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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培盛大感无辜,他认命地叹息,“月朗帝,啊,不,不应该这么喊你了,毕竟,月朗国已经灭了。”
“你说什么?”谨言震惊瞠目。
他就算来了朔夜国,但实际上还留了一半的人马在月朗国镇守,然后,他也将肖家军引回京城了,月朗国又怎么会灭?何况,若有别的军队攻入月朗国,那边的听风楼怎么没来报?
“你是在想你的听风楼吗?那专门唯恐天下不乱的破楼,早被大爷我拆了!”抱胸靠在树上的某位大侠道。
“拆了好,拆了好,省得哪天老子上妓院一次多久都被听风楼听了去!”有人拍手称赞。
“话风流,看来你是浪得虚名啊!一般只有不久的男人才会怕!”有人大肆取笑。
在场响起雷鸣般的哄笑声雠。
“你们是说……月朗国被江湖人给灭了!”谨言总算听出了最终结果。
月朗国剩下的大部分军力全都聚集在此,而月朗国里不为他所用的,跟他作对的被他铲除的铲除,倘若江湖人这时候反过来要灭月朗国的话,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他怒不可遏地回身,指向祈天澈,“说,你到底是如何办到的!江湖令明明在朕的手上!而且朕也证实过,这江湖令的的确确是真的,天底下没人能仿得出来!”
怀瑾也两眼期待地看向祈天澈,她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喔!
原来,那段时日江湖人赶往边境,只盯着樊城而毫无动静,其实是受了命令做戏顺便暗中保护他们,是这样吧?
“江湖令确实是真的,我将江湖令交给你的时候就先让李培盛发出命令,让他们知晓江湖令落入不轨之徒手里,而试图搅乱江湖者,天地不容!所以,打自你拿到江湖令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你自取灭亡的开始。”祈天澈清冷悠悠地道。
谨言又扫向四周的兵马,“多方大军一同赶来,朕的听风楼不可能不知道!”
怀瑾嗤笑,“你忘了龙飞吗?他再不济怎么也是跟过两任的楼主,当过两任的副楼主。怎么的也对听风楼比较了解吧。”
截了他们的消息传递是很简单的事。
“朕从月朗国调来的兵马呢?”
“那些啊,留给你口口声声的所谓的老弱残兵玩啦!”怀瑾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谨言顿觉全身力气被抽空,原本挺得笔直的腰杆瞬间像霜打了的茄子,蔫在马背上。
一子错,满盘皆输!
他精心策划了二十年,到头来居然就这样输了?
月朗国灭了,眼前就算他想冒死一拼,也拼不出去,他一统天下的大梦没了。
“原来这就是最后惊喜啊!”怀瑾看向某男,带着埋怨,“干嘛不早说,害人白担心那么久!”
“这也是礼物的一部分,怎能说。”他笑着捏捏她鼓起的腮帮子。
城墙上的人完全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们原以为会是一场九死一生的厮杀,没想到一兵一将都还没用上呢,就已经赢了!
斐然看向那边的璎珞,冷酷的唇角不易察觉地弯起,这表示,他有命回去娶她了!
璎珞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望去,与他势在必得的目光交织上,脑海中闪过他离开家前对她说的那些话,心里立刻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这时,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谨言却是突然昂天狂笑。
“哈哈……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朕精心策划了二十年,怎能让你们这么轻易地赢了!”
闻言,所有人警铃大作。
祈天澈也微微眯起眼,戒备地看向他。
怀瑾亦然,以现在的局势,谨言已经走投无路了,他怎么还这么有把握?
除非——
低头,拉出藏在衣服里的玉佩,轻轻握住,表情凝重。
千万不要是他,真的,千万不要。
“枫儿!”谨言大喊一声。
怀瑾的心在那一刻紧拧成一团。
须臾,一道雪白的身影宛若游龙般纵身跃入众人的视线里,迅如流星。
“放箭!放箭!”
不知道是哪一军的人冷静指挥。
怀瑾吓得脸色刷白,连忙大声阻止,“谁都不许放箭!不许!”
“不许放箭。”祈天澈拉住激动的她,声音淡淡地,有力地下令。
箭收了弦,秋离枫毫发无伤地落在谨言的大军中间。只是,整个人完全呆滞,双目空洞,对自己所处之地全然毫无感觉。
“师父……”怀瑾握紧玉佩自语般地喊。
就在这时,琴架搬了上来,谨言的大军里走出一个小士兵,他,不,应该说是她。她的怀里抱着一台古琴。
怀瑾想起在边境攻打日曜国的那一日,那阵能叫人七窍流血而亡的琴声,不禁毛骨悚然。
“祈天澈,斐然和柳云修有没有告诉过你在边关发生的事?秋离枫的琴音额可以杀人。”她拉扯男人的衣角,提醒。
祈天澈点头,“斐然同我说过了,因此你才不得不出手杀自己的师父,没想到却被自己的师父所‘杀’。”
“那现在怎么才能阻止他?若是让他弹琴,那就遭了,这里无论多少人都会死的。”
“没有办法,我们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而且看他的样子比之前我们见他的时候更严重了。”完全进入痴呆状态,对周遭的一切都没有感觉,若非方才出声的及时,他恐怕已经死在那些箭雨下。
“不!不能没办法!”怀瑾焦急不已,尤其是看到那女人已经把琴摆上,搀着秋离枫坐在古琴前。
“祈天澈,让他们撤!马上撤!”她用力抓上祈天澈的手臂。
阻止不了,那也不能让这么多赶来助阵的人的性命断送在秋离枫的琴音下。
“与其让他们撤,还不如擒住秋离枫。”祈天澈冷静地说。
只是,话音才落,谨言又有动静了。只见他翻身下马,站在秋离枫身边,拔出随身宝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所以说,所谓的虎毒不食子,用在这个人渣变态身上根本不管用!
这下连祈天澈最后铤而走险的机会都失去了。
怀瑾愤恨攥拳,恨不得上去将那个变态大卸八块!
城墙上,斐然早已安排人撤离,比如,昏在一旁让人照看的容雪,再比如苏敬,还有文武百官。
燕王让人将容雪护送回府了,自己留下来共存亡。
苏敬本来打死也不想走的,但是直接被斐然劈昏带走。
而璎珞……
“你动我试试?”
斐然刚抬起的手刀不得不放下,改为劝,“再待下去会没命!”
“命是奴家的,你管得着吗?”璎珞嫣然媚笑,然后,不去看他冷得吓人的脸,视线重新调回到下面的场面上。
她生平第一次恨自己研制出错,若不然,那药怎么可能还没发挥作用?
祈天澈只能采取怀瑾的措施,下令,“所有将士听令,马上撤离!”
“吾等不撤!吾等愿与皇太孙共存亡!”
“愿与皇太孙共存亡!”
……
又来了!都跟较劲似的,一拨拨地喊。
怀瑾急得大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都没读过书啊!留下来白白送死不划算,滚滚滚!有多远就滚多远!”
四周将领面面相觑,这太孙妃果然名不虚传啊,言行举止彪悍得叫人钦佩。
那这,退是不退?
还没等他们做出决定,袅袅琴音幽幽响起。
于是,他们一致认为,还蛮好听的。
然而,变化就在转念之间,天籁般的琴音犹如决堤的坝,倏然狂涌而至,伴随而来的是狂风大作,让人觉得山摇地动。
几乎在琴音转变的刹那,祈天澈立即将怀瑾拉到怀里,抬起她的双手捂耳朵,而后抱紧她转过身,自己背对着琴音的方向,将她紧按在怀里。
在他的怀里,听话死死捂住双耳的怀瑾被他保护得很好,原本好像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在胸腔
翻江倒海,在他的手按在她腰背上略一施力后,一股真气涌入体内,所有的不适顿时消失,她的耳朵只聆听得见他跳动的心率。
而城墙上,有武功的都纷纷运功抵抗这股魔音。
斐然几乎也是在那一瞬间闪至璎珞身后,强行将她拉入怀中,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几乎要被他闷死在怀里的璎珞用力挣扎了好久才能露出脑袋来,又被他按回去,怒吼,“给我老实待着!”
璎珞用手比划了半天,他才松开一些,她把一颗药丸递到他嘴边,“快吃下!”
斐然愕了下,立即张嘴,然后继续把她按在怀里,大掌紧紧捂住她的双耳。
她的药必定是好药,果然,他连运功都觉得流畅了许多。
她没有武功,没有内力,这琴音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
然而,这一刻,他却不后悔她执拗地留下来了,因为,这一刻,他能如此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而她,没得反抗。
“这是什么鬼功夫!”江湖人士中,一胖一瘦抱紧树根,纳闷地大喊。
“失传的天音,练此武功需得心静如水,心无杂念,方可融入琴声之中,被赋予强大内力的琴音可以以意念杀人。”也是有武功底子的江湖人解惑。
“不是失传了吗?写江湖录的人是吃屎的吧!”有人破口大骂,尽管已经被琴音折磨得留下两管鼻血。
四周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哀嚎声却远远盖不过这琴音,死的人也越来越多,而谨言那边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歪门邪道,居然屹立不动,这琴音对他们来说完全无害。
怀瑾忽然想到了什么,从祈天澈怀里抬头,四周太吵,她踮起脚尖贴着他的耳,大声道,“祈天澈,倘若我们用别的声音来盖过这琴声,会有用吗?”
祈天澈将她的小脑袋按回怀里,薄唇贴上她的耳,“琴音是以深厚的内力弹出,作用不大,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我吩咐人去办。”
祈天澈说着扫了眼全场,怀瑾却忽然要推开他,“你快去,我可以。”
“你会受伤。”祈天澈坚决摇头。她体内虽然有内力,但只足够用在轻功上。
“那好,一起去!”怀瑾坚定地看着他,鼻孔里有热流涌出。
“别说话,静心!”祈天澈将她按入怀中,命令,再度将真气送入她体内。
这样都流血了,怎还能离她分毫。
一旁早已东倒西歪的火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坚持着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向原先设在城门外的战鼓。
“咚咚咚!!”
鼓声擂响,夹在琴音中,虽然不大,但还勉强能保持清醒的人听到了。
怀瑾意外地从祈天澈怀里探出脑袋看过去,就见火云站在站鼓前用尽力气地击鼓。
“去把他给朕杀了!”谨言下令。
怀瑾读懂了那唇形,抓紧祈天澈的衣襟,“快去救他!”
祈天澈看了下大概距离,火云已经被一脚踹在地上,吐血不止,顶着强大的魔音再加上那一脚,他纵然想爬起来也没力气了。
“撑一下。”祈天澈说着,搂着怀瑾,飞身过去。
眨眼间就迅如流星般地穿越人海,来到战鼓前,赶在那把刀砍向火云的时候救下他。
谨言见状,不再等下去,怒然下令,“给朕将他们通通都杀了!”
趁着琴音将敌军都伤得七七八八的时候,要他们的性命是轻而易举的事。
怀瑾趁着祈天澈出手的那一刹那,上前捡起落在地上的鼓棒,用尽全身力气擂鼓。
没了祈天澈的保护,她的气息马上全乱,体内好像有股气流在疯窜,冲击她的五脏六腑。
这战鼓的的确确让人有了一丝丝喘息,但是远远不够。
“是传说中的太孙妃在擂鼓!”
“不好!她吐血了!”
“啊!她倒下了!”
……
一只大手接住怀瑾倒下的身子,健硕的身躯紧贴在她身后,做她的依靠,握起她软下的手,一下下
地擂鼓。
鼓声震响,几乎盖过了琴音。
“怀瑾,夫妻同心,这鼓声很响是不?”他侧首,贴着她的耳道。
嘴角已经有一抹血丝的怀瑾此时此刻只听得到她男人的声音,很艰难地才牵扯出一抹笑。
“是谁说不当好人来着?又是谁在关键时刻总是奋不顾身地当好人?这次,还是救世主。”
“才不是,我只是帮师父减轻罪孽。”她虚弱地说,几乎是不发出声音,但他却听到了。
“原来你这般不要命是为了你师父,嗯?”
“你又吃醋!”
“我的女人都要为别的男人去死了,这醋我不该吃?”
“好啦,醋坛子!我是为你,为你好吧。那些人都是因你而来,若他们全都葬送在这里,你日后不会心安。”
祈天澈俯首看着全部注意力已经全在与他谈话上,尤其逼出来的实话叫他眼眶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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