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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时,双眸犹若一片清静湖面,看不出波澜,她不是苏贝,不会因为别人几句话而自卑自弃自轻。
她瞥了一眼朝她看来的众主子仆妇,还有眼神带着异样的王洛歌,然后视线落在越走越远的老道背后,无奈身边只有一个艾芙,没有人手可以支使去跟踪他。
暗下一叹,苏苏转眸,目光迎向高氏,打算听听她接下来要怎么个说法。
高氏一脸无奈地趋近,两手交握腹前,面带遗憾,声音沉闷:“老道士的话也不能全无道理,你姐姐的晦运影响到你也是可能的,我虽心有不忍,但关涉尧儿的安危,再说也费不了什么功夫便可解煞,你若是有心,我给你找个道观避上一避也好!”
苏苏没有意外,高氏怎会错过如此一个将自己驱出府的绝好良机呢?但是,她打算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做些什么呢?
是趁机将赵凤玲抬了姨娘,还是把潘欣瑜纳进府来?
苏苏再次四下扫视一眼,天色已然大亮,来往的行人和车辆渐渐多了起来。
如果换一个场景,如果此时是在素园之内,或是其他地方,面对此情此景,她定要好好与高氏理论一番,只是高氏似乎料到可能会辩不过她,遂蓄谋在先,占尽先机,专挑这么个地儿发难,侯府的大门口,不仅有一众主子旁观,还另有人来人往不时驻足围观。
倘她这个做媳妇的稍有出言不逊,想必要不了多久,里里外外便会传遍她的恶名,如此一来,不但挽救不了她克夫的名头,反还多加一项不孝的罪由。
所以,在方才的片刻之间,她已做好退一步的打算。
禁闭道观一年?
高氏定是以为打死她不愿去的,殊不知她偏要使一招顺水推舟来震其一震。
于是苏苏面上先是好一片为难、欲言又止,待发现高氏脸色隐现得意时,她终于启口:“娘,虽然苏儿以为仅凭刚才那老道的一面之辞,您便要我避进观中有些欠妥,但如果你执意要信那老道,觉得媳妇我命里带煞需要避上一避的话,媳妇无话可说!毕竟您的儿子也是我的夫君,就算替夫君着想,我也不该冒险。等今日从寺里烧香回来,再回禀了老祖宗后,我即着手搬离侯府,至于道观的事就请娘您着手安排吧!”
收容自己的道观,想必高氏早在找到那老道士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她不过装作蒙在鼓中随口一说而已。
呵,苏苏暗哼一声。
既然高氏可以使手腕买通道士、甚至道观,那她这里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高氏使银一百,她就使银一千,不信策反不了那帮臭道士。
高氏果然没有料到苏苏会这般乖乖就范,原以为苏苏定要抵死不从呢,已经想好下面的对策,不想全无用武之地,脸上一时怔住,直到周围有赞好声间或夹着些同情的话语声传来时,她才回过神来,定定地看进苏苏的眼眸,试图看穿她的内心。
怎奈苏苏一对明亮的珠眸灿熠生辉,直接将她的视线弹射回来,令她看不穿,高氏咬咬牙,嘴角挤出一抹笑来,扮相和蔼可亲:“你能这般通情达理,替夫着想,娘甚是欣慰!道观的事,你就不必操心,我定会给你找江宁城最好的一座道观,好让你安心静修!”
但因有苏苏一段委屈中透着不甘的话作铺设,一个势弱可怜的媳妇形象先在不意间掠进人心,即使她这当婆母的此时再好声好气,也无法扭转她自私刻薄的形象。
苏苏瞥眸发现连王洛歌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变得同许久以前一样和善,何况外人?可知自己刚才表现不错咯!
于是,她上前一步,躬身给高氏福了一礼:“那么,道观的事就有劳娘了!时间不早,也该启程了,请娘上车罢!”
高氏瞅着苏苏唇边如讥似诮的浅浅笑意,死死攥了攥绢帕,挺脊朝车厢走去。
因着道士一句话,在婆母的诱逼之下,卫国侯府新嫁妇长房少奶奶不日即要闭入观中静修!
匠女就是匠女,看似嫁得光鲜,实则不然,横竖任凭婆母拿捏,婆母叫往东就得往东,叫往西就得往西。
待卫国府前车队缓缓驶离后,人们便如此议论开了!
一直停在侯府斜对面的一辆黑篷马车,这时也终于启动。
车内之人将两只修长胳膊往胸前一抱,虎背倚到厢壁上,扬声对坐在驾前左侧的傅成道:“你去追上那个臭老道,等他收完好处后,教训一顿,别弄死,三日后扔到卫国侯府的大门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