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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幽幽一抹暗蓝,云如蝉翼笼着山边初升的新月。
夏日傍晚的田南坡清凉静谧,杜潋衣趁天没黑给前院的花草又浇了一遍水。
关于杜潋衣,乡里人大多只知她姓杜,是多年前来乡里落脚的一位年轻女道人。
说她是女冠,有人觉得也不尽然,因为她既不入观,也不讲经,更不会放焰口。可说她不是,倒也看不出哪儿不像,她挽着的发髻、脚下的布鞋、身上的布衣都和邻镇白云观的道士如出一辙。且这位杜道姑容姿隽秀,虽瘦骨嶙峋却眼中有神,走起路来步子如飘却行路极快,远远瞧去宽袍大袖宛如摄云,周身也确有几分道骨仙风。
于是,不管这种认知是不是误会,远近的人路上遇见杜潋衣,老远就尊她一声杜仙长,杜潋衣也没说过自己不是出家人,听人喊,她就答应。
事已至此,村人也就都认了她出家人的身份。至于她入不入观,讲不讲经,会不会焰口也就无人过问。十里八乡的人敬重杜潋衣,倒也不是因为她是个道姑,乃是另一个十分了得的由头。
田南坡这个地方虽偏僻但山势平缓、气候温润,这里竹子长的漫山遍野房前屋后,可谓一景。竹子霸道,一道梁如果长多了竹子,往往就长不了其他的树木花草,于是乎遮天蔽日的竹林翡翠如海,偶有文人路过此地便直呼东晋遗风、在野遗贤。
竹林七贤的传说对于村民来说显得陌生而遥远。竹子在这里更多的是家用或者农用,家里坐的凳子,睡的床,蒸饭用的竹筒,吃饭用的竹筷,养鸡的竹笼,赶鸭的竹棍,打渔的竹筏子……家家户户都与竹子脱不了干系。
这里的人用竹子,自然也都会做竹器。很奇怪,本地流传了近百十年的手艺,杜潋衣这个外乡人似乎是天生就会的。她的篾匠活比远近的几个老师傅都要好,细密,结实,耐用,没有一点瑕疵。村里唯一一个识字的先生看过杜潋衣的竹筐后,就笑着捋须说古时候有个庖丁会解牛,我们村来了一个女道会做竹器。
杜潋衣就笑,手底下还是不停,那些细细的竹签在她手中好像有了生命一样,她修长的手轻灵的掌控着它们,穿梭,跳动,仿佛是在编织一整首音律起伏的乐曲。俗语说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到了杜潋衣这样艺绝的人手里,竹篮打水就不是一句笑话了,她编织的竹篮竟然细密到可以打水。田南坡的人都被她的神乎其技所折服,杜潋衣一个身份不明的外乡姑娘一个人住在后山上也没有人说三道四……
此时此刻,杜潋衣给花浇过水后又点了一段艾草放在脚边驱蚊,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摇着大蒲扇,吹晚风,看勾月,怡然自得。
“师父,师父!”
声音稚嫩好听,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笑嘻嘻的从坡下面一路跑上来。
“天有些黑,你跑慢点。”杜潋衣招手。
女孩跑到院子边才停下,她摇摇手里的酒葫芦,脸上笑盈盈的,身上穿的虽然朴素但长相却很清秀。
“师父,我今天可没有偷懒,专门跑去给你打酒了!”李若可提着酒葫芦亲昵的走到在杜潋衣身边撒娇。
杜潋衣笑道:“那我分你一半吧,我们俩一起喝好不好?”
李若可听了就高高兴兴的去厨房拿了两个海碗来,一人倒了一半,师徒俩一起坐在院子里,喝喝酒看看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李若可是女道士的徒弟。从前村子里一个铁匠因病去世了家里就剩了这个孤女。偏巧当时很多人都想跟着杜潋衣学她的篾匠手艺,杜潋衣烦不胜烦就收了李若可来搪塞其他人。
李若可自从跟了杜潋衣,她的日子快乐的时候多,责罚的时候少。杜潋衣是个好人,她心中自然明白。杜潋衣高兴的时候还会编出很多小玩意来逗逗她,她手很巧,编什么像什么,蚱蜢,蟋蟀,活灵活现以假乱真。李若可可以跟小伙伴炫耀的事情多的去了,她就成了村子里的孩子头,镇日的在村口瞎胡闹。杜潋衣为此也曾大发脾气。
后来,李若可为了搪塞杜潋衣只好每天跑一趟远路去给杜潋衣打酒。一个人喝酒少了点趣味,杜潋衣就索性让李若可跟着一起喝,师徒两个有时候喝的多了就在前院打闹,笑的哈哈的,引得路过放牛归来的大叔驻足侧目。
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她师父看起来不太想闹,下弦月的时候,她师父喜欢一个人待一会看看月亮。有一回,她师父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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