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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我猜的’三个字,都有一种想把女帝像死猪一样吊挂起来放血的冲动。
就因为‘我猜的’三个字,罗淮不得不离开柔软舒适温暖安逸的车厢,选择坐到车帘外忍受寒风剐蹭过他娇嫩的肌肤的刺痛,并短时间为了艺术放弃散漫洒脱的天性,转而换了一副忧郁惆怅的心肠。
他的牺牲,都是因为‘我猜的’三个字!
可女帝是他上级领导,就算这个领导再混账,忠君思想仍叫他义无反顾的去执行。
罗淮一直以为温意遣他出来跟踪车夫是一种闲的蛋疼的无聊之举,直到一天后,在瑁州城外三十里远的南山矮坡的一处小竹林附近,他看到了与车夫阿唐与另一位小厮打扮的人接洽的一幕。
罗淮武功奇高,轻功更是卓越,他躲在距离小竹林不算远的松木林的高高的树杈上,隐蔽着身形,一字不落的把那两人的交流悉数灌进耳朵里。
那位其貌不扬的小厮从怀里掏出一份羊皮图纸,纸质坚硬泛黄,在阴沉沉的苍穹下犹闪着亮光。
只听那小厮道:“主子,这是白水江汇流和分支地图,白水江沟通了娃江、封河、素水三大水系,路经琉州、岷州、瑁州、运州...贯穿崀台、乌定、焦州,并一直南下,与琼阳西城外八百里的无定河仅有一山之隔。”
“主子你看,这场大雨必然会造成岷州、瑁州、运州三州洪水泛滥,但这样的洪灾想要蔓延到崀台、乌定、焦州却很难,只需要将东西两面的封河和素水开闸,并把无定河与白水江之间横亘的那座铁公鸡山开浚凿通,这场大洪水必然退散,根本不会伤到东庆国的根本!”
“若是要燕国在东庆国水患期间发兵攻打,仅凭这样的水灾,恐怕难以成事!”
阿唐站在苍苍翠竹边缘,一双手捧着水图仔细看着,似乎并没有把下属的话听进心里。
这张图花费了他不小的心血,毕竟整条水域耗时三年,多条水系开工时间非常随机,全凭东庆国君的喜好和一时心血来潮。
每条水域的开浚、疏通都有图纸,可这些图纸都只是局部水域图纸,并没有人完整的把东西南北贯通后的纵横水域的地图给绘制出来。
他花了极大的精力,把自己的暗线布置进入挖河开渠的工程队里,经过多方测量绘制,耗时三载,才最终得到了这样的一份完整地图。
阿唐不确定东庆皇帝开浚白水江,是另有所图,还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只是巡游天下。但这样的水流分布地图,在任何一个军事家的眼中,都将是无价之宝。
“无妨,咱们既然把这水图搞到手了,找买家才是要紧事,至于买家怎么样去谋划,我可不负责售后。”
“我已经暗中遣人给兆国、燕国、章灭三个分别去了信函,相信这三国对这份水图,都会非常感兴趣的!”
那小厮听他家主子这么说,眼中略有迟疑,却又隐隐发光:“主子这是要隔岸观火?”
阿唐轻笑一声:“咱们还没到动手的时候,就先坐山观虎斗吧!”
落在松木林上的罗淮虽说瞧不清水图的具体内容,但看那份地图铺陈开来,竟然超过了一丈长宽。地图上圈点着密密麻麻的痕迹,几乎把所有的地势概貌囊括其中。
罗淮眯了眯眼,脑海里飘过温意的交代,随后身体紧绷着跃过松木林,以最快的速度准备抢夺那份地图。
松树林树梢攒动,只听‘哗’的一声微响,站在小竹林旁的二人十分警觉,那名随从立刻摆好了防御的姿势,而阿唐则迅速叠手中的水图。
罗淮身形步法奇诡无比,就在掠动树梢片刻,人已经靠近了小竹林,他一个翻腾,鹅黄色长裙犹如一道轻烟摆动,衣摆带动竹枝摇摆,惊飞躲藏在枝头的几只麻雀。
就在阿唐警惕的转头向身后方看去时,一条嫩黄色布绫凌空打来,冷峻又娇俏的气息叫阿唐心头发紧。他手中的水图尚未折叠完成,已一只手摸出匕首,欲与对方酣战。
“谁!休想装神弄鬼!”
匕首划过布绫,‘嘶啦’一声裂响,蓦地寒光疏影,掌风带劲,一把未出鞘的长剑绞杀到阿唐的左臂,不过看似轻柔一点,他的半个肩膀已然麻木。
阿唐身边的属下已经提剑赶了过来,拦在阿唐身前,准备和劈头盖脸突袭而来的剑光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道鹅黄色布绫从阿唐的身后袭来,那条颜色柔美的布条缚住阿唐的左臂,并狠狠一拽,直接将他拖拽出了原来的位置。
“啊!”阿唐只来得及一声惨叫,便已栽倒在地。
他左手一松,那张耗时耗力的珍贵水图被他松开了手,滚落进枯叶黄土内,沾了不少湿泥。
一双绣着银杏叶的绣鞋站在水图旁,一只雪白的柔荑拾起了那份地图,天真空灵的轻笑声在竹林间回荡。
“哈哈哈...这东西归我们了!”
“是你!”阿唐看着来人,几乎睚眦俱裂,一双眼睛刷的通红。
眼前的人不是那个四水姑娘又是谁?她和她的未婚夫果然不是普通人,他大意了!他被这两人联手欺骗了!
罗淮没工夫和这两人多纠缠,按照温意的交代,他现在要赶紧和她汇合。
“这东西暂时由我们保管,当然,如果想拿回,我们也随时欢迎。走了!”
说完,罗淮几个跃步,身影如雾如电,辗转消失在松涛之间。
就在罗淮轻松的拿到温意所说的‘所需之物’时,温意已经独自驾驶马车,即将进入瑁州东城。
阿唐说给她找了个年轻人当车夫,温意在农家吃了顿窝窝后,婉言谢绝了对方的跟随,只表示自己一个人驾车也可以,接下来的路她都认识。
经过一天半的前行,温意身心俱疲的将马车赶到了瑁州东城外五里地的一处农庄。
她挑了一户看着老实巴交的农家,借他家的院子藏起马车,顺手给对方老夫妻抛了一锭金子,并再三强调:马匹和马车先寄存在这里,如果有一位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姑娘来取马车里的东西,请不要拦她。
交代完这些,温意进入车厢内,取出一套罗淮的女裙换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