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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免再发生叛乱”,对士绅、豪强就不能再一味地严惩待之了,而应改弦易张,换以优抚尊崇,以此来收买他们的忠诚、人心。换而言之,也就是说,在对待兖州的豪强、士族和百姓这两大阶层此块儿来说,应该是对豪强士绅更好一点,重视他们的利益,不能再激起他们的反乱。
荀贞听了,仍是不置可否,问荀彧等人:“卿等以为何如?”
堂中籍贯徐州的士人,如广陵陈端、广陵秦松等,包括兖州籍贯的士人,泰山高堂隆等,或出言表示对张昭此议的支持,或虽未言语,然脸上露出赞成之态。
荀贞问荀彧,说道:“文若,卿意张公此论何如?”
荀彧说道:“张公此言,言之有理。”
“言之有理”是个艺术性的回答,看来是同意张昭的意见,可如果下边再接上一个“但是”作为转折,那就会变成不同意了。——亦即是说,“言之有理”其实是个含糊的回答。
如此,则荀彧究竟是赞成张昭,还是不赞成张昭?
通过之前荀攸惩治张观之时,荀彧对之的表态,荀贞是能够猜出他的态度的。
不过,荀彧这会儿只是简短地说了这么一句,底下却没有再说了。
他不肯再说,这是为何?对他现下的心思,荀贞亦是能猜出来的。
说到底,荀贞目前的班底是以颍川人和一些他昔在冀州时的故吏、故将为主,但他的地盘现在却是以徐州为主,那么对张昭等这些徐州本地士人的政见,荀贞也好,荀彧等也好,他们这些外来人就必须要给以足够的尊重和重视,如此,即便是不认同张昭的此个论策,身为荀贞的同族、作为当下荀贞府中的群吏之首,特别是,作为荀贞帐下颍川诸吏,包括大部分荀贞昔在冀州时的故吏、故将的整体代表人物,眼下而言,也的确是尚未到荀彧正式表态之时。
荀贞点了点头,也没追问,转而问余下众人。
一人大声说道:“嘉以为,张公之策不可取也!”
说话之人,相貌丑陋,却神色骄傲,非是别人,正是程嘉。
程嘉的个子矮,方才张昭、荀彧等说话的时候都是坐着的,但他如果也坐着,於这么多人间,就会很不显眼,於是他一边大声回答荀贞的询问,一边从席上起身,站到堂中。
荀贞说道:“君昌,你是何高见?”
程嘉立诸人坐中,说道:“民谚云之:快刀斩乱麻。嘉之愚见,此五字现正适合用於兖也。”
荀贞问道:“快刀斩乱麻,……君长,你是何意思?说的清楚点。”
程嘉顾盼堂上,高声说道:“本朝以今,兼并越来越严重,放眼海内,哪里不是郡县良田多被豪强所有?细民黔首要么无有土地,要么土地很少,只能依附於豪强,艰难度日罢了,是富贵者连田阡陌,贫者立锥之地也!黄巾一起,缘何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百万之民响应?是因为他们都是太平道的信徒,都是张角的附逆么?非也!大部分都是因为穷得了!日子过不下去,一人揭竿,遂乃百万影从!
“而今黄巾虽灭,这种富贵者锦衣玉食,贫者鬻儿卖女犹不得活的情况却非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是更加严峻!因了黄巾之乱,各州的流民极多,兖州也不例外。这些流
民流离失所,离开家乡,到了陌生的地方,只能依附於豪强。由是,豪强之势,於下是更比此前更盛!
“别的地方不讲,放到兖州来说,那李进作乱,凭其一家之力,就能聚兵千余,祸乱全县,乃至牵及济阴一郡!这样的豪强之势,……张公,嘉敢问之,还能再给他们优抚尊崇么?还敢再给他们优抚尊崇么?
“若用张公之策,优抚尊崇豪强的话,固是可以暂时有助於稳定兖州地方的形势,然张公,岂不闻‘尾大不掉’四字?对於这些豪强,一日可优抚之,二日可容忍之,三日、四日呢?依附在他们门下的百姓越来越多,归我州府编户之民日渐寡少,他们在郡县的声势越来越大,我州府之权威日渐泯然,如此长远看之,再有豪强作乱,怕就不是一家聚兵千余,而将会是一呼竟得万众,举旗郡县悉从了!是将会民只知其豪,不知明公也!
“到的那时,敢问张公,这兖州究竟是豪强之土,还是我徐治下之土?”
众人听了程嘉这话,一时都是无言。
程嘉接着说道:“沛国现在就有一个眼前的例子,谯县人许褚,公等皆知其名,其人以御黄巾为名,早年聚少年及宗族数千家,坚壁自守,一直到如今,盘踞谯县,早已形同割据!沛国者,豫州之土也,而昔日孙豫州所凡下之檄令,许褚从未接受过!孙豫州因重其骁武,其虽不受令,亦不责之,以致谯地百姓,乃至周边诸县的百姓,皆是只知许褚,而不知豫州也!
“这次,吕奉先、袁公路犯颍川、汝南,豫州形势危在旦夕,却许褚在谯县一兵不出,一卒不遣,坐视平舆告急,坐观颍川为贼侵略!孙豫州对许褚不可谓不优待矣,可换来的是什么?却是这样的结局!敢问诸公,这样的豪强,是诸公想看到的么?”
多年前,汝南黄巾万余众攻许褚之壁,许褚乏粮,便向黄巾渠帅提议,以牛换其粮。黄巾军通常是举家老小聚集在一起的,不但打仗,同时也耕田种地,对牛这种重要的农业物资是很有需求的,那渠帅就同意了许褚的提议。却这牛被黄巾军拉走之后,牛不知道是要拉它干什么去,便挣脱了黄巾军的拽拉,奔跑了回来,许褚看到,就去到阵前,拉着牛的尾巴,倒拽着它行了百余步,这不是力挽奔马,这是力挽奔牛,如此力气,着实是令人惊骇。黄巾军的兵士俱皆大惊,於是不敢取牛而走,由此许褚的大名一下就传遍了淮、汝、陈、梁间。淮、汝、陈、梁者,“淮”,淮水,“汝”,汝水,“陈”,即陈国,“梁”便是梁国。后来孙坚得了豫州,几次招揽於他,他都不做回应。荀贞也试着招揽过他,可他也不理会。换做个别人,招揽你你不答应,孙坚或者荀贞,可能就会发兵去打了,但问题是许褚一则,他在谯县既不向外掠夺,也不为恶地方,二来,其人又勇名在外,去打他的话估计亦不好打,於是,荀贞没去打,孙坚也没去打,就这么一直拖到现在,谯县此地,现俨然已经成他许褚的私留地了。
这样的豪强,不用荀贞来说,便是张昭等人,当然也是不愿意看到的。
秦松瞧不惯程嘉咄咄逼人,数次“质问”张昭的模样,便就出言,说道:“许褚,万人敌也,我闻此人,长八尺余,腰大十围,容貌雄逸,勇力绝人,这是一万个人里面也不见得会有一个的,怎么能把他与兖州的豪强来做对比?”
程嘉瞥了秦松眼,瞧在秦松是荀贞任广陵太守时的故吏,算是较早跟从荀贞的徐州诸吏之一的资历上,稍微给了他些脸面,没有狠狠怼他,却亦嘴上不饶,说道:“乘氏李进不就是这样的一个豪强么?其人若非亦如许褚,勇武敢斗,巨野泽的贼寇又怎会服其,与其暗通?”
他转对荀贞,说道,“明公,这李进与巨野泽中的贼寇相通,刘济阴败了巨野泽诸贼以后,闻其得了李操、李进兄弟与贼寇往来的凭据,却没有依法惩治李氏兄弟,反是把凭据出示於李氏兄弟看之,随后释之不究。刘济阴为何不按法严惩?想来,其原因应就是像张公刚才说的,他是为了优抚豪强,其所图者,必是为借李氏兄弟之势,来助他安抚境中,可是结果如何?李进叛乱!明公,如刘济阴当时按法从事,杀掉了李氏兄弟,又怎会后来的李进叛逆?又怎会有高、冯二君不幸战死身亡!……明公,高、冯二君之亡,过在刘济阴也!”
荀贞闭上眼睛,收拾了下因程嘉提起高素、冯巩而骤然来至的悲痛心情,心道:“子绣、胡狗,李家我已给灭了族!权且算是给你俩报了仇了!”睁开眼,说道,“你且只说治兖策。”
程嘉应道:“诺。”
他先向荀贞下揖,行了个礼,随之顺着自己的话风,接着说道,“是以嘉以为,对待兖州的这些豪强,不能像张公说的那样,对他们优抚是没有用的,乱世当行重典!而应该严厉的以律法来约束他们,来制裁他们,如此才是长治久安之计,才能真正的把兖州的元气恢复起来,明公也才能真正的得到兖州士民之心。现在曹东郡、张孟卓的联兵进犯被明公击退,明公的威名在兖州已经是越发盛大,而曹东郡,张孟卓今既复败,他俩眼下则肯定是无力再犯我兖了,嘉之愚见,於今上策,不仅不该令荀使君更改他的既定治兖之策,更还应当趁此时机,传檄荀使君,叫他加大整治兖州豪强的力度,此之所谓‘快刀斩乱麻’,从此一劳永逸是也。”
荀贞问张昭、荀彧等人,说道:“张公、诸君,君昌此言何如?”
程嘉的这番话有理有据、有道理、有例子,确实是无可辩驳,而且正如他所说,曹操、张邈连番大败,现在守境都是勉强,再次进犯兖州,他俩目前是绝对没有这个能力的,也就是说,兖州在经过这两场与曹操的大战之后,现在处於了一个暂无强大外敌的环境之中,那么确实是可以趁这个机会,彻底或大概地铲平境内豪强,把那些依附於豪强的百姓们重归州府掌控,如此,一边消弭了或许会再有李进这类豪强背叛的隐患,一边也扩充了可用的民力。
荀彧乃於此时表态,说道:“彧以为,君昌此言甚是。”
张昭也无话可反对,亦表示赞同。
荀贞便接受了程嘉的建议,当天传令荀攸,叫他抓紧时间安抚地方、整肃豪强,并下令徐州各郡继续抽调牛、粮种等农业物资支援兖州。一边整肃豪强,一边加大对百姓分牛、田、粮种的力度,以此双管齐下,稳固兖州的统治,同时尽量地恢复和发展兖州的农业。
就在荀贞一边给从征将士论功行赏,一边忙这些有关兖州的政事之际,一道上书从青州历城送至。
上书是荀成写来的。
荀贞打开观阅,见其上写道:“陈买先败被擒,济南兵复为子龙所破,青州接连损兵折将,州中惶恐,而曹东郡鼠窜东郡,已无力外顾矣,成窃以为,此正取青州之时也!”
却是建议荀贞於现在发兵攻打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