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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没有鱼小满,白泽现在已经不在了。在和生死时刻,人和人之间,人对人自己,没法假装。她对他有多好?好到差点没命。
李肃对鱼小满的情感和态度更加复杂。
他想起那句看起来不怎么走心的话——“不管你你怎么想,我不会害他。”
那么多看起来走心的人,最后心变了……这个不走心的,走的是灵魂。
鱼小满,是个怎样的人呢?
鱼小满就是让简律辰这种人觉得值得爱,让白泽这种人觉得相信爱的人。
……这种爱很模糊,也很笼统。似乎已经超越了男女之间情情爱爱,变成了一种人所能拥有,所能做到的美好。
像是一种少有的珍稀的人性,每个人想要靠近,想要被洗涤的喜欢。
“我很感激她。”李肃垂下眉眼,低声说。
……
白泽沉默了一会儿。
“那个女人说,世界上没人会真正爱我,关心我。”
他看了他一眼,声音低低的,复又打量着手里的花,“但是你和鱼小满,又是怎么回事呢?”
一个从未放弃他,一个在他放弃的时候拉住了他。
“夫人说得对,没有人会爱你。”李肃很快,神情变得严肃,转而眉眼之间又变得淡淡的,“……我也不。”
白泽目光安然望着他。
“我为什么会在你身边,因为我选择了你。”李肃又说,在他的目光下冷淡了下来:
“少爷,在你走到你要去的地方的路上,不要抱着一丝的眷恋和美好,不要试着相信任何人,那会让你受伤和停留。受了伤,就可能再也站不起来。”
白泽继续目光浅浅地望着他。
“……”李肃终于有点绷不住了,面色更为冷淡低沉:
“我从小就被父母朝着管家方向培养,一位最出色的,不可替代的管家。雇主离不开你,你的忠诚也不会允许你离开他——他将会分担着主人一半的血液和生命,将会握着主人手里的半壁江山。要做最出色的管家,就必须要具备能挑选出最出色主人的眼光。那是我从小就必须学会的东西,我选择一位最优秀的主人,所以我选择了你
。……那不是关心!我只是……只是选择了你。”
李肃似乎急于撇清一些东西,白泽什么都没说,他就急于让他明白了。
……
“管家还要有喜怒不形于色的淡定和从容,绝对的恭顺和绝对的无立场。”
白泽说,目光带着些清晰又有些温度的辉光。
“可你说你感激鱼小满……你已经为我担心了。甚至刚才还因为我,控制不住脾气地,愤怒了。”
……那不是主人利益最大这一条的管家素养表达。
白泽微微弯了眼角,漆黑的瞳仁里渐渐变得浅淡明亮。望着李肃,像是第一次真的笑了。
他唇角轻轻勾着,慢吞吞下了一句结论:
“你不合格,李管家。”
“……”
他从前不相信的东西,现在已经信了。
……
“作为一位主人,您也,已经不合格了。”
李肃望着他泛起不同以往的的光泽的黑亮眸子,半晌,复又重新垂下眸子。
你成了一个心里不再绝对冷静,和冰冷缜密的主人。
李肃心中沉默地说。
“不合格也没关系……”
白泽怔怔然看着手里的半枝莲,目光随着手里的那一排蓝色小花移动,轻声回答说,“如果真是这样……不合格也没关系。”
如果生命里真有这样的真实,真能有这么动人的温暖,什么王座,什么棋局……他不合格,他不要,也没关系。
……
但世界上总有东西,是你太想要,想要得陷入癫狂与崩溃的。
比如鱼清明之于纪潇黎。
纪潇黎做了一件她做过的最让她夜不能寐的事情。
——她在顾城阴差阳错的撞见和怂恿下,动了她神经角落里最阴暗的那根弦……杀了鱼小满。
杀人,那不是别的事情……是杀人。
到底需要鱼小满刨了几次她家祖坟,在她家祖坟头上蹦迪多少回,需要多少累世的仇恨和隔世不能化的怨毒,才值得动用这个一个“杀”?
……纪潇黎事后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
她脑子当时正在气头上,鱼小满的傲慢和拒绝,让她自尊心严重受到了践踏——简律辰说鱼小满没错,自私的是她。
鱼小满真有那么好?鱼小满真有那么对?
她道歉了,她悔过了,她学着三思而后行,学着不再那么自私了……可为什么她只是想要一个好好的幸福的机会,她都不肯成全呢?
她从来没那么真真正正遇到一个鱼清明那样让她喜欢的人
。让她产生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她会一辈子不幸福的感觉。
当时顾诚怎么怂恿威胁的她?……她不记得了,脑子一昏,咬咬牙,就点头了。
然而纪潇黎昨晚一整晚,都是在噩梦和冷汗浸透之间不停惊醒和失眠的。
——她根本睡不着,那是谋杀,杀人啊!
她梦见鱼小满死了,纸钱白菊花撒了一地,她梦见警察把她从热闹的宴会上拖出去,手铐勒得她血流不止。
……
警察会来吗,他们会不会找到什么?万一自己被抓到了怎么办?
一晚上,纪潇黎就在一种神经质的胆战心惊中度过。
……
大清早的天台,格外寂静。
纪潇黎蹲在天台边沿,死死抓着旁边没拆的扶手,去够那根之前在故事中第一条断裂的绳子。
天台边沿的风沿着窗玻璃扶摇直上,冒着一丝丝高寒的冷度,像是造物主冷冷的凝视。她心里发颤,身体也在发颤,望一望遥远的下面,脑子里就是鱼小满粉身碎骨摔落的看样子。
纪潇黎咬着牙,捞到那条断掉的绳子,然后扯过来,倒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南霜她们的调查和处理全部都是隐性的,不知情的人还一无所知。像纪潇黎这种,压根就是不知道警察早就来过的那种人。
……她浑身坐立不安,心情一直忐忑。
听顾诚说,后面还有人弄断了绳子,不是他们的人。
她颤抖着拿出一把钢丝钳。
以防万一,她要把那段泼过浓硫酸的地方像另一条绳子一样,剪掉。这样谁也不知道,绳子是两拨人弄断的了……
她不要被牵扯上,她不要坐牢……
纪潇黎戴着精致的皮手套,费力地跪在地上,弄完最后一根钢丝绳。她把那段有些发黑的钢绳揣进兜里,长长吁了一口气,满头大汗地起身。
天际晨光熹微,下过雨的空气湿润而清寒,在水汽蒙蒙的细雾朝阳里,伫立着一个人。
……
纪潇黎转身之际,手里的钢丝钳在看到那人的瞬间,倏然落地。
鱼清明穿着长长的外套,衣角被天台上的风微微带起。手落在两边的口袋里,站得一如他的目光,笔直而沉静。
“是你。”他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