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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的那两日,杜堇除了撒尿几乎没有离过床,安少年亦是没离过屋,一手一脚地照料她。两人关系虽还有些生硬,但总算开始互相了解。
“我叫安敬思,你可以叫我敬思哥哥。”
杜堇尤记安敬思说后面那句话的时候,望着她的眼睛是一种略带兴奋的期待,让人感觉只要喊一声“敬思哥哥”他就会眉开眼笑地跑过来将她高高抛起。
一想到这情形,杜堇就嫌恶地皱眉:“你别搞错了,这是给娘们叫的!两个选择:安郎,敬思。若不满意,我可以考虑叫你安弟弟。”
安敬思就知他不肯,也没有生气,只是无奈摇了摇头,撑膝起身:“堇儿真是太容易害臊了。”
杜堇眉一抽,差点从床上翻了下来,涨脸咆哮:“不许这样叫我!!”
可这人仿佛是叫上了瘾,每说一句话都要带一声堇儿,差点没将杜堇气地高烧复发。
其实杜堇很高兴有人喊她的名,当初就是太喜欢这个名字才拿来用在自己身上。以前秦妈只要一喊自己堇儿,她那正儿八经的脸便会笑得像朵花。可不知为何,由安敬思的嗓音喊出会让她有种难为情的感觉。尤其是他愠怒的时候,薄唇轻启,嗓音压低地拉长声调,明明人家是在发怒,可听在她耳中竟觉得煽情之极,心会莫名其妙地狂跳。
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不可理喻的心理变化,又害怕被安敬思发现,于是便用害羞的人惯用的伎俩:发怒,来掩饰自己的窘迫。可安敬思岂是好打发的,杜堇越是这样怒不可遏,他越是逗得欢,根本是乐在其中。
但毋庸置疑,就是因为这声堇儿,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许多。
安敬思只有十五岁,身高却已将近八尺(科普一下:古代的八尺相当于一米八,不能用现代的算法哦),肩宽体阔,没有系统地练武已是身手不凡,最重要是有可怖的神力,能一手抱一袋米,一手将杜堇轻轻松松举到肩上。
他并非孤儿,家中还有另外亲人,杜堇在这里住了四天才发现。那天清晨,她还在睡梦中,隐约听见一个妇人的声音。那女人声音不大,听不清在说什么,但语气里带着严厉,像是在训话,安敬思没有辩驳什么,只在旁低声应答。过了一会儿,便传来妇人离开的声音。
杜堇以为那妇人至多是邻居或亲戚什么的,没有去在意,逐过了两日,妇人又来到这里训话,听见安敬思对她的称呼,才讶然得知妇人是安敬思的母亲。
妇人走了后,杜堇便打开门走出来,看到坐在屋檐一块青石上的安敬思。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寥落,微垂着脑袋不知想什么,听见开门声就缓缓转过来,朝她扯了个略显僵硬的微笑:“把你吵醒了吗?”
这个妇人确实是与安敬思相依为命的母亲何氏,可从安敬思十岁开始,何氏就没再和儿子住在一起,而是搬到了屋后面的小瓦房里住,也就是杜堇第一天看到的那座黑灯瞎火的屋舍。他们饮食起居全都分开,但是每日的昏定晨省仍必不可少,由此可见,她对安敬思的教育非常严厉。
由此,杜堇推测何氏或是安敬思的出身不简单,不是名门世家,最少也是乡绅什么的。可他们家却一贫如洗,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粗布麻衣。安敬思八岁便负担整个家,给别人放羊赚取生活来源,何氏偶尔也会拿绣品售卖,但收入仅够果腹,根本无余钱供安敬思上私塾。早年何氏还会教安敬思写字念诗,但自从分开住后,她就不再关心他的学识,以至于安敬思这么大了也没认识几个字。
有这样的家境,安敬思那异于同龄人的早熟稳重也便在情在理。他行事有首尾,知分寸,责任心极重,性格也是开朗善良。如此好的品性,理应受到邻里之间或者同龄之间的拥护亲近。可杜堇住在这里快半个月了,从未见过有玩伴之类的人找过他,更从不见他与邻里有什么交际。
安敬思对他的家事就这么三言两语带过,似乎并不像多谈,而杜堇虽满肚子的疑惑,也不打算去去探究。因为她不会在飞狐镇长待,等冰雪融化,她就会离开这里,云游四海,过她憧憬的逍遥日子。可是后面发生了几件事,令杜堇动摇了这个想法。
一日清晨,杜堇又被两母子的说话声吵醒,杜堇本不想理会继续睡,可他们似乎起了争执,尤其一向性格温和的安敬思竟顶撞起他母亲,声音甚至带着浓浓的憎恶,令杜堇心里不由纳罕,开始凝神偷听他们的对话。
何氏严厉地训斥安敬思:“那是你的阿耶大人(唐代称父亲一般为:耶、耶耶、哥哥、大人)!哪有儿子不参加阿耶大人寿诞这样的道理……”
“我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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