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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满头亚麻色头发,加上标志性的蓝眼睛,从哪来的已经不言自明了。
他们看着凶相毕露,比宁永学没注意打理自己形象的时候更像是悍匪。
“已经有人先来了。”满头乱发的男人说。他在手里把玩着一枚收藏用的银币,在指间转来转去。
“我们来晚了?”光头问道。他们俩用的都是萨什语,不过在场诸人肯定都能听懂,——当然眉头直皱的曲奕空得除外。
“这屋子有一年没住过人了。”曲阳也用萨什语开口说,曲奕空眉头皱得更深。
“所以我们都来晚了?”光头又问。
曲阳点头同意,仿佛是对同道中人表达友谊。“曲阳。”他指指自己,“路上碰见的熟人,”他指指他们俩。
然后曲阳转动手指,似乎想指出脸上缠满绷带的女人,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曲阳没发现,宁永学也没发现。
曲阳顿了顿,再没多说任何话,也不打算说本来还有个人在这里。
满头乱发的男人环顾小屋,看了眼桌子上的汤锅,又看了眼在场诸人。他似乎对这番介绍完全不在意。“你们认得一个叫宁永学的人吗?”他问。
曲阳闻言把视线转向宁永学,跟着他们俩也把视线转向宁永学。宁永学本人有点不明所以,只能若无其事地吹吹碗里的汤,表示自己很无辜。
“我事前去萨什那边调查过了,”满头乱发的男人说,“你就是目标的监护人之一吧。你来这边是为了什么,中都人?人又在哪?”
气氛一时间有点僵硬,陷入寂静中,连曲阳也死盯着宁永学不放,只有曲奕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旁边小声嘀咕,还抿了口汤。
仔细一想,如果有人深思熟虑,擅长搜集情报,那么在来诺沃契尔卡斯克以前,这人可能会先去趟北方的大学,拜访拜访当年同一批送出去的宁永学的同龄人。
宁永学在村落里不怎么受人瞩目,不过总有人能认得他、能记住他,知道有他这么个人站在他表妹旁边。并且在老安东死后,他就是她唯一的关系者。
“要是我说我刚来这里不久,你们信吗?”宁永学问道。
这两人站稳脚步,摆好姿势,往前迈步,企图绕过盛放汤锅的桌子,把他堵在屋子的角落里。
“她还活着,而且她一定就躲在附近。”满头乱发的萨什人说,“既然你是她监护人,你就肯定知道线索。说出来吧,我们只想跟她谈谈。”
宁永学是知道一些线索,当然说实际点就是表妹经常玩耍的地方,包括森林边缘的塔楼和湖泊,也包括她经常爬的几棵巨树,还包括她不想回家时盖在古树枝干上的秘密小屋,——不止一间。
她是很顽劣,但她也是个行动上的天才,把森林当作自己家而且从没出过事。如果村落里没有她的踪迹,宁永学就会按这些旧线索挨个找过去。
目前只有他和曲奕空知道这些线索。
“我自己也想跟她谈谈。”宁永学端着碗说,“但我觉得你们不合适。”
“哦?为什么?”
宁永学又吹了口汤:“你们俩会吓到小孩,影响未成年人的心理健康。”
“告诉我她会在哪里就好,拜托,实在不行,你也可以一起过来找,不是吗?”满头乱发的萨什人说,“我擅长追踪和分析情报,而你手里正好有情报。我们一拍即合,是不是?”
“我觉得不是。”宁永学说,“这事有我自己干就行。”
“好吧,有些人天生就不信任别人。”他说着把银币在指间转了转,璀璨的光芒在门外射入的阳光下闪烁。“但是没关系,我们可以多谈一谈,建立信任总该有个过程。”
“我干嘛要跟你们建立信任?”
“好,那我们来猜个硬币吧。”满头乱发的萨什人说,“我把它抛起来,要是落下是正面,你就跟我一起走,要是落下是反面,你就只需要告诉我人在哪里。”他笑得很灿烂,不容其他人反驳就把银币往上抛。
这人想施咒?
银币飞到半空中,旋转,旋转,然后——
然后曲奕空一刀掠过,把它分成两半,一半飞进了汤锅,一半飞到了潮湿的木柴堆里,恐怕是再也没法看正反面了。
她收刀回鞘,稍微对萨什人歪了下头,表情有点疑惑,实际上非常具有嘲讽意味。
只见满头乱发的萨什人捂住了嘴,咳嗽起来。他双眼圆睁,口中鲜血往外直冒,表情非常痛苦。很显然,这银币是个奇物,是施邪咒的媒介,损坏的时候,持有人也会跟着受伤。
不得不说,抛银币很有欺骗性,不经意间就会转移注意,等邪咒完成才会反应过来。宁永学也没想到曲女侠根本不讲道理,只讲直觉。还没等银币落下去,甚至没听懂他说了什么,她就把这玩意劈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