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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孤白点了点头,“下去吧,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此番是非常时期,可懂得?”
“小的明白。”小厮行礼,然后赶紧出去。
牡孤白关上房门,然后才走到自己的书案前。
她将这书信放在自己的书案前。
“孤白”。信封上的两个字。
牡孤白想了想,还是将信给拆开来。
“城郊雪地,我等你。”
七个字。
落款是“依云上城。”
牡孤白怔愣了一下,他竟然约自己出去?
他是什么人,竟然会约自己出去?
自己重生,两世为人活了这么久,也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牡孤白捏着这张宣纸,“依云上城……”她坐在那书案前,微微低眸。
“依云……上城。”牡孤白蹙眉。
西域人!
西域王族人!
牡孤白顿时睁大了眼睛!
自己所了解的西域,甚为神秘,早在许多年前,称之为神秘国度,无人得知其主要的地方在哪里。
那王族姓氏,为依云。依托云巅,傲于九重天之外!
依托云巅的不老民族。
牡孤白回神来,想了想,还是将这张宣纸投入到那香炉里,然后看着那宣纸慢慢烧掉。
大胤皇朝与清丽王朝交战,时有细作混入,一旦被查出,即是满门抄斩。自己怎么可能不小心翼翼?
牡孤白坐在自己的书案前,忙整理这这里的一切,整理完毕,才上了床榻入睡。
可是闭上眼睛,就想起了街道上的一切,他离去的孤寂身影。
他衣衫褴褛地走在那雪地上,蓬头垢面,赤足、已经冻得通红,却浑然不知的样子。
牡孤白将锦被盖上自己的头,自己告诫着自己,自己如今,所为的是什么。
清丽王,他的头颅在等着自己去取!
可岂是这么容易让他死去!
牡孤白眸色阴沉,掀开锦被。
她穿上外袍,束好男装,然后又带了弯刀入鞘。
她稍稍在床榻上做了假象,翻窗,躲过众侍卫巡视,飞身就往城郊走去。
依云上城!无论你是人,是神,是鬼,只要你胆敢阻拦我,我定毫不犹豫削了你的头!
牡孤白眸色阴冷之极,就趴在那城墙上,然后看着那所谓的约定地点。
城郊雪地。
牡孤白盯着这雪地上,可是,貌似没有一个人!
被他骗了?
但是,这个人怎么知道自己就是牡将军府的大小姐?不对,自己跟牡初川说话的时候,他还没有离开!
牡孤白眸色更冷。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牡孤白看到那雪地上的一个黑点,是他?他早就在那里站着等着了?
依云上城放眼看着这城郊雪地,雪,依旧在下着。
西域是没有雪的,只有满天的大漠狂沙。
来到大夏周朝之后,自己才看到了那些所谓的雪。
而今隔了几世,自己重新返回最初的这皇城当中,这皇城,原本的大夏周朝国都,如今城已易主,皇朝更替,不再姓皇甫,而是姓千夜。
他的西域,他用二魂六魄护住的西域,千年太平经久不衰,可是,西域还在那里么?他的子民。他们可还记得,依托云巅之灵——依云上城。
依云上城微微失神,就站在这雪地上。
他已经站了几世,等了几世,如今,还依旧在这里站着,等着。
他之前等的是纪无殇,而今,等的是纪无殇那一滴眼泪。
那不是纪无殇,只是她的一滴真情泪。
依云上城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来。
至少她为自己落过泪。
任由着雪落在他的肩膀上、头上、身上。到最后,雪大得将他渐渐掩埋。
牡孤白冷眼看着他在那里站着不动,宛若已经变成了一座冰雕。
牡孤白从怀中摸出一枚铜板来,然后一发力,掷在那雪地上。
声音很小,但如果他是武功深厚的人,他一定能够发现。
依云上城依旧在那里一动不动。
牡孤白想了想还是跳下来,慢慢地靠近依云上城。
冰冷的朴刀就架在依云上城的脖颈上,“你约我到这里来?”牡孤白冷冷地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但是久不曾有任何动静!
牡孤白蹙眉,然后走到了依云上城的面前来。
他闭着眼睛,雪落满了他的肩膀,他的身,他的头,甚至,他的睫毛和高粱鼻,都满满的是雪。
牡孤白见此,倒是警惕心放了下来,她伸手,然后触在他的鼻孔下。
有着微弱的呼吸的,不过也太慢了,像是死去一般。
牡孤白蹙眉,“喂!”牡孤白稍稍推了推他,他倒是一下子就往后倒下了。
牡孤白怔愕,看着倒在那地上已经犹如一座冰雕的依云上城,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僵硬了。
牡孤白收起朴刀,走到了他的面前来。
夜色更加深沉了一些,周围的风无孔不入,但是,依云上城却感觉,暖了,有火!
他瞬间就睁开了双眸。
他看着周围,这里是一座破落的城隍庙,自己正躺在这草堆当中。
不远处,是一堆柴火。
是她。
依云上城刚刚想着要起身,却才发现,自己被绑在这草堆上!
依云上城嘴角顿时一笑。
这时候,牡孤白恰好进来,正好看到依云上城看着他那身绳索而笑。
牡孤白眸色一沉。
依云上城收了笑容,抬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牡孤白。
“你约我到雪地,所为何事?”牡孤白的行动速度极为地快,她此时的朴刀再次架在他的脖颈上,“说出来,饶你不死!”
“等你。”依云上城抬眸看着她,他细细端详着她的这身男装。
她面容清秀,不似纪无殇的那般绝美倾城,她骨子里更多的是清冷的气息。
纪无殇的是傲气,而牡孤白,是骨气。
她还带着恨,她的手段,也更加狠。
牡孤白被他那肆掠的目光打量,心中甚为不爽,朴刀更加靠近一分,“说,还是不说?”
“牡丹将军缺杀人工具么?收我。”依云上城低沉了声音,道。
牡孤白怔愕了一下,“本少将军对你没兴趣!你最好哪里来,哪里去,否则,本少将军一刀送你下地狱!”
“我从地狱来,你送我下地狱,也甚是符合。”依云上城嘴角倒是一笑。
牡孤白眉头蹙起,她一把就揪住依云上城那衣襟,明亮的美眸盯着依云上城,“你再敢戏弄我,我立即就让你去死!”
依云上城听着抬眸,瞬间,紫魄对上她那双明眸,他淡淡一笑,什么话都没有说。
牡孤白却又是一怔愣,她瞬间就放开了依云上城。
紫瞳,紫瞳……
这天下哪里有紫瞳人?
怎么会有紫瞳人!
依云上城看着她,然后目光落在她之前拿来放在地上的那些东西,“紫墨色的袍子,黑靴。谢谢。”
他那醇厚的嗓音带着一丝的邪魅,但是又貌似多了一分温和。
牡孤白眸色冷冷,一朴刀就挑开了他的绳索,起身,就走了出去,“不要缠着我,不然,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我一直都生不如死。”依云上城抖落了那绳索,然后站了起来。
牡孤白心头一怔。
“无殇。”他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唤道。
牡孤白浑身一颤,但,貌似自己听错了。
“你刚刚说的什么?”牡孤白转身,眸色清冷地看着他。
“无殇。”他再次一喊,他赤着脚就走上前来。
他的目光,是那么的灼炽,他的脚步是那么的重,他双脚冻红浑然不觉。
牡孤白一直以为他不会醒来,自己几乎感受不到他的温度,所以,弄着他到这里来,生火是拼最后之力看看他能不能暖活过来,然后质问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而且,他的真正姓名是什么。
自己才不信,会有西域王族的人来到这里!他一定是假冒!
自己之所以拿来那紫墨色袍子和黑靴,是因为他死的时候,穿上这些也算是送他一行!
“你喊的,是‘无殇’?”自己这次应该没有听错。
“嗯。”依云上城点头,“我喊的就是你。”
牡孤白冷笑,“我的名字,是牡孤白!”他之前还喊自己牡丹将军,而今,倒是又来喊自己“无殇”,真是可笑!
依云上城微微怔愣了一下。
“你会记起来的。”依云上城停顿了几秒,然后又抬头,笑。
“疯子。”牡孤白冷冷哼了一声,然后走了出去。
依云上城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眸光送着她离开。
夜色深沉了一些。
牡孤白偷偷地潜回到自己的闺房里,然后才宽衣躺在床榻上。
“无殇。”牡孤白黛眉微蹙。他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
但是自己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叫过无殇。
自己倒是有个名字,叫做舞觞。
八年前的舞觞王妃,清丽王朝的第一王妃。
绝色倾城,舞姿响遍整个大陆!
他曾经说,一双一世一代人。
可是!
终抵不过那重重算计!一切,不过是皇图霸业当中的一个美丽谎言!
牡孤白双手紧紧地抓着手中的锦被,明眸里的寒意更加冷了冷。
不过,自己倒是在刚刚被那个叫做“依云上城”的搅乱了一下心神,自己忘了问这个疯子的真实姓名。
哪里来,哪里去,为的是什么目的。
自己一定要查出来!他最好不是清丽王朝来的,否则,自己一定令他要生不得要死不能!
清晨的时候,牡孤白起身来,赶紧洗漱完毕,就去院中给杜夫人请安。
杜夫人看着身穿红妆的牡孤白,满意笑了笑,“这才是我的闺女啊!”她说着就细细地端量起牡孤白来,她听闻过,旭炀王在军中万分赏识牡孤白,是不是,有那个意思,让牡孤白成为他旭炀王的妃子呢?
杜夫人嘴角笑着,打量着牡孤白。
“娘,我想出去一趟,军中有要事处理。”牡孤白此时道。
“好,你早点去,早些回来。”杜夫人笑道,自己要抓紧时间,给她准备准备,而且,趁着这三两日抓紧时间教一些女红礼仪给她才行。等到凯旋之日,兴许,圣上颜开,会给旭炀王娶妃,到时候,牡孤白一定有机会成为正妃。
牡孤白笑笑行礼,赶紧往自己的百花园走去。
换回一身男装,牡孤白匆匆入宫。
过了大半天,跟着军中大臣商议之后,辞了牡初川,自己找了借口往昨天深夜的那个破旧城隍庙走去。
进了这城隍庙,却已经看不到一个人了,
他终究是离开了么?
牡孤白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个遍,确认他没有躲藏起来而是已经离开,便转身就走。
且当这是一个小插曲。
牡孤白撇开思绪,立即回府。
才刚刚回府,就听得一急促声传来,“大小姐!”
牡孤白站在那里,“何事?”
“堂里来了人,希望您能够见一见。”那小厮低头,恭敬道。
“堂里来人?”牡孤白明眸眯起,难道是那个疯子吗?难道他上府里来?
牡孤白立即就朝着正堂走去。
此时抬眸看过去,正见一人与牡初川正在谈笑风生,但看着那人的身影,并非是那个叫做什么依云上城。
牡孤白放了放心,加快了脚步,“哥。”
牡初川赶紧起身,“林将军,这是我妹妹,闺名孤白。”
林明义起,打量了一下牡孤白,笑,“大小姐。”
牡孤白有礼貌点头,稍稍欠身行礼,“林将军有礼。”
牡初川摆手,“来,一同坐下说话!”说着赶紧就让人给牡孤白添座。
三人坐下,退了下人,然后才开始聊开。
“不知道二位少将军可知道清丽王朝为何退兵?”林明义低头低声神秘道。
“不是因为妹妹妙计让清丽王朝损失三万兵马,而他们王朝内部出现问题,所以清丽王急急命令退兵吗?”牡初川看了林明义一眼,然后又看向牡孤白。
牡孤白没有说话,清冷的眸看着他们两人。
“不是,从清丽传来消息,说的是清丽王梦见一人从天而降,此人开口即是索命,清丽王当即陷入昏迷病患当中。而另外有瑞宁王野心勃勃,所以,清丽王当即让人退兵,让众将领撤回了玉沽关。”林明义说着眸光看向牡孤白,“大小姐可有何高见?”
“高见倒是没有,林将军尽管说就是。”她嘴角清冷。
瑞宁王野心勃勃是真事,而他清丽王,乃是豺狼之人,怎么可能随意就放过大胤皇朝这一块肥肉!瑞宁王不过是清丽王的一个棋子而已!
牡孤白眸色冷了冷,不过,自己倒是对清丽王那所谓的“梦见一人从天而降,此人开口即是索命”感兴趣,那个人也有害怕的时候!做了如此多的凶狠恶毒之事,也怕恶鬼缠身索命!
牡初川看了一眼牡孤白,“孤白不得无礼。”
“我没有无礼。”牡孤白对着牡初川笑笑,然后对着林明义也是一笑。
林明义看着她的这倾国之笑,瞬间懵了一下,待回神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牡孤白。
“我妹妹她身子不适,已经回阁里休息了。”牡初川端起茶杯然后慢慢地喝了一口清茶。
“是么?令妹可人啊!”林明义笑了笑。
“是啊,可人。旭炀王亲自开口说的是牡丹将军,怎么不可人?”牡初川嘴角扬起。
林明义怔愣了一下。他牡初川的意思是,牡孤白已经得到了旭炀王的赏识,恐日后就成为旭炀王妃,自己一个小将军,何谈的什么去称赞牡孤白“可人”?
“我还有事,先告辞!”林明义拱手。
“嗯,恕不远送。”牡初川点了点头。
牡孤白眸色微冷,看着外面又下起的雪。
不知道那个疯子还在那雪中行走么?
不知道他是否穿上自己给的靴子和衣袍,不知道是否合身?
他现在又去了哪里?
这雪下得很大。
这人也出现得甚是奇怪,自己还没有搞明白他到底是谁,有着什么目的!
噫……
自己在想什么?
也许不过是过客,到底过客匆匆,谁会刻意为你留下?
呵,谁都不可信!也不可留!
牡孤白蹙眉,眸色一冷,立即一手就关了那窗子,然后坐回到自己的书案前。
“孤白。”这时候外面传来杜夫人的声音。
“娘。”牡孤白立即打开了门,“娘,进来坐。”但当看到杜夫人手中的东西的时候,怔愣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