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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会。
秦景蹲在她脚下,轻轻抬起她的小脸。脸红若三月桃花,眼中晕然,泪水如珠,挂在桃腮上。她身子微晃,向后倒去,被秦景扶住。
“哟,这是喝醉了?”田嫂也发现了不对劲,顿时有些尴尬。开宴前秦景还拜托她照顾宜安姑娘,但她见宜安姑娘安安静静的,就放心去和别人看新娘。谁知道回来一看,宜安姑娘这就醉倒了?
秦景叫了公主两声,她都没有反应。他再不等了,将公主抱起来,就向田嫂告一身,先行离开。田嫂哪里会拦?赶紧让人走,并不好意思地问需不需要自己回去,照顾下这位喝醉的姑娘?
秦景摇了摇头,公主不喜欢陌生人近她的身,他照顾就好。
他抱着公主回去。
公主歪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她头靠着他的肩,呼吸喷在他脖颈上。也许是夜风凉,一会儿,公主眨动了下眼睛,有了些清醒。
见到抱着自己的人是秦景,她就挣扎着要跳下去,“放开我,我不要你抱。”
秦景不跟喝醉的人辩解,没有吭气,只是步子趔趄了下。她在怀里胡闹,那么不听话,给他带了些小麻烦。
公主挣不开,力气也很快用光了,身子软绵绵的。她开始掉眼泪,啪嗒啪嗒。
这一次,秦景才慌了,“公主?”
他喊了她好几声,喊得她心烦意乱。公主愤怒地瞪他一眼,“喊我干什么?你不去喊你的那些姑娘们,跟我凑一起干什么?放开我,你这个讨厌的人!”
“不要胡闹,”秦景低声,“你醋了?”
“我才没胡闹。”公主反应很慢,听清了前句,忘了后句。她仍用她的伶牙俐齿,逼他放下自己,“我不稀罕你管我,你走开,我自己可以走,我跟你说……”
“……听话,阿离。”
公主的声音戛然而止,如突然卡壳一般。她瞪大水雾雾的眼睛,直愣愣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叫‘阿离’?”
陈昭都没那么叫过她。
一个情郎,她怎么可能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秦景和她的故事,恐怕比她以为的还要多,还要复杂。
秦景察觉了她的变化,他平声静气地答她,情绪都没有什么大的起伏,“你曾经跟我说过,你叫刘郁离,并不叫宜安。你让我记到心里去。你说我记到心里去,你就跟我走。”
他用聊天气的平和语气说,“我记到心里了,你跟我走吗?”
他连敬称都不用了,和她说话,就像和自己喜爱的姑娘说话时一样。他本来也喜欢她。
公主懵懵懂懂,一会儿才听清他的花。她脸上有惊吓的表情,向外挣得更厉害了。
秦景叹口气,“属下开玩笑的。”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啊!
公主呆愣地看着他,“我……”她说不下去。
“你……”她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她被抱着,怔怔看着这个人。酒劲上来,她头又开始晕了。她嘤,咛一声,头靠着他,只顾得皱着眉难受,又把之前的话题忘了个干净。
秦景并没有失望,一个喝醉的人,他和她计较什么?
喝醉的人不需要计较,可是很麻烦。
秦景才知道喝醉后的公主,比他之前见到的任何时候的她更难缠,更难说话。她一会儿嫌弃他,一会儿找不到他又哭;一会儿嚷着要洗浴,一会儿又戏弄地亲他;一会儿抱着他的腰不让他走,一会儿清醒了又喊他强迫她……秦景被公主的反复无常弄得头疼。
等将公主安顿好,他也出了一身汗。他本该离开,不然她第二天醒来,又要说他不守信;可他离开了,公主夜里难受,又谁能照顾她?
秦景觉得反正都这样了,做一回小人也没事。
他留在了公主的房间。
第二天清晨,公主就是枕着秦景的手臂醒的。她与他大眼对小眼,看了半天,互相也没说话。
每天早上醒来的公主,都是一脸迷糊茫然的表情,你让她干什么、说什么,她都是恍恍惚惚的照做。
秦景心里微痒,低头亲她。
她乖乖地张嘴,任他亲吮。
亲了一会儿,秦景呼吸加重,急忙克制自己离开她。他低头看她,她脸上染红霞,却还没有清醒过来。
这样的公主,他好想她只让自己一个人看到,随便揉搓,随便捏玩,她也不反抗。
他轻声,“叫我秦景。”
“秦景。”
“你喜爱我吗?”
“那你喜爱我吗?”
这对话不对。
秦景抬头,对上公主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脸开始发红发烫,目光闪烁,虚飘向一旁。
公主伸脚踹他下床,“你趁我不清醒时诱拐我,你这个小人!”
她气得脸红,把枕头被褥都扔到他身上,“亏我一直觉得你为人正直,你就这么对我啊?”
秦景无言以对,他确实对公主有难以言明的心思,这是没法辩解的。
公主低头怒视他,“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你说吧。”
秦景在她凶悍的目光中,觉得自己再不开口,公主恐怕得更生气。可他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啊,“属下没有解释。”
“你……你……你明明说过不再纠缠我的!”
两人正在屋子里争论这件事,秦景忽然向门的方向看去。公主知道他武功好,恐怕是发现了什么。她也不说话,跟着他的目光看去。
距离近了,公主也听到院子里田嫂热情的声音了,“陈公子是吧?你家娘子就是住在这里……哎呀你真是太客气了,我没怎么照顾你家娘子。”后面她的声音很是心虚,因为她明明知道是谁最照顾公主了。
只是公主的正牌夫君来了,她能说吗?
陈公子?
公主心头一跳,环顾一下因为她昨夜醉酒而一团乱的屋子,然后目光落到坐在地上的秦景身上,咬牙切齿,“你还不躲起来?!”
“不用吧……”他和陈昭,迟早得见面。
“快点!”公主比他要着急。
秦景慢吞吞地起身,他的不紧不慢,看在公主眼里就是挑火。秦景到底拗不过公主,在公主的怒瞪下,他跃上屋顶横梁,藏住了自己的身形。
陈昭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被褥什么的扔在地上,公主端坐床上,正经又高贵,与眼前一切格格不入。陈昭怔了一下,笑,“你这是怎么回事?”
公主声音冷淡,“昨夜喝了酒,头痛。”
她发现自己面对陈昭时,心情居然如此平静。按说之前临夏之变,再见陈昭后,她应有不少话说。可她觉得那些都没有什么关系,不值得浪费口舌。
这个人是她夫君,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又哪有心思说别的。
公主急于先让陈昭离开,好给秦景提供离开的机会。陈昭向来是配合她的,在公主几句话后,就出去了。出去前,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丢在地上的褥子。
陈昭来了,公主肯定就要跟他一起离开这里了。
陈昭还专门带了侍女,服侍公主着衣梳洗。侍女为公主梳着发,见公主漫不经心的神情猛地滞住。公主推开身边人,快步走了出去,“陈昭呢?”
不对劲,事情不对劲!
陈昭是个心机极深的人,她的故意不提,真的就能瞒过他吗?她之前一直由秦景陪着,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陈昭如果一路过来找她,他怎么可能一句都没听到?
扔在地上的床褥,妻子乱七八糟的屋子……哪个丈夫都会怀疑吧?
陈昭却根本没有问她。
他问都不问她,说明他一开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一定会找秦景!
他说不定会杀了秦景!
“陈昭在哪里?”公主逮人就问,她一定要见到陈昭。
公主一路问人,跌跌撞撞地追去打斗的地方。她看到陈昭站在一边,白衣如雪,姿势闲适。他安然负手,看着他的侍卫们和青年缠斗在一起。
公主冲了过去,陈昭发现她时,伸手探向她。可她看都没看,就从他旁边跑了过去。陈昭怔怔地看着自己空落的手,放了下去。
凛冽剑光中,公主不由分说地冲入了打斗中,挡在了秦景面前。
“你不能杀他!”她对陈昭说。
陈昭默了一瞬,脸有些白。他笑了笑,笑容有些凄戚。他声音轻得没有重量般,“哦,为什么我不能杀他?”
公主看到他眼里的哀色,她顿一顿,有些无力道,“我有些话,要和秦景说清楚。”
“说完后,你就让他走。”
“为什么我要让他走?”陈昭奇怪问。
公主淡淡看着他,“你我都知道,有些事你瞒着我,而我不想跟你计较。这些够么?”
陈昭看着她,没说话。他早知道,他不可能瞒公主一辈子,公主迟早会发现不对劲。他也早决定,当两人关系好到一定程度后,当公主离不开他后,他就向她坦白。
只是秦景的到来,打破了这个时机。
就算檀娘改了公主的记忆,原来公主心里忘不掉的,还是秦景。
他争来争去,又何必呢?
陈昭幽幽看着他们,浑身无力。
公主拉住秦景手腕,带他走出了侍卫们的包围圈。陈昭就在后面看着他们走开,他并没有下令阻拦。
陈昭想着:他也想知道公主会怎么做。
同样的他和她,这一世,不是他背叛她,而是她背叛他吗?
他也想知道,是不是这样。
宜安公主是他的心结,她的选择,足以让他失望或欣喜,后悔或庆幸。他这一次,本来就只在乎她了。
公主带秦景回去屋子,把手足无措的下人们都赶了出去。她关上门,对秦景说,“告诉我,你一直想说的事情。”
“告诉我,你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有那么刹那,秦景好像都不会呼吸了,她终于问了。
他胸臆中沉着难以说清的奇怪感觉,“公主以为呢?”
“我不知道。”
“公主说自己记得属下,记得万潮村,记得……”
“其实我并不记得,我只是骗你而已。我那时想知道你是谁,就用这些套你的话。谁知道……”
“公主想套属下的话,为什么要用万潮村之类的?公主一定记得些什么。”
公主冰雪般的眼眸低垂,望着自己的脚尖。她笑了笑,没什么感情,“你还真是难缠。”
她抬眼,“我的记忆出现问题了,对么?你所知道的记忆,和我所知道的,并不一样,对么?”
“……对。”
“哦,这样啊,”她再次笑了一笑,“原来你喜欢的,不是我啊。”
“不……”
“不用解释,记忆都不一样,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公主说得心不在焉。
秦景没有辩解,他自己知道怎么回事,不用跟她说,他又从来说不过她。
公主回头看到他,失笑,“你这个样子,是不认可?你这个人真是……”她声音低下去,这一次,她停顿了很久,也没有说下去。
屋里是多么的静。
“秦景,不如你放弃吧。你看,我想不起你,我还嫁了人,我……”
“你没有嫁人,”他开口打断,“陈昭没有娶你,是你不愿嫁他的。”
公主愣了一愣,看着他,“嗯,你说下去。”她很好奇,在另一个故事中,她扮演的是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