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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的朝中官员和世家子弟都有一个共同的背景,他们都曾是已故宰相谢攸之的门生,人称——谢党。
谢党中人素来傲骨铮铮,从来不轻易倒向朝中某个派别。这些清高的书生之所以愿意向刘驽示好,必然是某个极有影响的人物说服了他们。而这个说服他们的人,势必与已故宰相谢攸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刘驽听完这些消息,眼眶有些温润。他想起死人街自家义铺旁的那家义铺,忙派人去打听,发现义铺犹然在,蒸出的饼依然透着诱人的清香,远好过自家的烤饼,只可惜那家义铺的主人再没有现过身,好似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天,刘驽神思有些恍惚,骑着飞龙上了街。一路狂奔后,来到一处破落的园林,门头上歪歪斜斜地挂着个牌匾。
牌匾上落满蛛网,依稀可见两个斑驳的金漆大字,“谢府”。
此处乃是谢攸之生前的宅邸,二十多年过去后,已是破落得不成模样。即便如此,仍无人敢轻易占用这片宅地来修建新的房屋,由此可见已故宰相的影响犹在。
刘驽牵着马小心翼翼地踏进了大门,想要看看这个谢安娘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只见庭院内场地广阔,平整的地面由上好而规整的青石砌成。由于很久无人打理,石头缝隙里挤满了淡黄色的枯草。
在鳞次栉比的房屋间,一间即将倾塌的小屋尤为显眼。小屋门头上挂着个牌匾,字迹依稀可认,“致远斋”,推测此屋的名字乃是出自诸葛武侯的名句,“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刘驽估摸着此处是谢攸之生前的书房,于是将飞龙拴在屋外一根断了半截的马桩上,只身走近小屋。
他轻轻推开屋门,灰尘簌簌地落在他的肩上。他顾不得拍打肩上灰尘,关上身后的门,走入书房内,目光落在木架上一排排的书籍上,其中要属郦道元的《水经注》和贾思勰的《齐民要术》最为显眼。
这两本书都著在北魏年间,由于本朝和前朝的皇室和王公皆出身北魏大族,文化上有所传承,是故这两本书得以一直流传至今。这两本书里写的都是些兴建水利、利国利民的工程技术,谢攸之将它们放在显眼的位置,可见心里十分看重。
刘驽将这些书籍拿下书架,端在手里细看。可惜陈年纸张十分薄脆,他才翻了几页,书页便开始脱落。他心里十分疼惜,无可奈何,只得将书合上,放回了原处。
他的目光在屋里扫视,在积满灰尘的书桌旁,放着把简陋的藤椅,推想当年,大唐宰相谢攸之应该就是坐在这把椅子上,为治国理政而殚精竭虑。
刘驽吹去案上的尘土,一叠陈年奏折呈现在他的眼前,其中有《江南治水疏》、《剑南道饥荒疏》和《安西增兵疏》等不一而足。
他轻轻叹了口气,心想:“一代贤宰,下场不过如此!”
他摇了摇头,心中十分寂寥,觉着在此地枯坐无味,于是转身向屋外走去。他正欲推门出屋,到院子里其他地方转转,目光倏然落在落满灰尘的门把手上。
门把手上,除了他的手印外,清晰地印着属于另一个人的痕迹。
“难道此处有人来过?”他想道。
正在此时,他听见院中有脚步声传来,料想必是那在门把手上留下印迹的另外一个人。
他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将坐骑栓在屋外,那人若是看见后,说不定会转身离开。毕竟在当今朝廷里,归入谢党可不是甚么好事。
他认为,与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看看那来的究竟是何人。
想到这,他飞身出屋,径直往庭院中奔去,果然看见院中遥遥立着个素白的人影。
那女子正静静地看着他的坐骑飞龙,见他跑来也没有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