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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母亲眼睛红红的,打趣她“母亲可是因为父亲要出门,哭鼻子了?”说着他拍了拍自个的胸脯,“母亲放心,有儿子陪着您呢。”
周宝珍笑着拧了拧他的小鼻子,“淘气,连母亲也打趣。”说着替他理了理衣裳,郑重对他说到“这次不光是父亲,就连你也要去呢。”
一听这次自己也要去军中,朝哥两只眼睛发亮的看着父亲,语带询问,“父亲?”
“嗯。”萧绍背手立在床前,嗯了一声算是肯定了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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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的早饭摆在了老王妃这里,全家人都来了,算是替萧绍践行。
老王爷亲自给儿子跟孙子敬了杯酒,说了许多勉励的话,萧绍同朝哥两个站在地下恭敬的听了。
老王妃看着周宝珍略带了粉色的眼周,虽然极力收拾过了,可仔细看还能看出是哭过的样子。老王妃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到“没事的,咱们家的男人,总要有这一遭的。”
“是我不争气,倒要您跟着操心。”被人看出来哭过,周宝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这么熬过来的,丈夫、儿子、孙子,没事会平安的。”老王妃是过来人,自然知她的心事。
萧行一听说要打战,就兴奋的不行回房说要跟着一起去。金玉娘是不同意,她是京城富贵窝里长起来的,金家也非行武,这打战的事自来只在戏文里见过,因此昨天萧行一说,两人先就在房里闹了起来。
这会儿,萧行挣脱了金玉娘的手,站起身对了老王爷和萧绍说到“父亲,二哥要不我也一起去吧,正所谓打战亲兄弟嘛。”
不待老王爷和萧绍说话,金玉娘先忍不住跳起来了,“打战的事不是有二哥吗?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她生怕万一公公或二伯一个点头,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开什么玩笑,这王府又不是他们这一房的,再说她还没儿子呢,这样的事,哪里轮到着萧行一个小儿子出头。
这话说的老王爷都皱眉,然而老王爷和萧绍自不会同一个女流计较,老王妃正要开口,萧行先就火了。
就见他对着金玉娘恼怒到“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打战自有二哥?我告诉你,我们萧家的男人,就没有不上战场的道理。”说着他冷笑一声,“没得享了王府的富贵,遇事就当缩头乌龟的。”
“你——”金玉娘又羞又恼,对了老王妃表白到“母亲明鉴,媳妇并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不待金玉娘说完,老王妃沉着脸开口了,“你们二哥出征在即,你们夫妻两个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成什么样子?”说着她也不理会金玉娘,只看了小儿子训到“她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出征最讲究个好意头,你这是要触你二哥的霉头吗?”
“母亲息怒,儿子不敢。”萧行一听这话,忙在地下跪了向母亲请罪。
金玉娘见了少不得也委委屈屈的跪了下去,说起来成亲到现在,婆婆当众给人没脸还是第一次。
老王妃兀自气恼,今天金玉娘这番话却着实叫人寒心,这已经不单单是耍小性子的问题,家里有这么个人,必定不是福气。
萧绍仿佛没有看见眼前的闹剧,他捏了捏周宝珍的手,起身走到老王妃身前,“母亲不必动怒。”说着他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跟我出来。”
萧行起身缩着头往外走,院子里萧绍背手站着,看着弟弟出来表情尚算温和,“父母亲年纪大了,我走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二哥,你放心吧。”萧行本就心中有愧,此刻见二哥不但不介意,还将家中之事托付给自己,心下很是感动。
“嗯,”萧绍点头,“至于你屋里的事,我上次已经同你说过了,她不好你要教,若是教不好就是你的事了。像今天这样的事,我不想再看到了。”
萧行羞的满脸通红,看着自家二哥期期艾艾说到“我知道了,二哥只管放心就是。”
大门外,萧绍和朝哥都换了戎装,一式的银色软甲穿上萧绍身上,越发衬得他英武不凡,小小的朝哥立在父亲身旁,眉眼同父亲很是相似。
到底是男孩子,天生就对宝剑,名驹,军营,热血……这些东西感兴趣,所以朝哥并不觉得离别是件需要忧伤的事,他神色兴奋此刻心中只有对军营的向往。
“表哥,千万照顾好儿子。”周宝珍忍不住,到底又嘱咐了次。
“朝哥,在外头要听你父亲的话,万不可淘气涉险。”这话她也已经说过许多遍了。
萧绍上前抱了抱她,在她耳边再次承诺到“放心吧,表哥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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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儿子和孙子,老王妃有些乏了,对了一脸忐忑的金玉娘说到“老五媳妇,回去把《女则》《女诫》《列女传》这些各抄上二十遍,好好想一想到底什么才是做人媳妇的道理,在亲家太太生辰之前,就先不要出来走动了。”
“母亲?”金玉娘有些不敢相信,从来慈爱的婆婆居然也有翻脸不认人的时候,关键是这根本就是变相将她禁足了。
“行了,我也乏了,珍姐儿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老王妃不想再搭理她,挥了挥对屋里的人说到。
周宝珍扶着老王妃回房,婆媳两个坐在榻上说话。
“朝哥的事,你也不要怪你表哥心狠。”老王妃到底怕这事在她心里留下疙瘩,少不得还要开解她一番。
“是,我没有怪表哥的意思,只是心疼朝哥到底年岁太小了些。”周宝珍从碟子里叉起一片水蜜桃递给老王妃,含笑说到。
老王妃接过桃子尝了一口,点了点头对她说到“这桃子不错,你也尝尝。”接着她又叹了口气,说到“老五着媳妇算是娶遭了,说起来也都怪我不好,当初要是早点将老五的亲事定下来就好了。”
老王妃这话再不会同人说,也只有在周宝珍面前才吐露几句,周宝珍不好接话,只劝到“弟妹年纪还小,您慢慢教着也就好了。”
“不是我说话刻薄,这金家从根上就不行,谨恩侯夫人的为人你或许不清楚,可我们上了年纪的人多少都知道些,当初金家老太太看中的其实是她的姐姐,这位金夫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硬是让当时还是世子的谨恩侯上门求娶了她……”
这说不好听了就是妹妹撬了姐姐的墙角,金夫人最少也得落得个行为不检的名声。
事关长辈,这样的辛秘老王妃再不肯说的,如今既然说出来,可见对金玉娘厌恶到什么程度。身为儿媳妇挑拨丈夫的兄弟关系,以致家宅不宁,这是老王妃万不能容的。
“你说这样的母亲,能叫出什么样的女儿来?”老王妃皱眉,继续说到“之前她不过是掐尖要强,我都能忍,可今天这事我是万不能忍的——”话是这样说,可这人却是退不回去了。
“如今我先杀杀她的性子,若再有不好她也就不要怪我心狠了,”老王妃低头摸了腕上的佛珠,要论手段她有一千种法子能治金玉娘的,也是她如今年纪大了,不愿意损阴德罢了,可是为了儿子她也没什么不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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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娘回房,这次她倒不敢闹了,只急着让丫头回去给母亲金夫人报信,就说她得罪了婆婆,得赶紧想个什么法子补救才好。
老王爷把小儿子拎到书房训了一顿,同萧绍的话一样,也只说若是再管不好老婆,就只寻他的不是。
萧行觉得自己受了无妄之灾,听说金玉娘被自个母亲禁足,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觉得就这还罚的轻了,很该再严厉些才好。
索性也不搭理她,回了院子也只往丫头房里去。萧行婚前有两个通房,都是从小就伺候他的,金玉娘进门后虽看两人不顺眼,可到底也没寻着什么错处,再有萧行也一直没往两个丫头房里去,她便也睁只眼闭只眼的让两人在后院住着。
这会儿一听丈夫往后头去了,金玉娘立时就要去寻晦气,屋里的丫头跪了一地,只管抱了她的腿苦劝,“夫人好歹想想爷上次留下的话,如今夫人刚得罪了太妃,若真闹的爷起了性子,夫人可连个帮忙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谨恩侯夫人得了女儿的信,赶着叫大儿媳妇一起到房里商量对策,不想大儿媳妇一听这话也不关心女儿如何,倒先惊叫一声,“哎呀,这可怎么好,咱们可答应十九那日带赵姑娘给大长公主见见,如今妹妹不能出门,这事可该怎么办才好?”
谨恩侯夫人一听这话也发了愁,大长公主可不是一般人,他们家要不是仗着那点子亲戚情分还未必能同她攀的上关系,如今这样总不能放大长公主鸽子吧。
“母亲,为今之计媳妇想着,也只有咱们明日上门给王府赔礼,然后求着太妃她老人家能对妹妹从轻发落才是,总之大长公主那头的事是万不能耽误的。”金大夫人想了想,如此这般对婆婆说到。
“嗯,也只好这样了。”侯夫人点了点头,为今之计除了她舍出这张老脸去赔不是,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金大夫人见婆婆答应下来,在心里撇了撇嘴,要不是婆婆将小姑子宠的不像个样子,又哪里能有今日之事。
“母亲别怪我多嘴,妹妹着性子也该改一改了,王府可不是她能随便撒野的人家,那太妃是什么人,岂是说顶撞就能顶撞的。”
金安姐带了丫头在院子里掐花玩,中途遇到祖母屋里的丫头还托她给侯夫人带去一鲜束花,之后安姐儿又在园子里玩了一会儿,这才带了丫头不紧不慢的回去了。
“母亲,”安姐儿提了裙摆进门,对了正在桌前看账本的金二夫人急急说到“听说小姑姑在王府惹恼了太妃,被禁足了。”
金二夫人皱眉看着女儿,这丫头也太冒失了些,好在屋里的人都是靠的住的,“急什么,这样不管不顾的。”
安姐儿了自知鲁莽,忙讨好的对母亲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脸,“母亲,现在哪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做儿媳妇的惹恼了婆婆,这事可大可小,只不知小姑子到底又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照她的性子太妃能容她到现在,已是极宽厚的性子了。
”派人出去打听打听,今日王府可是有什么事。”金二夫人转身朝身边的妈妈吩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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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宝珍一直陪着老王妃吃过饭,这才回了自个的院子,表哥和儿子不在,院子便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她觉得有些无趣,自己坐在窗下叹气。
“唉,也不知表哥和朝哥走到哪儿了,这一路急赶去封地,万一朝哥受不住可怎么好?”
丫头们知她心里记挂丈夫和儿子,便都拿话劝她,“王妃万不该这样想,世子也是王爷的儿子呢,自不会拿他冒险的,您在家只管安心就是了,王爷临走前可是有交代的,若您不好回来便要拿咱们治罪呢。”
桂月上前来,奉了盏红枣桂圆茶给她,“您昨夜一夜未睡,这会儿就别劳神了,好歹歇一歇吧。”
周宝珍端起五彩盖碗抿了一口,也不想做这伤春悲秋之态,她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用不了多久,表哥和儿子就回来了。
丫头们陪着她说话解闷,过了许久,见她拿帕子掩口打了个哈欠,知道是困了,忙服侍她上床歇息。
周宝珍睡在帐子里又是一阵失落,心酸的几乎掉下泪来,她在心里暗骂自己,又不是第一次,怎么倒越活越回去了。然而到底抵不住困意,很快就睡着了,桂月在外头撩帐子看了看,见她睡了才放下心来。
睡得一觉起来,周宝珍也觉得自己不能一直颓废下去,便打起精神来处理家事,王府里一天大事小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人一忙起来倒觉得好了许多。
萧绍出京,倒有不少人觉得松了口气,至少大长公主等人都觉得这是个好消息,这战一打起来又哪里是一天两天的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被萧绍控制的朝局扭转回来。
“想个法子让王爷赶紧回京来。”大长公主府里,大长公主对了底下的幕僚吩咐到。
“法子倒也容易,只说王爷劳累,旧疾复发需回京静养也就是了。”那幕僚想了想,恭敬回到,“只是王爷回京,这平叛大军又该交到何人手里才能放心?”
大长公主沉吟,兵权这东西还需得放在信得过的人手中才好。
二公主和明珠郡主听了这话心中都是一动,都想将这个机会抓到自己人手里。
“这钱家自从失了太后,便一直在找新的靠山,如今他们都看好四弟,姑姑,我看不如就用钱家人吧。”二公主不紧不慢的开口说到“再说这钱家本就多有人在军中,用着倒也顺手。”
大长公主皱眉,她对钱家她并无多少好感,只是若实在无人可用,有二公主在这钱家倒也不是不能用。
”这钱家再好,那也是外人,又哪里有自己人用着放心?”二公主话音才落,明珠郡主便紧接着开口了,她看向大长公主,“姑姑,这钱家在太后在时就满门骄奢,这样的人一旦掌权怕就不好控制了。”
果然大长公主一听这话,脸色就更坏了几分,这大长公主以前可没少吃钱太后的排头,就连钱家人在她面前也不多恭敬。
“倒不如我家父王,他的为人姑姑也是知道的,最是个怕事贪享乐的,姑姑让四堂兄只管留下心腹之人,让我父王过去担个虚名也就罢了。”明珠郡主再接再厉,将诱饵一个个抛出来。
大长公主心中一动,这个提议倒是颇合她的心意,这样既不担心被人□□,且说出去在朝中也比较不容易遭人反对。
“军国大事,岂能这般儿戏?”三公主在一旁听的直皱眉,这些人将朝廷的军队当成了什么,又将平乱之事当成了什么,若随便一个人都能领军,那这世上的事还不早就乱套了?
相比起其他两个侄女,大长公主倒更愿意听听三公主是怎么说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
“比着其他两家,我倒觉得镇国将军府齐家更靠谱些。”三公主本想推荐周延青的,可再一想他的身份又只好作罢,退而求其次将齐家推了出来。
二公主和明珠郡主自然不能这样容易就让三公主如愿,几方争执不下,好在这事还有时间,倒也不急在一时,所以大长公主先将事情压下去,只所等的了慎亲王的回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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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周宝珍同婆婆还有赵寿三人一处吃早饭,就听丫头报说谨恩侯夫人带着大儿媳妇来在门外等着求见。
老王妃皱眉,这家人也太不懂事了,哪有这样早就上门的道理。她心里不痛快,便不想见这二人,想也知道她们是为什么来的。
周宝珍见状起身说到“母亲您昨晚没歇好,这会儿精神不济,不如就由媳妇去见见吧。”
老王妃脸上有了笑模样,看了她说到“也好就这么办吧。“说着又指了指她面前的碗,“吃饭皇帝大,让她们等着吧。”
周宝珍一笑,吩咐丫头将人带到偏厅奉茶,自己仍旧坐下来吃早饭,一时吃过饭又陪老王妃喝了茶,这才起身离开。
赵寿看着王妃的背影若有所思,果然这天下就没有白得的好处,王妃之所以能得了婆婆的喜爱,也不全仗是外甥女的缘故。做人做事这般伶俐又有眼色,加之性情柔顺,但凡这婆婆只要是个正常人,就没有不喜欢她的道理。
谨恩侯夫人婆媳两见了周宝珍忙起身朝她行礼,周宝珍待两人行完了礼才笑到“夫人太客气了,您是长辈,倒叫我怎么好意思。”
“哪里,哪里,应该的……”谨恩侯夫人陪着笑脸说到“不想太妃身子不适,倒是咱们来的不巧了。只不知太妃可是要紧?照理咱们也该探望一二才是。”
周宝珍又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就见她笑了笑,先吩咐一旁的丫头给客人换茶,这才说到“咱们都是自家人,我也不瞒您,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昨日生了点气,夜里没歇息好罢了。”
“这是怎么话说的?”谨恩侯夫人做出一副诧异的模样,夸张的说到“太妃这样的身份,谁敢给她气受?”
周宝珍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水慢慢喝了一口,不再说话了。心想你要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会儿来这儿干嘛来了?居然还想将脏水泼到自家身上,话里话外说王府以势压人的意思。
偌大的厅里一时针落可闻,谨恩侯夫人被那一眼看的有些尴尬,停在那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她心里暗恨周宝珍托大,怎么说她也是长辈,怎能这样摆王妃的谱,当众给她没脸?
金大夫人气婆婆到这时候还想耍小聪明想将事情蒙混过去,忙上前圆场到“呵呵呵,什么也瞒不过王妃,咱们也是听说小姑子不懂事冲撞了太妃,所以今日我跟婆婆是特意来跟太妃赔礼的。”
“金大夫人言重了,弟妹既然进了王府就是王府的人了,又何来亲家太太替她赔礼的道理?再说这些都不过是王府的家务事,就不劳亲家太太操心了。”说着她端起桌上的茶水,垂眸不再看两人,摆明是端茶送客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