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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先推杯换盏地喝了起来,秦子秋两杯薄酒下肚,门外才有人姗姗来迟。
罗崇云一进门就拱手致歉:“诸位大人真是抱歉,我刚刚路上耽搁了些,来的有些迟了!”
秦子秋背对雅间的门坐着,他第一时间并没有转过身去,可听到这个声音,他就已经辨认出对方是谁了。
两年前,燕州府衙外,他被摁在长凳上打得血肉模糊,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干净的皮肉。
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罗崇云坐在屋檐之下的太师椅上,悠哉地翘着腿,手上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轻蔑又玩味地看着他们被杖刑。
切肤之痛,如凌迟剔骨,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将他的眼睛染得一片赤红。
那个瞬间,他仿佛置身在熊熊燃烧的火中,和自己的父母还有妹妹一起,被烧成了灰烬。
到后来,他连头都抬不起来,如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凳子上,隐约听到耳边有人说“人证死了”。
再后来,他就被人像垃圾一样扔了出去,行刑的人倒是有些同情地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我可是没忍心下死手的,保重。”
只因他是那一年燕州科举的乡试第一,连底下奉命办差的人都为他感到惋惜,尽力留住了他一条命,否则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成了这世上的一缕冤魂。
而眼下,秦子秋生生止住了思绪,嘴角还维持着刚才的笑意,他状似无意地抬起头,在季远彰的凝视下朝着罗崇云看过去。
在看见罗崇云的瞬间,秦子秋故意打翻了手上的酒杯,刷地一下起身,手指紧紧攥着,手面上青筋暴起,眼神更是变得似要杀人般狠厉。
而他的所有反应,季远彰尽收眼底。
季远彰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向众人介绍道:“诸位,这就是我刚才提到的那个小辈,我的外甥罗崇云,也是现任燕州刺史。”
“原来罗刺史居然是右相的外甥,这事儿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呢!”席间有人惊讶的开口。
“是啊,主要是罗刺史很少入京,跟咱们没什么交集,要早知道有这一层关系在,大家就该多走动走动了。”
罗崇云礼貌又客气地开口:“好说、好说!往后诸位去燕州尽管找我,保证安排妥当!”
他现在的样子,跟当日坐在高台上,俾睨蝼蚁的态度云离之差。
只因那一日的自己,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百姓,他可随意轻贱。而现在这一桌的人,皆是京中权贵,他再得罪不起。
秦子秋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将罗崇云的脸看出一个洞来。
季远彰早已提前跟罗崇云打好了招呼,罗承云深知今日这酒席的意图,此刻他故意后知后觉的看向秦子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哎哟,这位应该就是新上任的刑部尚书、秦大人吧!您这年纪轻轻就稳坐尚书之位了,罗某可是相当佩服!”
说完,罗崇云想要上前来搭住秦子秋的肩膀,却被他面无表情地拍开。
其他人都露出意外的表情,季远彰也如毫不知情一般开口询问:“秦大人,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