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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可是因为对方及时的清醒失败了,这很正常,毕竟那个问题对朱丹丹来讲太过敏感,很容易引起她的警觉。在这种情况下沈跃立刻将话题引向另外一个方面,在不至于继续刺激朱丹丹敏感神经的情况下,她也就相对容易接受并回答。这其实就叫作“因势利导”。

    果然,朱丹丹立刻回答道:“我在美国接受的大学教育,他们离婚的事情我完全能够理解。那是他们两个大人的事情,我不会去干预。”

    她说的居然是真话。嗯,那时候她已经长大了,成人了,又受到过西方国家观念的影响……难道,喻灵是刻意将与朱翰林离婚的时间选在那个时候的?很可能,也许喻灵知道,如果将离婚的时间选在朱丹丹年龄小一些的时候就很可能给孩子造成心理阴影。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她连这样的细节都考虑得那么周全。这一刻,沈跃忽然意识到自己又一次遇到了一个可怕的对手。是的,是对手,他将自己所面对的每一起案件的始作俑者都视为对手。

    可是,喻灵为什么非要和朱翰林离婚?担心罪行总有暴露的那一天?还是她真的早已出轨?如果是前者,那她和朱翰林之间一直有着真正的爱情。可是,如果是后者呢?

    沈跃的思绪纷乱,差点走神,不过他瞬间就将自己的意识拉回眼前,继续问道:“哦?当时你母亲是怎么跟你说这件事情的?”

    朱丹丹道:“她对我说,爸爸和她这些年都很忙,很少有时间在一起,这个家早就名存实亡了。她还说,前些年她为了事业忙碌,在个人感情上失去了很多,想趁年轻重新选择一次,人生短暂,她不想再失去。”

    其实朱丹丹还是比较在乎她父母离婚的事情的,不然这些话不会记得如此清楚。沈跃在内心感叹,又问道:“你爸爸怎么对你说的?”

    朱丹丹道:“他没有给我打电话,是我打电话去问的他。他说,既然你妈妈已经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他,他还说,如今我已经长大了,只要我今后生活得幸福他就放心了。”

    当朱丹丹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沈跃轻声问道:“当时你哭了。是吧?”

    朱丹丹点了点头,眼泪一下子滚落了下来,哽咽道:“我觉得爸爸太可怜了……”

    沈跃用低沉的声音道:“你为什么这样觉得?”

    朱丹丹的声音依然哽咽:“在家里爸爸什么都听妈妈的,妈妈有时候脾气不好,爸爸也都将就她。我知道,离婚的事情是妈妈提出来的,想不到在这样的事情上爸爸也将就了她……”

    沈跃问道:“当时你是不是觉得你妈妈太自私了?”

    朱丹丹不说话。沈跃叹息了一声,道:“很显然,你的内心就是这样想的,即使到了现在,你依然这样想。也罢,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们更多的事情,那我们就告辞了。朱丹丹,你想过没有,也许你根本就不了解你的妈妈,也许她早在和你父亲的婚姻期间就出轨了,而且她很可能就是我们正在寻找的那个罪犯。”

    朱丹丹的眼泪不住地流着,沈跃将一张名片放到她面前,道:“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就这样回去了?”在去往机场的路上,康如心问沈跃。沈跃道:“我不能继续向她施压了,更不可以对她做更多的心理暗示,因为,我并不想看到女儿出卖母亲的事情发生。”

    康如心道:“可是……”

    沈跃朝她摆手:“法律和人性不应该矛盾。你想过没有,如果朱丹丹真的出卖了她的母亲,她今后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这种法律意义上的所谓崇高不要也罢。”

    他的话让康如心的内心也变得纠结起来:是啊,如果我是朱丹丹的话应该如何去选择呢?嗯,也许他是对的。

    上飞机之前,沈跃给龙华闽打了个电话:“让彭庄去一趟朱老那里,尽快画出朱老当年看到的照片上那个年轻男子的画像,然后将那个人找出来。此外,还要问朱老这样一个问题:朱丹丹小时候和他们夫妻玩捉迷藏的时候,喻灵都藏在什么地方?”

    紧接着他又给曾英杰打了个电话:“三小时后你到机场来接我们,我们再去一趟张小贤家里。”

    康如心诧异地问道:“你还去张小贤家里干什么?”

    沈跃道:“我总觉得张东水和喻灵之间有些故事。张东水并不知道喻灵就是谢先生,所以他才没有将他和喻灵之间的事情讲述得那么完整和清楚。”

    在飞机上沈跃睡着了,康如心一点没有去惊动他。头天晚上沈跃没睡好,康如心知道,他,实在是太累了。

    一直到飞机降落,康如心依然不忍去叫醒他,但是只能叫醒。沈跃醒来后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太舒服了,我第一次觉得坐飞机这么舒服。”

    康如心禁不住就笑了起来。

    想不到沈跃上了车之后又开始睡,一直睡到张小贤家的楼下。

    郊区夜晚的天空格外清朗,眼前的这栋建筑却被黑暗笼罩。屋里有灯光,但沉寂无声。门打开了,出来的是张小贤。

    “方便吗?我想再找你叔叔谈谈。”沈跃问道。

    张小贤点头:“请上来吧。”

    沈跃想了想,对康如心和曾英杰道:“算了,这么晚了你们就别上去了,免得打扰人家。”

    屋子里很温暖,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张东水坐在那里,手上拿着一本书在看。这个空旷的大房间多了一张布帘,布帘破坏了眼前这个空间所有的美感,它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诗意,显得有些杂乱。很显然,布帘的那一侧应该是张东水睡觉的地方。

    沈跃走到张东水身旁,发现他手上是一本武侠小说,笑着问了句:“看书呢?”

    张东水将书放到一旁,说道:“这些年习惯了在睡前看书,不然就睡不着,或者会做噩梦。”

    沈跃看了一眼他那两只空空的裤管,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随即席地而坐,将手伸向壁炉的方向,温暖从手心处瞬间传遍全身,真舒服。沈跃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喜欢看武侠小说?”

    张东水道:“看着玩。消磨时间。”

    沈跃摇头道:“不,你的心中充满仇恨。”

    张东水淡淡地道:“恨又怎么样?最多也就只能在心中幻想一下。”

    沈跃再次在心里叹息,说道:“是啊……今天我来是想和你谈谈你和喻灵的事情。当时你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遇见她的?”

    张东水诧异地问道:“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沈跃回答道:“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找到这起案件的策划者,也就是指使盛权伤害你的那个人。所以我想将这起案件中的有些细节重新整理一遍,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张东水疑惑地看着沈跃:“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她?”

    沈跃愣了一下,顿时发现撒谎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沈跃道:“她出国去了,所以只能来问你。对了,这些年你和她有过联系没有?”

    张东水摇头道:“我一直住在距离这里不远的树林里面,还有专人看守,我哪里都去不了。”

    沈跃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后来的情况?”

    张东水道:“从失去双腿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生无可恋,如果不是害怕他们伤害小贤,我早就自杀了。我还去关心那样的事情干吗?”

    沈跃看着他:“可是,刚才我明明从你的眼神和表情中看到了一丝温馨,这说明你当年和那个女人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我想象得到,年轻时候的你其实很有男子气概。”

    张东水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喃喃地道:“我们不谈这样的事情,好吗?”

    沈跃立刻道:“不,必须谈。我实话告诉你吧,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喻灵很可能就是那个在背后指使盛权伤害你的人,而且她现在已经躲起来了。”

    话音刚落,沈跃就听到砰的一声,只见张东水的身体已经跌到四轮小板车外边,满脸的惊骇,四轮小板车同时也呼地一下跑了出去。沈跃起身将那东西拿了回来,听到张东水在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

    沈跃指了指小板车:“需要我帮你吗?”

    张东水似乎清醒了过来,摇了摇头,双手一撑,身体就到了小板车上面,动作熟稔、身形矫健。沈跃由此可以想象出他双臂肌肉的力量,这一瞬,他的心里忽然冒出一种可怕的想法——难道,喻灵让盛权砍断张东水的双腿还有另外的目的?

    刚才张东水的反应如此强烈,再联系刚才他所有的反应,沈跃感觉到他和喻灵之间或许有过不同寻常的情感故事。沈跃看着他,缓缓问道:“其实,你和喻灵之间有过一段感情,是这样的吗?”

    张东水的脸抽搐了一下,却并没有回答沈跃的问题。他已经陷入了回忆之中,现实的残酷与曾经的美好交织着。沈跃依然看着他:“请你告诉我,好吗?现在我特别需要你的帮助。”

    那一年,张东水结束了近半年的野外矿产考察,风尘仆仆地回到了省城。每年都是这样,温暖的季节在昆仑山,在格尔木的戈壁,或者西藏地区的不毛之地,临近冬季到来的时候就回到省城休整。在省城的临时住处洗了澡,刮去长长的胡须,然后披着一头长发去娱乐场所一夜风流。

    张东水的身材瘦长,有一双让许多男人羡慕的长腿,他喜欢长相漂亮、稍显丰腴的女人,野外工作补贴较高,所以他有钱,足够他几个月的风流生活。那天晚上,他从娱乐场所带回了一个女孩,然后在她身上尽情发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是饥饿让他从睡梦中醒来。

    楼下不远处有一家小饭馆,里面菜肴的味道不错,他早已熟悉。长期在野外生活,他不大注意饮食的环境。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空着的地方,忽然见到有张小桌只有一个人在吃东西。那是一个女人,穿着蓝色的工作服,模样清秀。张东水走了过去,问道:“我可以坐这里吗?”

    女人没有抬头,但是张东水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冷漠。张东水解释道:“这里实在是没位子了……”

    女人将她面前的菜盘朝自己的方向挪了挪。张东水感激地道:“谢谢。”一眼就看到她工作服左胸前的那几个字:省文物局。他一下子就找到了搭讪的话题:“原来你是文物局的?我和你也算是同行吧,我是地质勘探队的,昨天刚刚从野外回来。”

    女人忽然抬起头来,给了他一个微笑:“你好。”

    那一瞬,女人的笑容让张东水惊为天人,怦然心动。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并不十分漂亮,却让他在猛然间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张东水竟然莫名其妙地慌乱了起来:“你、你好,我叫张东水。”

    女人又一次微微一笑,立刻站起身来:“我吃好啦,你慢用。”

    在张东水怔怔的目光中,女人走出了那家小店,穿过外边的街道,消失在对面的那道铁皮大门里面。

    那顿饭张东水根本没有吃出任何的味道。从小饭馆出来的时候竟然鬼使神差般地去了那道铁皮大门处。铁皮大门的旁边有一道小门,它紧闭着。张东水鼓起勇气敲了两下,却没有人应声,他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怅然若失。

    这天晚上他没去娱乐场所,将自己关在临时住处睡了一整夜。他知道自己是在等待,等待第二天中午的来临。这是张东水这辈子第一次为了某个女人心动,他终于感受到了传说中爱情的滋味。等待的时间是如此痛苦而漫长,却始终伴随着幸福与期盼。

    从临时住处的房间就可以看到街对面的那道铁皮大门。从上午十点多开始他就一直盯着那个地方,内心始终期盼着、激动着。在窗边站了近两个小时,终于在临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看到那个俏丽的身影从那道铁门出来了。那一刻,他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心脏发出的急速跳动的声音。他快速地下楼。

    还是那家小店,里面的人不像头天那么多。张东水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她,还是头天的那个位置。他过去朝她打招呼:“你好。”

    女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旁边:“今天有空位子。”

    张东水直接坐到了她的对面,说道:“我长期在野外工作,挺寂寞的,想找个人说说话。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同行,而且我觉得我们俩挺有缘的,就让我坐在这里吧,可以吗?”

    女人“扑哧”一笑,说道:“你都已经坐下了,还问我干吗?”

    张东水大喜,问道:“你点了什么菜?要不我再点几个菜一起吃吧。”

    女人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不像长期在野外工作的人呢?倒像到处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

    张东水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你说的是我这发型吧?早知道我就去把它剪了。”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身上掏出工作证来递到她面前:“你看,这是我的工作证。我没有骗你吧?”

    女人并没有去看,张东水尴尬地将工作证收了回去:“对了,我身上还有一样东西可以证明我的身份。”说着,他从衣兜里摸出一样东西放到她面前。

    女人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模样奇丑的带有一抹绿色的石头,问道:“这是什么?”

    张东水回答道:“这是祖母绿的原石,我在云南文山野外考察的时候发现的。”

    女人将那块石头拿起来仔细地看,惊叹道:“真漂亮。”

    张东水欣喜不已:“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女人将石头放回桌上,摇头道:“我从来不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张东水急忙道:“我还有好几块呢。既然我们认识了,你就拿去做个纪念吧。”

    女人依然在摇头。这时候服务员上菜了,她点的是一份青椒肉丝,一份炒白菜。张东水没有吃早餐,禁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液,女人忽然笑了:“饿了吧?你也吃点吧。”

    张东水大喜,急忙对服务员说道:“我点一条鱼,红烧的,再点一份水煮牛肉、白切鸡、酱爆鸭子……”

    女人又“扑哧”一声笑了,道:“哪里吃得了那么多?就再来一份水煮牛肉吧。”

    张东水连忙道:“好,就水煮牛肉,一会儿我一起结账。”

    服务员离开了,女人看着他:“我相信你是长期在野外工作的了。”

    这顿饭张东水吃得很高兴,他感觉得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心情也不错。吃完饭后张东水结账,女人也没有反对。从小饭馆出来,张东水问她:“你在对面上班?”

    女人看着他:“你跟踪我?”

    她的目光有如波光流动,摄人心魄。张东水慌忙道:“怎么可能?昨天我看到你从对面的那道门进去的。”

    女人道:“哦。我在那里面修补文物。对了,我叫喻灵。”

    连名字都是那么美。张东水按捺不住内心的不舍,问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吗?我有时在野外会看到一些陶啊罐啊什么的,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不是文物,而且好多都破碎了。我向你学习一下,说不定今后会发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喻灵想了想,道:“好吧。”

    两人穿过那条马路,到了铁皮大门处喻灵拿出钥匙打开了那道小门。进去后张东水发现里面有一个小院子,堆放着一些被拆开的木箱。穿过小院后有一道门,进门才发现里面是一个仓库,仓库里有不少还没有开封的木箱,地上还有些散乱的破碎瓷器。仓库的一个角落有一张大大的工作台,上面摆放着一件已经修复了一大半的瓷器,旁边还有一些碎片。距离工作台不远处有一个陈列架,上面都是一些完整的各种形状的陶罐、瓷器。张东水指了指陈列架上的那些东西,问道:“这都是你修补好了的?这地方就你一个人?”

    喻灵点头。

    张东水看着她,道:“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天天待在这样的地方。你真了不起。”

    喻灵的眼神黯淡了,说道:“习惯了。”说着,她走到工作台处,打开了台灯,开始在那些碎片中寻找,后来她终于找出了其中的一块碎瓷片,在已经修复了一大半的瓷器上比对了一下,然后用一个小刷将瓷片刷干净,在接缝的地方涂上一种胶水样的东西,不一会儿,那块瓷片就变成眼前这个瓷器的一部分。她一直在重复着那样的过程。台灯灯光下的那张脸沉静而美丽,张东水看了一会儿,发现正在工作的喻灵根本就没有工夫理会他,就漫步到那一排陈列架前,他惊讶地发现上面不少的瓷器竟然是如此完美无缺,细看之下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裂隙。

    张东水拿着其中的一只瓷盘走到喻灵面前,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喻灵放下了手上的工作,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瓷盘,道:“修补文物的工序很多,有些器物的碎片会有缺失,就必须用同样质地的碎片磨成粉去补足,然后画出同样的花纹,重新上釉后再放到窑里面去烧制,烧制的过程中温度、时间的把握也非常重要,总之一句话,就是要从各个环节去还原当时的制造工艺。”

    张东水没有想到这样一件小小的东西竟然需要如此复杂的修复过程。他看着眼前这个让人心动的女人,冲动地问道:“我可以向你学习这门技术吗?”

    喻灵看着他,问道:“你坚持得下来吗?还有,你有时间吗?更重要的是,你得有这方面的天赋。”

    张东水道:“我试试。”

    就连张东水自己也没有想到,他这一试就是半年的时间。喻灵也惊讶地发现,张东水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他的手特别稳,眼神细致,看得到普通人难以观察到的细微之处,更为难得的是,他的手感特别好,一件器物的质地和美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而拥有这种感觉的人就是天才。

    喻灵给他找来了一些书籍,让他恶补各个时期文物的基本特点以及相关的历史文化知识,还手把手教他修补文物的技艺,在那样的过程中难免有肌肤相触的时候,两个人也就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异样的情感。

    喻灵一直没有告诉张东水她早已结婚并已经有孩子的事情,不过张东水从她每天下午按时回家这件事情上隐隐感觉到她已经属于别的男人。可是他依然克制不住内心对她的爱恋之情,也就自欺欺人地从来不去问她。

    半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距离下一次去野外的时间越来越近,张东水的内心也越来越痛苦。这天晚上,在独自喝酒之后他又一次去了娱乐场所,他内心的痛苦需要发泄。那天夜里,他将那个女孩当成了喻灵,甚至在亲热时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两天后,张东水去向喻灵告辞。喻灵问他:“你真的要走?”

    他苦笑着说道:“我不走的话,你这里能接纳我?”

    喻灵摇头,道:“我没有那样的权力。不过说实话,你在这方面确实有天赋,像你这样的人,不干这一行实在太可惜了,就是去造假都可以比你现在的生活好许多。”

    张东水问道:“造假?”

    喻灵点头,道:“你已经掌握了修补文物的技术,其实修补缺失部分的技术就是造假。说实话,现在你在这方面的技术连我都自叹不如。”

    张东水顿时心动。他看着喻灵,说道:“我舍不得那份工作,我喜欢野外,自由、洒脱。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地方待这么久,更没有想到我竟然还有这方面的天赋,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说到这里,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是真的喜欢你,不管你现在是否结婚,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随时娶你做我的妻子。”

    喻灵朝他仰起了那张美丽的脸,闭上了眼睛。张东水紧紧将她拥抱,轻轻亲吻她的额头、脸颊,然后极其自然地印在了她的嘴唇上。激情如波涛般排山倒海而来……就在那间仓库里,就在那张宽大的工作台上,两个人彻底地融合在了一起。那天,张东水终于品尝到了爱情的滋味,在他汹涌奔腾的那一瞬间,仿佛看到圣光无限的天堂就在眼前。

    第二天张东水就申请了辞职,单位负责人再三劝说,但他依然毫不动摇,两天内办完了所有的手续。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到身体有些不适,尿频尿痛,他不可能怀疑喻灵,他忽然想起那天从娱乐场所叫回去的那个女人。

    带着惶恐与侥幸,他去了喻灵面前,本想告诉她自己已经辞职的事情,然而现实是残酷的,迎接他的是喻灵仇恨的目光,以及一记响亮的耳光:“你这个垃圾!”

    从此,他再也没有见过她,这个他这辈子唯一心动过的女人。

    从张小贤的家里出来,沈跃对曾英杰道:“你把车开出去,我想一个人走走。”

    康如心道:“我陪着你。”

    沈跃朝她摆手:“不,我想一个人静静。”说完就朝着通往外面公路的方向走去。康如心看着沈跃慢慢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低声对曾英杰说道:“不知道他刚才都知道了些什么。我们跟上吧,跟在他后面,不然他看不见路。”

    沈跃进入黑暗之中,不过很快就有一缕光亮从后面照射过来,那是车的灯光。前面的道路隐隐可见,他继续漫步朝前面走去。那是喻灵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那时候她遇见了张东水,一个显而易见试图要追求她的男人,他有着惊人的天赋,他长期在野外工作,单纯而执着,她为此动情,却想不到那是一个浪荡无赖、垃圾一样的男人。

    在喻灵的家庭生活中她一直是主导者,朱丹丹说,从来都是她父亲将就着母亲,将就,代表着爱,也是一种忍耐。喻灵的性格直率倔强,而朱翰林隐忍屈从;喻灵的骨子里带着叛逆,朱翰林却早已被现实磨去了棱角。嗯,像喻灵那样的女人,单纯用爱是很难拴住的,更何况在经历了张东水的事情之后,爱这种东西对她来讲已经不再神圣,甚至让她从此感到恶心。

    除去了爱,剩下的就只有欲望了。当然,她对女儿的爱肯定是真实的,因为那是血肉相连,是她生命的延续。

    那个年轻的男人……沈跃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着身后的车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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