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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行船,尤其是在晴天,就相对而言要轻松很多。在陆地上会很热,但是水面之上确实要清凉上几分。偶尔还能去到船舷那边戏水,或是在河边一片浓郁的树荫里乘凉。
水浪拍打着船舷,巨大的河面之上行,舟船摇晃,此时站在船上朝着岸边望过去,视线里的情形都是随着水浪摇摆着的。一艘不规格不算很大的商船,正朝着东方顺流飘荡过去。白衣女子从船舱里走出来,伸出手在额前遮挡着刺目的阳光。随后才望着身后的浮动在水面上的城市,说不出来的心情,说不出来的神情。到得后来,她干脆在将手放下来,任由灼热的日光打在她白皙的脸上。
这感觉有些刺痛,她眯着眼睛,看看远山,看看水面,看看头顶的白云和蓝天。很久之后都不愿意回到船舱之中,只是抱着白裙包裹住的双腿,在船舷边坐了下来。自远处看去,美丽的影子在船头的地方,双手抱着膝,素雅而有安宁。
这便是白素贞了,此时正要离开这个她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地方。难以说得清楚她对于这次离开是果断还是犹豫,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要走了。顺着流水到得渔梁那边,不会花太多的时间,然后就可以到钱塘。
在水浪声里,她在对这座城市进行凝视。
“别看了,没有人回来的……那个家伙今日成亲,眼下八成已经将你扔在脑后了。”
身后传来说话的声音,白素贞稍稍回过神来,只是那目光依旧是望着水面,半晌之后才摇摇头,有些意味莫名地笑了笑。风吹过来,撩动她的裙摆,也将她乌黑的发丝微微吹得有些乱了。发丝散散地贴在脸颊下,素雅中带着继续妩媚。
“并不是等谁过来。”女子说着,抿了抿嘴:“毕竟在这边待久了,总归有些感情。这次一走,不知道什么才回来……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虽说说的内容有些伤感,但是在女子素雅的声音了,这种伤感也成了其次。夏日的河面上,声音传不远,这时候也只是属于两个人的简简单单的谈话。
“怕是舍不得某人吧……”身后说话人的声音不留情面,但白素贞只是简单地笑笑也不去否认。这样的态度,到让她奚落的话一时之间说不出来。过的片刻,一道青衣身影靠在船舱边,也将目光望着视线那端那座看起来渐行渐远的城市。
日光在水面上铺洒下细碎的鳞光,不断地涂满人的视线。
然后裴青衣的神情才稍微认真了一点:“若是下次回来,或许他家的崽子都能打酱油了……哦,我那种人……生儿子没屁眼的。”
对于白素贞她终究是留了几分情,但是这时候说起某个人,话语依旧犀利。但是此时二人的小场合,无论她说什么,对方也听不到,因此这般说了几句之也就觉得没有什么意思。
“不过,如果能够选择,你还会过来这边么?”裴青衣靠在船舱的门板旁边,看着白素贞语气认真的说道,说完之后,又加了一句:“前提是我不在这边,你还会不会来?”
白素贞沉默地听着,随后待裴青衣说完,她才看着视线的某个方向,伸手朝那边指着:“那是秦奶奶家,一个守寡一个甲子的老人家。虽然我不是很理解守寡这种事情,但对方能做到这种程度,还是觉得很佩服。前两天听说,有人提议给她立贞洁牌坊了……”
话说完之后,笑了笑,目光偏了一个角度:“那是琴嫂家里,当时在那边做了手术的……手术,嗯,说起来在这边不是没有收获。学到了很多其他地方学不到的东西,如过你问我,即便没有你的缘故……”白素贞说着,第一次回过头看了裴青衣半晌,随后才嫣然地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也是衬托着远处的青衫,当真有中水墨般的缱绻感:“我可以回答你啦,恐怕……还是会过来的吧。”
这答案同裴青衣预想的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因此有些无趣地撇撇嘴。
“其实你可以不走的。”裴青衣走过来,站在她身边地方,终于说出了心中最想说的一句话:“你若是担心抢不过那许家姊妹,这个没有必要……你……”她说着,抬起头,不知道看着哪里,半晌之后才声音降了降:“你也是有个妹妹的。”声音很低,速度很快,这么一句简单而又煽情的话,在她这里,像是说出来都有些羞涩。
白素贞闻言,认真地看了看她,美丽的眸子里渐渐盈起了笑意,随后点点头,那抹笑就毫不遮掩地攀到她的脸颊上了。
“离开这是一早就决定的事情……之后犹豫过,但是终究还是回到了开始的决定之上。能来这边,虽然不错,但是总归是一个过客……留下了一点东西,做了一点事情……也就够了。”白素贞的目光重新落回到水面上:“至于舍不得,自然是有一些的。这边的山水看着美丽,人也淳朴友善……至少我接触到的那些贫苦人家,并没有什么勾心斗角,也没有多少市侩……当然,还有他了。”
“最后在走之前已经能确定彼此的心意,这个应该就差不多了吧。至于结婚什么的……结婚这种事情很麻烦的,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如果有一天我累了,我或许还会回来。那时候容颜已逝,成了老太婆,他若是不嫌弃我……那我便嫁他。”
“至于眼下……眼下就带着彼此的这点心意,落在心中彼此心中的一点回忆……其实也挺好的。”
这声音明媚而有些忧伤,裴青衣站在旁边,其实是有些听不太懂的。但是这个时候后明显能够感受到白素贞的某些认真的情绪,到得最后,她也只是撇撇嘴,并没有多说什么。
……
河岸上,许宣勒住缰绳,待到某一刻,确定了一些事情之后,又狠狠地在马屁股上抽了一记。其实要感谢原本许宣留下来的一些东西,虽然这家伙学问没有多少,但毕竟也没有近视眼。如若不然,此时此刻,他就注定要同一些东西错过去了。
这里是岩镇下游的一带,原本船舶往来有些密集的水面上,到得此处就开始渐渐减少了。忽略掉那些逆行而上的,剩下几只朝东边过去,似乎要往苏杭那边的船只,终究只有那么几艘。白素贞既然离开,那么随行人的就不止她一个人,所以规格特别小的自然也不在他的搜寻范围之内。
最后还是锁定了某一艘船头素雅的身影,那便是了。惊鸿一瞥之间,那抹美丽得与人气质极为贴合的白色,不可能不是。不过,此时那边正要往船舱里面进去。
并没有太多的思考,陡然地吼叫了出来,似乎将肺叶之中的气息压出来一般。从来到这个时代,到得眼下,他从来不曾这般焦急过。
马撒开蹄子跑着,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是他仍旧在不断地催促。
即便很多次直面死亡,好几次面对真正的危机局面,他都不曾有过眼下这种感觉。生死之间,他有着解决的办法。即便面临着最危险的事情,刀子架在脖子上,他也是能够给自己找一条退路的。即便那路也很窄,但是他豁得出去,也就能够找准时机,将那到口子撕开,最终从困局里跳出来。
但此时不太一样,感觉仿佛是生命中珍贵的东西被人抢走,再也找不回来了一般。更重要的是他一点应对的办法都没有。所有的算计或是谋划,到得这时候都仿佛根本用不上了。
心中拼命所想到的,也只是不放对方离开。
不能离开!不能离开!不能离开!
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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