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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狗?”
青年斜瞥向杨培风。
杨培风目睹了前因后果,解释道:“它不知廉耻抢大白的狗妻,被咬了活该啊。”
“我认得你,杨培风是吧?”大哥大嫂都不在,他便没几句好话可讲。
杨培风自有一股傲气,漫不经心道:“我倒不怎么记得你了,姓乐?”
其实他记得,只是话要这么说的。而且对方名字他记忆深刻,乐雨银。柳新未来夫婿乐望舒的弟弟。
“你的狗?”乐雨银皱着眉,再次发问。
杨培风勾唇笑道:“是又如何?”
“杨公子可得好好看管,毕竟这种目无尊卑的狗都随主人。命不长。”乐雨银鼻孔朝天,冷冷撂下一句狠话,急忙离去。
这种伤口若缝合的迟了,小命儿准没!
杨培风并不感到意外,上次见面时,此人就对他的敌意颇深。
扶风是出名的穷乡僻壤,官册在录仅有一个如今还被撤掉的东篱书院。上曲则是赫赫有名的钟灵毓秀,文化底蕴深厚。
他对乐氏提不起兴致,有的人,天生就比畜牲更加无趣。
而且,大白狗真不是他的。
他将椅子放回原位,再添上一炷香,反复确认并无走水的隐患,方才拾起铁剑出门。
买剑人早已离去。
“江姓,听口音不是扶风人。”
杨培风边走边回忆对方的剑术,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铁匠铺。
老铁匠姓郑,名豪。
杨老太爷行伍出身,战功赫赫。朝堂也好,边陲如扶风也罢,不少人都承老人一份香火情。
郑豪则隶属杨钧。二十几年前的事了。
别看每天“铛铛铛”铁锤挥舞的顺溜,没准儿家里就藏着金山银山呢!
杨培风指着剑身上的破洞,被飞刀刺穿留下的,“没淬火的剑都卖我,要死人的!”
寒风从被掀开布帘钻入,碳炉里却看不见一粒火星,让淋了雨的杨培风略微恍惚。
“死不死的,不还没死嘛。”郑铁匠没心没肺笑着。
其实他只比杨培风先一步回来。
昨夜的某个时辰,郑豪心中惴惴不安,便将养护多年的软甲紧裹上。
可惜没等到逞威风的机会。
现在的年轻人——猛!
“差点死了。”杨培风嘟囔了一声,“能退掉吧?”
郑铁匠指向角落,“你那些破烂,要的话就搬走!”
杨培风嘿嘿一笑:“那还是算了。”
他搬来一个小板凳。
一红一黑两张厚纸,请柬和丧帖。
杨培风轻轻捏在手里,几乎被压的喘不过气。
郑铁匠起锅烧水,吐了一口寒气道:“一天内,最爱的人和最恨的人都没了,这种滋味儿不好受吧?”
杨培风喃喃道:“她还活着。而且我又不爱她。”
郑铁匠满眼都是过来人的模样,“我又没说是她。”
见杨培风皱眉,他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又道:“今年白菜长得好,吃过午饭再回,你也懒得再弄。”
杨培风道:“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杨公子,比起书中无所不知却一无所有的圣人、贤人,难道当个应有尽有的小人,不更快乐吗?老头子受累出席陆畋丧宴,保管吃喝打砸,替你狠狠出一口恶气!你就叫上几十人,亲自去把新娘子抢回来,尽情恩爱过后,管它什么洪水滔天?”
郑铁匠头昏脑胀,他酒量不错,但也得看和谁比。
杨培风六岁饮酒,拿碗。
杨培风听得直翻白眼,本想说,“你懂个屁!”可话到嘴边,却自然而然道:“上行下效,培风能做的事,杨培风却万万不能。”
杨老太爷养活自己,他就得一辈子顺着老人家的心意活下去。
杨老太爷不让他死读书,他便不读;杨老太爷不喜欢他练剑,他便不练。甚至为了那莫名其妙的杨、陆情谊,他就得跟个王八似地窝在杨府的台阶前淋雨,恭恭敬敬等着陆氏记起了,才来向自己报丧。
杨培风将郑铁匠搀扶到床上,盖上被子,径直出门。
寒风刺骨。
他忽地笑出声来,心想自己此时模样,一定有几分顾影自怜的神韵。
只可惜秋雨瑟瑟,不见太阳,更没有影子。
好大的寂寞!
难与人说。
扶风城东巷僻静,而东巷最僻静的就是木奴丰。
离群索居,甘之如饴。
木奴丰是他唯一舍不得卖掉的铺子。
杨培风的乳名叫木奴,是生长在大虞南国的一颗橘子,更是某个温婉女人苦短的一生中,最难割舍的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