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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亚一直揣着一颗难安的心,虽然在珍妃进浴池前,她反复检查过浴池没问题,但今日珍妃的神情显得太诡异,她直觉会有事发生。
在隐隐约约听到浴池里传来沈千染怪异的笑声时,她思虑再三,缓缓地向寝房内走去。轻轻推开门后,听了一会动静,似乎没什么异常,便悄悄地向后殿的浴池靠近,走到珠帘边,已经可以看到弥漫的水雾缭绕,她在那站定。侧耳倾听,只听到里面传来水流的声音,她心里定了一下,想起珍妃之前的警告,也不敢蛮蛮撞撞地冲进去,又不敢走远,怕真有什么事,便站在了珠帘之外。
一盏茶后,绣亚又开始不安了,里面太静了,静得除了水声,连一丝的人声也没有。
正犹豫间,一阵掌风劈开寝房的门,绣亚看到宁王殿下象一阵狂风似地飙了进来。
“不……”气息急喘,他一接到暗卫传报便快马加鞭地往回赶,一路上,他不停地安慰自已,高漠就在染千染的身边,有什么事,高漠一定会阻止,终于赶回来,却看到的竟是眼前这样的景象!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在逆流,甚至觉得可以听到逆流的声音,那就像是汹涌的波涛声——
珍妃躺在血泊中,她的眼睛尚是睁着地,没有焦聚!
鲜红的血漫在她的四周,水雾中,珍妃恍如躺在殷红妖娆的血莲中,那是他的母亲,在他最无助、最孤独的孩童时期,将他呵护成长的母亲。
沈千染的眼睛亦落在珍妃的身上,但眸光恰如空灵!
刹那间,天地渀佛都安静了,他颓然跌跪在地上……
“母妃……”极轻的一声呼唤,婉如声音稍重就会震碎珍妃的灵魂一般。
沈千染全身刹时震颤如筛。就算她再恨珍妃,也抵不过这一瞬对兰亭的心疼、愧疚、不安、惶恐!
“放心吧!她还有一口气——”哑着声淡淡地说了一句,她感到自已再也没力气在这里支撑下去。她怕,怕看到他抬起头看他时,眼里会不知不觉流泄出对她的恨意!
她没有看他,也不敢看他,手一松,银钗便从掌心里落了下来,在雨花石地上击出清脆地声响。
兰亭猛地激醒,急促了点了珍妃胸口处的几个穴位,又撕下袍子绑着珍妃胸口地方,控住血再往外冒。
最后,轻颤的双手避开触目惊心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将珍妃放平。
他看到沈千染象抹幽灵地往浴池外走去,他眸中,登时闪过一抹巨痛之色,随之,瞳孔一紧,轻声唤,“染儿,你要去哪?”
沈千染也不回身,淡淡一笑,所问非答,“你只有半柱香的时间救她……”阿染绕过掩着嘴傻傻地站在池边的绣亚,掀开珠帘的那一瞬间,身后响起兰亭带着艰难的声音,“染儿,你可不以暂忘心中的恨,仅作为一个医者,去救救我的母妃!”
“不行……我做不到……”她喃喃一句,却只是空音,喉音根本发不出一丝的声响,但她缓缓离去的脚步已告诉他答案。
“染儿,你别这样……”他知道此时她就象一个迷途中的孩子一般,这样的染儿只会让他感到心疼,他几步上前就抱住她,可他却不知道抱了她后,他该说些什么——
“不要……”她嘶心裂肺地叫,尖叫一声,身上急剧发抖,兰亭抱着不停颤抖的她,抹着她额上不停渗出的汗,焦声连问,“没事了,没事了!就当是一场梦吧!”
“兰亭,”她被他带血的衣襟刺了一眼,突然暴躁地尖叫起来,“我早就说过,有一天会这样,你偏偏不信!明明是她的错,你却让我感到自已是罪人……”手重重捶在他身上,双手猛力一撑,他居然被她吓得脱了手。
兰亭的心都给搅烂了,但他没有马上上前抱住她,她此时如受惊的小兽,对所有靠近的人都抱着恐惧的心。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房休息,一会我去看你……”他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左右为难,他想安抚情绪失控的她,却不得不暂时放开她,他得处理珍妃的伤!
她机械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已在拒绝什么,她心里空荡荡的离去!
兰亭将珍妃抱出时,传唤了暗卫,暗卫都受过强训知道如何处理外伤,他们的身上都备有金创药。
“金创药!”兰亭从帐帘内伸出了手,高漠一脸的内疚单肢跪在地上,闻言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同时,高溯也递了过去。
兰亭接过高溯手中的金创药,连正眼也不看高漠。
高漠返身跪下,心中懊悔不迭,他没想到,珍妃竟然如此不济,在手上有利器的情况下,反而被沈千染刺伤。
在兰亭命他去调察沈千染时,他就有一种预感,这个女子将来会是兰亭最大的绊脚石。在舀到所有的报告后,他更笃定自已的判断。
作为与兰亭自小一起成长的伙伴,他知道摆在兰亭面前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所以,拼着将来被兰亭所弃的危险,他也要将种可能扼杀在摇篮之中。
尤其是眼下形式如此危急之时,兰亭竟派了百名的暗卫护住沈千染,而他的身边留了不到五个暗卫,在那一瞬,他就对沈千染起了杀心!
他不过是个暗卫,在走进训练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死亡。兰亭却不同,他有一天会站在最高位。他希望,他的足下,有一块是他的尸骨堆成的!
珍妃的到来是个契机,高漠在沈千染进去浴时的那一刹那,便离开大殿,他们是无权进入浴池,但若是有异常发生,那所有的暗卫都可以不受戒令的约束。除非所护之人有险。
以他多年潜伏的经验,他知道,浴池内肯定会发生什么事,所以,他命所有的暗卫撤到大殿的三十丈外,让珍妃有机会杀死沈千染。
“高溯,不必在这侍候,去看住她,别让她离开宁王府!”帐内传来兰亭冷漠的声音!
太医匆匆赶来,诊了脉,开了方子,恭恭敬敬地道,“宁王殿下请放宽心,没有伤到心脉,只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昏阙,养上半个月就能康复。”
绣亚战战兢兢地接过方子,曲膝对兰亭道,“奴婢去随大夫去抓药!”见王爷不置可否,忙轻轻推了一把大夫,离开了寝房。
兰亭走到高漠身边,居高临下俯视,却没有看他,声音透着冷冽,“高漠,你随本王几年了?”
“回殿下,属下六岁进训练营,十三岁开始跟随殿下!到现在已有十年!”
“十年,十年的时间,本王身边除了高溯,就是你!”兰亭顿了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叹,“其实有一个人比你更久——”
“高池!”高漠苦笑,他知道,宁王的意思了。当年高池自作主张,差点伤了沈千染,被兰亭处于了极刑。高池死前,那眼里流露出的全是对宁王**裸的爱慕和绝望。
也正是这些年,兰亭不肯再用女卫,怕女卫心里添了非份之想,做出他预料不到也难以控制的事!
一个女卫从内殿的浴池出来,走到床榻边,小心翼翼地双手递上一把银钗,轻声回禀,“殿下,这……就是这把钗子伤的娘娘!”
兰亭接过,拇指轻轻刮过锋利的尖柄,他眉锋紧蹙,颤悸难言的心绪堵在胸腔,涩涩苦苦,全然都是无可言说的。
这钗子他认得,是幼年时,他母妃生辰时,他亲手打制的。钗头的花样打得有些四不象,把柄也磨得过于尖细,但他的母妃很喜爱,到现在还时不时地插在头发上。
他蓦然明白,母妃原是打算,用这把银钗杀死沈千染后,希望借这把钗子的甜蜜回忆,让他不要忘却母子间的情份!
他坐到珍妃身边,看着珍妃苍白无色的脸,他缓缓地抬起手,似想触摸什么,却又僵硬地放下,眼中浮起复杂难言的神色,随即被浓浓的戾气所代蘀,最后一甩手,离去——
兰亭到了沈千染的寝房里时,沈千染正一只手托着腮,看着小家伙跪在椅子上,自已动手有模有样的抓着一根汤匙吃午膳。
在水玉和沈千染频频赞声中,一口喂给自已吃,一口喂着沈千染。看到兰亭步进时,仰起一张灿烂的小脸炫耀着自已的能干,“王爷,娘亲摔倒了,手手流血了。赐儿在喂娘亲吃饭饭。”沈千染回房前就做了包扎,她知道以赐儿的嗅觉,肯定会闻出血腥味,索性告诉赐儿,自已不小心摔了,被刮伤了掌心。
小赐儿听了,捧着沈千染的手,象小青蛙一样鼓足了腮,心疼地吹了好一会儿。到了水玉摆上午膳时,拼命地申请要喂沈千染吃饭。
沈千染看到孩子天真快乐的笑颜,积了半日的恨徒然消散。
兰亭眸光垂,落在了沈千染另一只手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手上。
“王爷,你还没用膳吧,我去给你添副碗筷!”水玉偷偷地嘘了口气,搁下筷子。
他尽量装做平常地走了过去,坐到了沈千染的身边,赞扬一句,“赐儿长大了,会懂得照顾娘亲!”桌下,他悄悄伸出手,轻轻扣住沈千染的手腕,语声中带着征求赐儿的口气,“赐儿,可不可以让我也和你一起照顾你的娘亲。”
小赐儿想了想,很犹豫地把眸光流转到沈千染身上,看母亲脸上并没有笑意,马上满足地朝兰亭哼,“娘亲只喜欢赐儿一个人照顾。王爷你有自已的娘亲,不要抢赐儿的!”
沈千染脸色微微一白,迅速地低了头,桌下欲狠狠抽出自已的手,兰亭不肯,反而拇指轻轻地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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