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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三
马宏春见状竟突然如同得了魔障一般,嘟嘟囔囔地说道:“也罢。。。。。。为了我的孙子、儿子,我也顾不得什么了,既然你们不仁不义,那就不要怪我。”
任雨泽皱起了眉头,以为他是受了刺激进入了癫狂状态,不由得心惊肉跳,生怕他突然发作了,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来。
不料那马宏春说完话后便变得异常得平静,他缓缓地将手探入怀中,过了许久才慢慢的拿了出来,手中却已多了本蓝色的小笔记本,他又径直将笔记本放在了任雨泽的面前,道:“任书记,我马宏春别的没有,这么多年倒是博得了个忠诚的名声,只是今天为了我的儿子、媳妇只好做出这种不忠不义的事情了。这个东西本来是我帮颜教授保管的,现在我给你,如果你觉得用得着你就收着,但是我儿子、媳妇的事情请你万万要帮帮我;如果没有用就请你毁了、烧了,就当我马宏春从来没有求过你。”
说罢,马宏春嘴角一歪,仿佛是在忍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一般,站起身来,并不言语,挥挥手便出门而去了。
任雨泽见马宏春竟表现出一股子“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来,情知这个笔记本中必定记录着什么非同小可的东西,当下便打开,随意翻了几页,看着看着不由得后背一阵阵凉意。。。。。。
且不说任雨泽在北江市忧心忡忡,就说远在京城的颜教授吧,现在媒体的力量是无法想象的,颜教授只是上了一家小报而已,可是这件事已经令他原本隐匿幽闭的生活发生了彻底地改变。这几天已经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数十个电话打过来,询问他的情况、给他支招;广东的一家律师事务所也打电话给他承诺要免费为他提供诉讼服务;昨天下午他还接待了一群专门来慰问他的大学生志愿者,另外还有好几个大学的学生也在同他联系见面的事情。
颜教授觉得自己的事情有望得到最终解决了,自己最近东躲西藏的日子似乎就要结束了,自己总算是没白受那些颠沛流离之苦。
他下午的时候接到女儿颜菲菲的电话,才知道女儿、女婿已经到了北京。
颜教授一听说女儿、女婿到了心中自然欢喜,便同二人约好在新落成的盛世大厦前见面。
盛世大厦处在京郊新规划地段的中心地带,是一处集商贸与办公于一体的综合建筑,是以周边人流穿行,颇为热闹。颜教授并不着急,便在大厦前广场上一个长条凳上坐下来,静静看着大街上匆匆的车流。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他看见广场北面的路口上走过来一男一女两个熟悉的声影,是女儿女婿到了!颜教授赶紧站起来朝着女儿女婿的方向使劲地挥手。
这时就见几个身穿深蓝色制服、头戴特警钢盔、胸前印着“特勤”二字的人走了出来,恰好挡住了颜教授的视线。颜教授生怕女儿、女婿看不见自己,便作势要跑到前面去迎他们。
岂料不待他动身,那群人中的其中一个箭一般地朝他冲了过来,不待他有所反应,那人突然挥起一拳猛地捣在他的小腹上,颜教授本就文弱,哪曾受过这等击打,他顿时觉得小腹部一股钻心的钝痛,“哎哟”一声便手捧着肚子弯下腰去,那人却不罢休,抬起一只穿着军靴的脚猛地踢在他的小腿肚子上,颜教授吃不住劲儿,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岩石的路面上,一股剧痛几乎令他昏厥过去。
颜教授本就是极倔强不知变通,如今又受了这等莫名其妙的攻击,如何能不发作,当下便扯开嗓子骂将起来。随后赶过来的一个人,怒喝一声“老实些!”随即抬脚结结实实地蹬在他的嘴巴、鼻子上。
颜教授只觉得鼻腔中奇酸,嘴巴里又苦又咸,张嘴使劲呼吸之际,一道粘稠的血流自鼻孔、嘴巴中喷薄而出,好几颗牙齿也被血水裹着掉了出来。那人却并不罢休,又就势一脚将颜教授踢到在地,一只脚重重地踏在他的脸上。
颜教授的脸颊紧贴着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目光绕过前面纷乱的脚腿,恰好看到女儿、女婿正和自己一样被人死死地踩在地上,他听见女儿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他何曾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北江市的一枝花啊,习惯于被人瞩目、被人夸赞的一支花啊,今天竟然被人像狗一样踩在地上,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地嚎叫。
颜教授听着、看着,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口中再也喊不出什么话来,只剩下断断续续的低号。。。。。。
这里任雨泽当然不知道颜教授在北京的事情了,不过从这天起,任雨泽对此事就多了一份关注,他也通过自己的一些渠道开始打听颜教授的事情,有一天纪检委书记田展照来汇报别的工作的时候,无意间说到了颜教授的事情,说颜教授从北京找到了。
任雨泽就忙问:“找到了,那他是不是已经回到北江市了。”
田展照不说话却一直在叹气,喝了一阵子水方缓缓地说道:“任书记,你知道吗,颜教授现在躺在医院里,据说是因为脑溢血,已经昏迷了好几天,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任雨泽闻听不由得惊出声来,问道:“怎么这样?。。。。。。”
田展照狠狠地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北江知道了颜教授上北京上访,苏良世省长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生气,省委信访办一直在北京找不到颜教授,苏良世省长就把这事情安排给了杨喻义市长处理,杨喻义在北京寻了一家保安公司,给他们签了份合约,让他们负责拔钉子,拔掉一个便给他们一万。可巧合该这颜教授不走运,他竟然带着女儿、女婿在盛世大厦逛街,被那帮假扮成特警的保安抓了个正着。”
田展照顿了顿用手比划着继续说道:“任书记,你不知道啊,据说那个场面惨啊,颜教授和他的女婿都是白面书生啊,被他们打得嘴里牙都不剩几颗了。他闺女颜菲菲——就是号称第一美女的那个,衣服几乎快被保安们当街扯光了啊。”
任雨泽听得又是吃惊又是恍惚,只听见田展照说道:“颜教授也是好面子的人,一口气没上来,脑——溢——血!已经在床上躺了几天几夜了,据医生说最多就能落得个植物人啦!那这个杨喻义呢,还觉得自己给苏省长办了一件大事,最近乐呵呵的。”
任雨泽听着听着便觉得两耳轰鸣,再也听不到什么声音,田展照见任雨泽听后反应平常,亦觉得索然无味,摆摆手告辞离开了。
任雨泽十分机械地挥手与他道别后,便一屁股颓坐在沙发里,脑袋里仿佛被掏空了般,一片茫然。他感到难受,为颜教授,也为杨喻义。怎么可以这样做呢?他们不是敌人,他们不过是有不同看法的同志啊,你们也能下的了手。
但面对这样的一件事情,任雨泽又确实不好插手进去,一个是任雨泽顾忌李云中对自己的看法,在一个任雨泽也无从插手,毕竟这样的事情本来也不在自己的分管工作中,北江大学也不是北江市管辖的范围。
下午,任雨泽陪着副市长岳苍冥在北江国际大酒店接待了兄弟城市的一支考察团,吃饭饭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任雨泽在离家属院不远的地方下车,他想走几步,消消食,走在行人稀少的街上,阵阵凉风迎面吹来,任雨泽觉得自己清醒了很多。
待他回到家中,江可蕊和小雨都已经睡了,最近江可蕊电视台的工作也很忙,所以每次回来,江可蕊都很疲惫,任雨泽却没有半点的睡意,他帮着江可蕊盖好了被子,索性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鬼使神差地又翻出了抽屉的最底层摆放着的上次马宏春给自己的那个蓝色的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自那天马宏春交到自己的手上后,他一直没有很详细的看过,那天只是随意的翻了几页,就不敢在继续的看下去了,总之他隐约感觉到那个笔记本就仿佛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揭开,恐怕自己就永无宁日了,他也曾经考虑将这东西交给李云中或者云婷之,可是思虑再三后还是决定暂时隐藏这个秘密。
但任雨泽此刻还是忍不住想要仔细的看看了,越看,他就越加的心惊,上面一行行,一页页都想在述说一个恐怖的故事,让任雨泽不仅是心惊,还有许许多多的后怕。
任雨泽合上笔记本,好长时间端然坐在书房中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愿意想了。
而在医院里一直处于睡眠状态的颜教授据说已经离开了医院,回家去休养了,马宏春的儿子、儿媳妇则完好无损的回到了北江市,据说两人都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现在变成了一副呆傻的样子。
马宏春却以为儿子媳妇能够平安回来全仗了任雨泽从中周旋,千恩万谢的来电话话说了好几通,任雨泽心中好不尴尬,却也只能虚言些空道理,劝他从此安耽下来,不要再声张此事。他知道这马宏春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恐怕再也不敢有什么举动了。
而一号线的主站位置也在最近做出了修改,小商品城是保留住了,主站换到了一个距离小商品城不远的地方,任雨泽最近一直在忙着为地铁站点的搬迁工作,这是一个比较繁琐的事情,好在大部分的群众对地铁的修建还是支持的,要不然啊,任雨泽真不知道会成个什么样子,有时候任雨泽自己都在感慨,人民群众就是好啊。
而交通局的易局长也在最近受到了惩罚,他手上经办的很多项目工程都存在着一定的受贿情况,而且数额还不小,至于他生活作风那些问题,根本都没有查,因为那些问题和这些相比已经算不得问题了,就这些问题,任雨泽听纪检委的田书记说,易局长恐怕要坐10多年大牢了。
交通局在易局长离开后空下来的位子也就成了很多人竞争的目标,不过在人事安排上,任雨泽是不会让别人随便上手的,他很快就定了下来,让交通局过去的那个江副局长接任了,这应该也是任雨泽一个明确的信号,让北江市的领导们感觉到自己的权威,看起来效果还是不错的,从易局长被检察院立案之后,北江市领导们对任雨泽的态度就有了一个明显的变化。
因为谁都知道易局长是杨喻义的铁杆嫡系,连他都栽在了任雨泽的手里,其他人就更不要逞强了,诚服和归顺就成了最近一个阶段在北江市干部中的主基调。
面对这样的一个局面,身为北江市市长的杨喻义也很有点无可奈何,他帮不上易局长什么忙,他到想也想找寻一点任雨泽或者手下的什么事情来,可惜,任雨泽就没有几个算的上铁杆的手下,杨喻义也一时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应该说整个北江市的局面正在往任雨泽有利的方向在发展着,可是有一点是任雨泽没有料到的,那就是李云中虽然同意了一号线主站位置的变迁,但这并不意味着李云中就对他任雨泽感到理解和佩服了,相反的,李云中心中对任雨泽和颜教授,以及那个黄记者的关系更为忌讳了,李云中觉得自己应该从现在起对任雨泽加以防范,如果任雨泽和黄记者等人真有密切的关系,恐怕以后还会给自己制造其他的麻烦。
任雨泽确实一点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他自认为已经把自己洗刷干净了,也给李云中书记表明了自己和此事绝无一点关系,假如他听到了当时苏良世对李云中说到的黄记者和颜教授是亲戚的话,假如他看到了李云中当时的表情,他就不会如此乐观了。
正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忙着,也快乐着,今天下午上班的时候,任雨泽正准备到北江大桥的工地去看看,却接到一个北京的电话,只听见一个中年男人阴恻恻地说道:“任书记,一向可好?……”
任雨泽迟疑了许久才想起对方是那个《瞭望》杂志社的黄涛记者,一听出是他的声音,任雨泽立刻想到了变成了植物人的颜教授来,任雨泽心里一怔,杨喻义这件事虽然做的隐秘,但一定还是哪个环节走漏了消息,这个黄涛说不上又是说这件事情的。
任雨泽却仍然要故作镇定道:“呦,黄大记者,我们可是好久没有您的消息了,什么时候来北江市指导指导工作?”
黄涛却不接任雨泽的话茬,只是冷笑道:“任书记,我瞧您也是个敞亮的人,坦白地给您说,对于我表叔颜教授的事情我始终很怀疑,他到底是谁打伤的?我不会就此罢手的。”
任雨泽已听出他并没掌握什么消息,却也不知道他打电话来的意图,便笑着说道:“黄记者,颜教授出现这种情况,我们也都很为他不安,说到底,他之前的做法是不明智的,要说起来啊,修地铁是有了些问题,但又不是什么不可调和的敌我矛盾,难道除了这种极端、激烈的做法就没有别的途径了吗?颜教授向来都是老实本分又知书达理的,我看定是得了什么用心险恶之人的蛊惑,才会除出下策,要不然怎么会遇到这种飞来的横祸。黄记者,您是专家,您就这件事情深入地思考一下、挖掘一下,向全社会报道报道颜教授的沉痛教训。。。。。。”
任雨泽一边说着,心里却也有些沉重,但还能怎么样呢,现在只有先让事态平息下来,闹得动静越大,牵连的无辜就越多啊。
那头的黄涛记者也早已听不下去了,便像嗓子眼卡了草叶的驴一样不停地干咳,然后直截打断任雨泽的话,说道:“任书记,是这样的,我表叔在北京期间曾给过我一个日记本,上面记载了一些你们可能感兴趣的事情。。。。。。。”
黄涛说到这里却停了下来,显然是在侧着耳朵观察电话那头方明远的反应。
任雨泽一听,暗道:嘿,又是日记本,难到说颜教授的笔记本还有两份?
但他知道这个黄涛一向是龌龊而贪财,想来是想借着这件事情敲上一笔,便笑着问道:“黄记者,不知道上面会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会感兴趣的?”
黄涛冷涩的说道:“这个我在电话里面不方便说罢,反正你们到北京来就知道了!”
任雨泽是什么样的人,哪能让你一个毛头小子就骗住的,他心里立马便明白了:黄涛是在公然的讹诈!日记本可能是有的,但也许在自己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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