,赶紧吓他:“别嗷嗷的哭了,这孩子,怎么这么爱哭呢。再哭,一会儿喻夫人出来,拎着你的脚给你扔地上。”
葫芦一想到喻夫人的模样,果然不敢吭声了,一双小眼睛在喻府门口四下打量,想看看喻夫人在哪里。
喻只初先跳下车。伸出手来抱起芙蓉,陈九年拦下了:“只初,抱芙蓉这活。你还是不要亲力亲为了。”
车夫巴结的道:“小的愿意抱。”
陈九年恨不得一巴掌给车夫抡到墙上去,怎么哪都少不了他呢。
“不如,我抱吧。”杨波伸出胳膊。喻只初却不愿意:“还是我自己抱吧,给芙蓉看病要紧。”
“你娘会生气的。”陈九年嘟囔。
喻只初不管他娘会不会生气,他脑袋里如今想的。就是赶紧把芙蓉安顿下来。
院子里本来叽叽喳喳的,见到喻只初抱着芙蓉进来。下人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风流倜傥的少爷,可是第一次抱着一个女子出现在她们面前,扫地的丫鬟心都碎了,扭过脸去。
车夫停好了马车,双手做喇叭状吆喝着:“少爷抱着芙蓉姑娘进来了,少爷抱着芙蓉姑娘进来了,你们都不要乱说,不要让老爷夫人知道了。”
车夫声音响亮,掷地有声,下人们听到车夫这样说,又议论纷纷起来。
陈九年给了车夫一脚:“老爷夫人知道,也是你吆喝的。”
喻府里不见了喻只初,连厨子也不见了,灶房里几位厨娘急的团团转,喻夫人屁股下面跟坐了个炭盆似的,从大厅到大门口,她来来回回的走了三遍了。
天也黑了,她很怕喻只初会有个意外。
如今儿子回来了,她心中松了口气。
“怎么又把芙蓉弄回来了,她不是走了?”喻夫人一脸不待见。
喻只初也不理她,抱着芙蓉要去自己的房间。
喻夫人急追不舍,一行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孝子的哎呦声,喻夫人回头瞪了葫芦一眼,灯光下这眼神很是可怕,葫芦吓的缩在杨波身后,半个字也不敢吭。
喻老爷听陈九年说出了事情的真相,急忙请了大夫进屋里,让大夫给芙蓉好好的瞧一瞧。嘴上说着:“芙蓉怎么说也是只初跟九年请来的客人,她半道儿出了事,自然应该是喻府要负责。”
喻夫人不高兴了:“为什么你们都向着芙蓉?”
陈九年不做声,喻老爷也低下头去,喻夫人便指着葫芦道:“你说…….”
葫芦一见喻夫人,便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他躲还来不及,哪里还敢说话。憋久了,又号丧似的:“我大姐死了——”
喻只初的房间,正对着门放着一个书架子,上面摆着几本书,架子下是一张油木案子,供喻只初没事的时候看书。
墙角摆着一盆常青树,而房间正中,摆着一个青瓷的茶壶,并几个精致的茶碗。
喻只初的床头,悬着米黄色的帐子,帐子左右各挂了三个香包,有月牙形,也有梅花形,帐子上绣着祥云,而喻只初的床,虽不宽敞,但铺设的十分柔软,最下面是一张金黄色的毯子,毯子上面是一张毛茸茸的垫子,垫子上是一张凉席,而凉席上,又铺着一块青色的丝质床单,这丝质床单很是贵重,铺在身下,又滑爽,又轻便。跑遍怀海城,只有一家能做这个。
喻只初将芙蓉放在床上,喻夫人心疼起来:“哎哟,那床单,别让她弄脏了。”
喻夫人恨不得芙蓉躺到地上去,喻只初床上的这些摆件,全都是她张罗的,在她看来。除了喻只初能躺,其它人动动都不行。
喻只初找了块白毯子给芙蓉盖上。
喻夫人又唠叨:“这毯子贵重着呢…….”
陈九年看不下去了:“只初,走,把芙蓉抱我房间里去。虽说简陋些,没人唠叨。”
喻夫人瞪陈九年:“如今就嫌我唠叨了?把芙蓉放你房间里,若是苏小姐看见,你想打一辈子的光棍?”
喻老爷也觉得夫人有些唠叨了,只是不敢说。
“娘,芙蓉都这样了,你还在乎床上这点东西?”喻只初不满意了。
喻夫人也怪没意思的。见杨波一脸殷切的看着床上的芙蓉,便道:“杨波,今儿晚上你是不打算让府里的人用饭了?老爷的肚子早就咕噜了。”
“可是芙蓉……”
“放心好了。只初带回来的人,能不给她好好瞧大夫吗?别站在屋里了,赶紧去灶房吧。”喻夫人领着杨波出房间,走到二门口不忘交待一声:“只初,大夫给芙蓉瞧了病。你们就都退出来吧,围在一起,成什么样子?”
喻只初点头答应。
“另外,这么晚了,怕是今儿晚上芙蓉也回不去了,就让她在你屋里躺着吧。凡事可叫丫鬟上前伺候,你一个清白的男儿家,睡到客房去。别在芙蓉床前逗留,免的让人说嘴。”喻夫人还是不放心。
喻只初红了脸:“娘,你想的太多了吧。”
喻老爷挥挥手:“大夫,赶紧的给芙蓉瞧一瞧吧。”
喻夫人一走,葫芦就跟孙悟空从山下放了出来一样。摸摸这里,挠挠那里。去拎了拎桌子上的水壶,又跑到床前,摇摇芙蓉的胳膊,见芙蓉不动,便又摸摸床,床上很软,葫芦很喜欢,一条腿翘到床上,半拉身子悬空,等着往床上翻。
喻只初赶紧把他揪了下来:“葫芦,别闹,不能打扰你大姐,大夫要看病了。”
葫芦还想往床上翻。
大夫放下药箱,从药箱里拿出一块棉布做成的口袋,打开口袋,里面是形形色色,各种大小的银针,银光闪闪,很是吓人。
葫芦看到大夫手里的银针,吓坏了,也不敢再往床上翻了,到处去找杨波,杨波已去了灶房,他就想躲起来,刚一开始,他缩在陈九年身后,仰脸看看陈九年,肚子里还在生气,明明就是陈九年踢的自己屁股疼,他又跑到喻老爷的身后,一动不动的盯着大夫。
喻只初知道这施针之法,听说有的人长年躺床上不醒,这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只需三针下去,那人便能下床走动了,只是看着这孝着寒光的针,喻只初心里又没底:“大夫,芙蓉真的需要施针吗?你不先把把脉?”
大夫将银针放在蜡烛上烧的通红,然后放在棉布口袋上晾着:“当然不是什么人都得施针,我是把针先拿出来给你们看看,我这祖传的三针见效,可不是浪得虚名,当年有个老头,天天躺在床上,听戏都得躺在平车上,让子女拉着平车带他去,后来我给他施了三针,他的腿全好了,这姑娘如今昏睡着,若没其它的病,两针便能见效,不过,施针之前,是得好好把把脉,看看病人是哪里出了毛病。”
大夫好一通话,无非就是告诉大家,他的银针天下无双,陈九年有些着急了:“我说大夫,咱又不是城里摆摊子卖耗子药的,就不用吹嘘了,赶紧的给芙蓉把脉吧。”
大夫不慌不忙,又吹嘘了几句:“不是我说,我家祖传的银针,以前可是救了不少人,哪怕是胳膊疼,腿疼,疼的钻心,一针下去,无痛无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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