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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彪、董承闻得此言,俱是一怔。
董承旋即大喜,说道:“屯田兵与乡民打起来了?”
这从吏答道:“是,下吏听说都动刀子了!”
董承更是大喜,笑顾杨彪,说道:“杨公,好啊,好啊!都动刀子了,要能死了人才是最好。”却也不见外,令这从吏,说道,“你赶紧去看看,可有无杀人?看完后立刻回来,禀与杨公和我知!”
这从吏见杨彪点头同意了董承的此个吩咐,便应了声是,急匆匆地去了。
杨彪见董承这般高兴,不觉蹙起眉头,说道:“董君,便是屯田兵与乡民起了纠纷,似乎也无需这等喜悦,况乎君方才所言,死了人最好,我以为更是不妥!不管死的是屯田兵,还是乡民,如果真的死了人,那可就都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上天有好生之德,君之此语非仁人君子可言也。”
董承抚摸胡须,笑道:“杨公,你这怎么也难得糊涂了?”
杨彪问道:“君此话怎讲?”
董承说道:“正无辞再向天子进言,劝罢屯田,却恰好屯田兵与乡民打了起来,若是当真因此而出了人命,杨公,我等不就可以此再上书圣上,请停车骑屯田此政了么?”
便真是出现最坏的结果,因为这场斗殴而出了人命,打死了人,可要想仅凭於此,而就使得刘协改变主意,撤回屯田的决定,这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唯瞧着董承这幅兴致勃勃的样子,杨彪知道自己就算把这话说出,他也不见得能听进去,遂也就未做多言。
两人於是在堂上等从吏去探查完情况之后回来禀报,不必多提。
斗殴的地点在许县南乡。
顾名思义,南乡在许县县城的南边。
这从吏生怕赶不及,出了杨彪府,没有坐车,在刚才来报此讯的那小吏之前领下,乘马急往。
饶是如此,路上也用了一两刻钟,待他赶到事发地点时,已有别的官吏先他一步到至。
远远望见,前头田边的路上,聚集了约百余人,尚隔着一两里,喧闹的声响已然入耳。
这从吏催马快行,又行里许,辨别看出,这百余人分作了两伙,西边那群人多的,当是附近的乡民,东边那群只十余上下,俱穿着黑色袍服、佩带环首刀的,应便是荀贞调来的屯田兵。
荀贞调来的屯田劳力由两部分组成。
一部分本属民屯,一部分是原属军屯。民屯的倒也罢了,管理虽亦严格,然毕竟严格有限,却军屯这部分的,虽非正规部队,但荀贞一直以来,都是以半军事化的制度来对他们进行各方面的管理,他们日常所穿之衣因也就都是制式的,近似戎装,并俱有刀剑佩带。
这从吏下马来,叫那带路的小吏看住马,自悄悄往前,摸到近处。
这一多一少两拨人正在脸红脖子粗的吵架。
许县乡民这边说的是许县话,颍川与河南尹接壤,离洛阳不远,颍川话和洛阳官话近似,这从吏虽非是颍川人,但能听懂许县乡民说的话,而那边军屯兵卒的话,从吏就有点听不大明白了,只能大概辨出,或是徐州、青州一带的口音。
乡民与屯田兵这两伙人的对峙之间,是在这从吏之前赶过来,进行调节的那个官吏及其随从。
随从不多,只有三四个,三个是兵士打扮,另外一个大热的天,披着铠甲,佩着六百石的印绶,应该是个都尉;至於这个官吏,普通人的身高,方面大耳,相貌堂堂,然与大多数的成年男子不同,颔下却是无有蓄须,光溜溜的一片,头戴武冠,穿着红色的官袍,佩比二千石的印绶,腰带上插着柄长剑,从其衣装印绶判断,要么是个中郎将,要么是个骑都尉。
这从吏听不太懂屯田兵的方言,乡民也听不懂,两下交流费劲,吵着吵着,就又动了怒气。
仗着人多,乡民中有两三个一看就是轻侠之流的少年,凑到前去,猛地推了屯田兵中的一人。
一下子,这十余个屯田兵齐齐往后退了半步,不约而同,把手放在配刀的刀柄上。
后退半步、手放刀柄上,这两个动作若是一人来做,不会引人惊奇,但如果是十余人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做出了这两个相同的动作,则就不免会给人以整齐划一的感觉,夺人眼球。
这从吏也不例外,眼见到此幕,尽管他的任务是来探看争斗情况会否恶化的,还是一个念头不禁登时升起,心中想道:“久闻车骑将军治军森严,其帐下将士久经操练,军纪严明,於今看来,传言不虚。这些兵只不过是屯田之兵罢了,而就如此动作齐整,若换作是车骑帐下的精锐,又该是何等模样?”
正想间,那个应是都尉的披甲军官,迈步上前,把推搡屯田兵卒的几个乡民少年撵开,凶神恶煞也似,瞪着他们,说道:“干什么?刘公面前,还要动手不成?再敢无礼,先斩了你!”
配比二千石印绶、颔下无须这人带笑从容,徐徐说道:“阿定,不可无礼也。”
那披甲军官闻得此令,应道:“是。”退回到这人身侧,眼中却仍凶光四射,逼视那几个少年。
却这两人,正是刘备和成定。
便是在荀贞前世之时,外乡人与本地人间,往往也会发生矛盾,何况现下地方上更是排外之时?因此,对於屯田兵、民到了许县以后,极有可能会和本地百姓产生矛盾纠纷这一点,荀贞是早就有所预料,并提前做了预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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