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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在努力学习,想要能和他比肩,站在他的身边。
她填写了A大。
然后,笑了笑,把笔记本电脑给阖上了。
当天晚上,到了半夜,她就去了护士站。
“能给我两片安眠药么?我睡不着。”
护士给了她两片。
第二天,依法炮制。
徐思沐一连续一个星期,每天都去找护士要两三片安眠药。
一直到医生确诊她不会有事,准备第二天给她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前一天晚上,徐思沐坐在床边,打开了一个纸包。
纸包里面,包着的全都是安眠药片。
手边,隔着一个玻璃杯,里面装满了温热的饮用水。
她端起水杯来,一粒一粒的塞到口中,然后就着水吞咽下去。
一口气吃了二十几粒安眠药,她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逐渐的模糊不清了,混沌的睡意袭来。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然后闭上了眼睛。
周翰越这段时间很忙,他也并不想要看到徐思沐这种安静的模样,看到会让人心疼。
他隔两三天才会过来一趟。
苏曼丽说:“翰越,你在她的事情上,表现的是在很不专业。”
专业的心理医生,是不会有任何情感起伏和共情的,否则的话,自己都很容易受到影响,还如何做出正确的导向。
于是,徐思沐的心理医生,就换成了苏曼丽。
周翰越轻手轻脚的推开病房门,看见徐思沐已经躺在床上睡熟了,心下稍微安定了一下,却看见了搁在床头的一杯已经见底的水,还有旁边的一个纸包。
他走过去,本想要将纸包给清理掉,才发现,纸包外面,是一张处方单,上面写的是安眠药。
心中猛地一凛。
周翰越倾身下去,去叫徐思沐。
“徐思沐?徐思沐!你醒醒。”
从小声叫,到大声,再到去猛地摇晃着她的肩膀。
周翰越大惊,急忙就按下了床头铃,“快来人!”
徐思沐被送进了急救手术室中。
周翰越靠在墙边,看着上面显示手术中的灯。
他觉得喉咙有点痒,去到吸烟室抽了一支烟。
真的是魔怔了。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方若菡打来的电话。
“你睡了么?”
“很明显还没有。”
方若菡话语中有些吞吐。
“我有点事情想要和你说。”
“嗯,你说吧。”
可是,那边方若菡吞吐了一会儿,终归还是没有说出来话,“算了,今天太晚了,我改天再和你说吧。”
“好。”
周翰越的这种态度,让方若菡不由得心中一堵。
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料,在别人眼里,绝对的好男友的标配,不管是任何纪念日,就算是她都没记着的,他都记得。
但是总是让她心里感觉缺点什么,没有激情,也没有她一直追求的浪漫爱情。
明天是她的生日,可是今天他都没有一点表示。
方若菡都觉得,如果自己不提醒的话,周翰越肯定会忘记。
她想,好,今天她就不去提醒他,如果他明天忘记了的话,那也就不能怪她了!
徐思沐的手术,持续了两个小时。
总算是抢救了回来。
还好时间不长。
周翰越这次,寸步不离的在床边坐着,等着徐思沐醒来。
过了一天一夜,徐思沐的眼睫,终于动了动。
周翰越撑着腮,靠在床头上,手就覆在徐思沐的手背上,已经能感觉到她的手指,有轻微的动作了。
他猛地就直起身来,“徐思沐?”
薄薄的眼皮下,可以见到眼球的轻微震颤。
徐思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抬手扶住了头。
“你醒了?”
徐思沐脑袋缓缓地转了过来,看向周翰越。
周翰越已经转身出去,去叫了医生过来,他回头,就对上徐思沐的视线。
异常的陌生,就好似从来都没有见过一样。
“我怎么在这儿?”
周翰越还没有回答,就被身后推门而入的主治医生给打断了。
手中抢救的一条鲜活生命终于回归,主治医生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在检查确认无误,和周翰越简单说了一下病情,就离开了。
病房里,又再度只剩下了周翰越。
徐思沐身体很软,却还是扶着墙面,慢慢的爬了起来,看向周翰越,眨了眨眼睛。
“你是……”
周翰越的瞳孔缩了缩,脑中立即想起了一种可能性。
“我是周翰越。”
“你好,周先生。”徐思沐十分恭敬的说,“我这是怎么了,是你救了我么?”
这句话,印证了周翰越心中所想。
他说:“你在下楼的时候晕倒了,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是我把你送到了医院。”
“十分谢谢你。”
徐思沐双手合十,急忙颔首低头道谢。
“没关系。”周翰越说。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周翰越问了徐思沐一些问题,徐思沐把陆珩给忘了。
或者说,把只要是和陆珩有关的所有记忆,都给忘了。
她的记忆里,她依然是走过了整个高中时光,走过了高三,唯独是去掉了陆珩这个人。
人在承受越大的痛处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调动身体的潜能去趋利避害。
很明显,前段时间徐思沐的负荷,已经超过了她本身的承受能力。
所以在自杀被抢救回来之后,就已经本能把陆珩给忘了。
出院那一天,徐思沐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却发现了一串钥匙,还有一个黑色的手机。
她拿着手机和要是去找周翰越,“周先生,这是你的么?”
周翰越看了一眼手机和钥匙。
“嗯,是我的。”他把手机接了过来,“是我放在病房里面的。”
徐思沐双手将东西递上来。
周翰越把徐思沐给送回了徐家别墅。
徐思沐站在路边,朝着周翰越招手,“周先生,再见!”
周翰越嘴唇轻动,“再见。”
徐思沐走近别墅之中,在门口,她看见了正在一旁修剪花枝的陆清,笑眯眯的打招呼。
“妈妈,晚上好。”
陆清手中动作一顿,咔嚓就将一支完好的花骨朵给剪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徐思沐。
徐思沐脸上带着笑。
看来,主治医生说的没错。
徐思沐选择性失忆了。
她把曾经有关于陆珩的记忆,全都给忘掉了。
呵。
这就是所谓的情比金坚?
真的为陆珩不值。
陆清在心里冷笑,却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带着微笑走过去,“思沐,欢迎回家。”
“谢谢妈。”
陆清说,“快点上楼去洗个澡,下来吃饭吧。”
“好。”
陆清看着徐思沐的背影,嘴角的笑已经渐渐地消失了。
欢迎回家。
欢迎来到地狱。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徐思沐。
你既然没有死了,那就让你尝尝真正的求死不能的感觉。
…………
周翰越开车,来到了陆珩的住处。
他拿着手中的钥匙,打开了门。
他抬步走了进去。
三室一厅。
徐思沐的房间里面,各种高考书籍,很多,摆放很杂乱。
另外一间房,被子叠的方块,床单没有一丝褶皱,鞋子整齐的摆放在床脚。
这是陆珩的房间,沿袭了陆珩的一贯作风。
周翰越抬步进来,在床脚蹲下来,从下面取出来一只箱子。
这是在陆珩临终前说的。
打开了这个箱子,周翰越看见了这个箱子里的几张照片,还有一个日记本。
打开日记本,是笔迹工整整齐,行云流水。
【20XX年,7月11日。来到北非的第两个星期,依然想她,在医院,那些重伤士兵里看到她蹲在地上帮人包扎的时候,我都以为是我出现了幻觉,她怎么可能出现在北非,出现在我的面前?】
【7月13日。她受伤了,我去把她背了出来,还跟她表白了,她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谢谢。我愿让她以后身上所有的苦难都降临在我的身上,所有的伤痛都由我来背。】
一本日记。
厚厚的,每一页,都有写着他和徐思沐之间的事情。
箱子里面的几张照片,有两人的合照,有徐思沐单独一个人的照片,光影角度找的都很好。
还有……一颗子弹。
子弹在箱子底部,古铜色的。
周翰越翻了一半,忽然笑了笑。
陆珩临终前,要把这个箱子里的东西交给他,最后那半句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周翰越此时没有想到。
他只是依言,将箱子里的东西收走了。
等到七年后,他才终于明白陆珩的意思。
他想要他替代他。
可是,陆珩是怎么能想到,徐思沐会忘了他呢?
他又怎么能料想到,有朝一日,她会不会重新记起来他呢。
两个月后,徐思沐拉着行李箱来到了大学校门口,抬头看着秋高气爽湛蓝色的天空。
这是她梦寐已久的大学生活么?
看着这样热闹的情景,看着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她的心里却无端的升出一块失落的感觉,就好似是最柔软的地方,忽然空了一块。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
天空中,有一抹白云,遮挡住了太阳。
清风拂过,慢慢的吹散了云絮,阳光丝丝缕缕的从云絮间漏了下来。
她抬手遮了一下眼睛。
隐约听见有人在叫她。
沐沐。
新生活,加油。
是谁?
徐思沐回过头来,人流挤挤,没有人朝着她看过来。
许是听错了吧。
“同学,你是来工商学院报到的么?”
一个高个子的学长走了过来,徐思沐收回了漫无边际的思绪,绽开了笑颜,把手中的录取通知书递上去,“嗯,我是,我叫徐思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