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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流而下。明明忍受着无比巨大的痛处，他却一言不发。只是那苍白如纸的脸上，额头不断有细细的冷汗渗出。原本的青衫长袍，被三四只利箭插着。胸口那箭矢没入的地方，一片片嫣红的血迹慢慢洇开，犹如渐渐盛开的一大片血色花海，触目惊心……
天花死死抱着赫连天羽，颤抖的双手，拼命想要捂住那些喷涌出来的热血。只是徒劳了一阵子之后，只能睁大了双眸，泪花像水晶般凝结在眼角。与赫连天羽一样苍白的脸上，露出悲伤至极的神色。
可赫连天羽至始至终都是看着云弑夜，并没有看抱着他身子的天花姑娘。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时日不多，赫连天羽终于是用尽了全力对着云弑夜开口说话。气息微弱得犹如蚊子哼哼，只有倾耳去，才能听得清。
“师，师傅……你还记得，厨神大赛之前，你收下了我的那只手镯吗……”
闻言，云弑夜立刻从怀中抽出了那只手镯，点头如捣蒜般的说道：“记得，记得！师傅说过，等到你什么时候找到媳妇了，我就帮你给她，还在，还在！”
听见云弑夜依旧大大咧咧的说话，赫连天羽不禁苦笑了起来。无力地微微摇头，轻声说道：“师傅，这镯子我原本是想送给你的……”
一句话，登时就让云弑夜呆住。面对一个将死之人的告白，她没有理由拒绝，更加没有理由苛责。于是，嘴唇翕动了老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眉毛几近要拧到一处，清亮的眸子中满是痛苦和怜惜的神色。
虽然云弑夜一言不发，赫连天羽却是不管不顾地自言自语起来，一双渐渐涣散的眸子也没有看着云弑夜。再也不会脸红，心跳也在他的呓语之中渐渐变得缓慢了起来……
温柔的话语犹如清风般低沉，缓缓从赫连天羽的口中传出来……
“其实，从我……第一次看见师傅……就已经难以忘怀，你是那么的特别，即使是被当做了俘虏，还能那么乐观地给大家做菜……”
云弑夜安安静静地听着，赫连天羽每说一句，几乎身子便凉上一分。她知道即使自己想逃避，也没有机会逃了。只有这一次。于是，神色悲戚地听赫连天羽继续说着……
“那一次，我也发现了你在菜里下手脚，可是……我也知道，你用的只是春药，根本没有害人之心……”
“后来，大家遇到了蜈蚣魔虫……咳咳咳……是，是你舍生忘死，救了我们……最重要的是，我看见你眼中看我的眼神，是把我当做了可以过命的朋友……那种比……比亲情还温暖的感觉……我这辈子都……咳咳咳，不会忘……”
“师傅……很想听你说……说一句爱我……可以吗？”
这一问之后，赫连天羽的胸前已经满是鲜血，唇角溢出的血也糊满了他的衣襟。那渐渐放大的瞳孔，犹如停摆般的心跳，犹如一道利箭刺痛了云弑夜的心。
可是欺骗一个将死之人，她做不到，也不想做。如果还有来世，如果他也可以穿越，云弑夜希望，他能找到一个他深爱着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也能深爱着他。有回应的爱才能传递幸福，否则一味付出的那个，只能得到无尽的苦涩……
寂静的空气，沉默的氛围。那些关心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赫连天羽和云弑夜的身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期待她能开口，哪怕是敷衍，也希望她可以完成赫连天羽的遗愿。
连天鸣都露出了一丝同情的神色，扭头看着那即将死去的赫连天羽。虽然这是自己的情敌，但是能有一个这样光明磊落，不顾一切的情敌，他觉得心中也不会那么气愤。何况，他的弑夜也明明白白地表现出了拒绝。甚至拒接得连他都觉得有些残忍。
“我……爱你……”
开口的竟然是抱着赫连天羽的天花姑娘，话落，眼泪也跟着掉落下来。一同落下的，还有赫连天羽的手。他安详而宁静地走了。眸眼闭上之后，嘴角微微勾着，带着一丝甜笑，清澈透明。
人们不知道他是因为知道了天花姑娘对他的情谊而满足，还是误将天花姑娘的表白当做了云弑夜的回答。只要能看见他如此安心的离去，所有人也总算是在悲伤之中找到了一丝慰藉。
天花感觉到怀中的赫连天羽已经渐渐冰冷，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悲痛。那双晶莹的水眸中，豆大的泪珠，像像雨帘一般，唰唰的落下，流过她苍白的两腮。湿了衣襟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