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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姓严的……”江涛、白浪好容易爬上了岸,“你不识时务,总有你好看!”

    “那就等着看!”严八姐瞪眼如铜铃,拉着架势,仿佛随时准备追上岸去继续教训他们。江涛、白浪等吃不起这眼前亏,恨恨地一跺脚,带着手下们走了。严八姐这才又对周围的人抱了个团揖:“我漕帮出此等败类,中原武林出了此等害群之马,给大家添麻烦了。我严某人会率领弟兄们来拉纤。人手有限,难免耽搁,请诸位多多包涵!”

    “严帮主是非分明,”有人道,“运河之上,我们还是只认你漕帮的招牌。”“不错!”旁人也赞同:“什么五湖帮、四海派,牛鬼蛇神魑魅魍魉,咱们才不搭理!”又有人道:“漕帮办事顶天立地,现在人手不够,日后还怕没人投靠么?这些船只管一艘一艘地拉,大家规规矩矩,不挤不闹,也能省下很多时间。”如此一说,又是一片同意之声。

    严八姐也言出必行,当下就叫人召集了漕帮帮众按照船只先来后到的顺序,一一拉过险滩。大约到了这天午夜时分,才终于轮到公孙天成的坐船了。由于船上的火炮沉重无比,所有水手不得不都下船去帮忙拉纤。公孙天成上了岁数不能出力,但也不想在船上增加人的负担,也就上岸步行。正好严八姐喊号子指挥,并没有负着纤绳躬身前行,公孙天成就得这机会问他关于武林义师劫杀玉旈云、石梦泉的经过。

    严八姐因将自己所知略说了一回。

    原来在白虹峡时,他还并不知手下打伤的就是石梦泉,只是确信这对青年男女必然有古怪。因此虽然被神秘老人阻挡,他却不肯放弃,打算设法引开老人,再行下手。不料正在计划之时,神农山庄有人来到,说是出了大事,一定要叫他走一趟。他不能推辞,急急赶了去,便听到各路英豪或明刀明抢,或含沙射影,都责怪对方让玉旈云从鼻子底下溜走,以致原武林造此奇耻大辱。细问,才有人把名不见经传的哲霖介绍给他。哲霖当然也解释了一番自己如何会认出玉、石二人的话。不过严八姐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愤怒地斥骂神农山庄的诸人:“已经让玉旈云当面羞辱了你们一回,你们你还不知错么?不去追她,反而在这里唧唧歪歪?你们爱吵就吵吧!石梦泉受了伤,这两个樾匪没那么容易过天江去。我这就去白虹峡取他们的首级!”

    于是,他就又离开了神农山庄回到夔洲渡,一壁加强巡逻防备,一壁加派人手去白虹峡附近搜索玉、石二人的行踪。他自然不知道玉、石二人已经在神秘老人的帮助下去到了西瑤,一连搜寻了数日,都毫无收获。便在这个时候,神农山庄又传来消息:群雄已经决定要推举武林盟主,请他务必出席此推举大会。严八姐听了,不由火冒三丈:“除了当武林盟主,他们脑袋里还装了什么?不去!”

    当时江涛、白浪还是他的手下,商议说无论如何总该是看个究竟。严八姐呵斥了他们一通,但并未强加阻拦。这两人就带着些帮众去了。只是迟迟也不见回来。严八姐以为神农山在出了变故,一打听消息,才知道武林盟主已然选出,就是那来路不明的袁哲霖。他前思后想,总是觉得内中有蹊跷,便又亲自赶到神农山庄来问个明白。谁料一向明争暗斗的各路人马仿佛被灌了迷药或者施了法术一般,众口一声地拥护哲霖。

    “这其中怎么没有古怪?”严八姐对公孙天成道,“琅山派、铁剑门等大门派素来谁也不服谁,飞鱼帮、海砂派等小门派也不愿屈居人后。袁哲霖这个名字在武林大会之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怎么转眼就让所有人都服服帖帖?何况,他还承认自己是馘国人!”

    “严帮主没有问问大家是怎么想的?”公孙天成问。

    “我自然问了。”严八姐道,“他们说武林盟主是为了协调各门各派,好叫绿林上下团结一心,既造福百姓社稷,又为各派弟子谋求福利,并非骑在大家头上发号施令的无冕皇帝,因此谁来当武林盟主和个人的武学修为、声望地位全无关系。”

    这套说辞简直太漂亮了,公孙天成想,漂亮的让人想发笑——如果武林盟主是这样一个苦差事,大家还会打破头地来争取么?当然,从勾心斗角猛地变成一条声地拥护哲霖,这条牵强的解释也勉强说得通。“严帮主信么?”

    “信就怪了!”严八姐道,“我本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但转念一想,凡是在神农山庄折腾武林盟主这件事的,差不多都是心术不正的家伙,何必跟他们白费功夫呢?他们爱怎么就怎么吧。我不如做好自己的本分,再找了其他真正任侠仗义的人一起商议对付樾寇——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公孙天成点头道:“严帮主说的没错。就像五湖帮和四海派的人,勉强他们留在漕帮也只会添麻烦,到不如把他们赶出运河。”

    “我们不想招惹他们,他们却不放过我们。”严八姐道,“我知道丐帮也是不赞成选武林盟主的。可是最近丐帮帮主突然去世,新帮主一就任立刻就宣布支持袁哲霖。事情太过古怪,我到丐帮走了一趟,但是毫无发现,等回到漕帮,就出了江涛、白浪这场闹剧。”

    说道这里,装载的火炮的福船已经成功地来到了险滩上游。严八姐一边招呼帮众们收了纤绳回下游去,一边同公孙天成道别:“老先生并非江湖中人,听我唠叨了这么久大概也厌烦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公孙天成也便拱了拱手,重新登船北上。心里怀疑:玉旈云豢养了大批细作。之前武林中人刺杀她不成,却闹的互相猜疑仇杀不断,程亦风没有心思多想,武林人士又当局者迷,但其实只要细一分析,谁都会怀疑是玉旈云使得挑拨离间之计。如今这个神秘的袁哲霖,会不会也是玉旈云手下的细作呢?不过玉旈云花这么大功夫来扰乱中原武林做什么?

    情况似乎并不危急,他也就不再多想,把《铸造秘要》拿来研读,盘算着如何寻找重石矿,如何大量铸造火炮,倘若能将大青河要塞全部装备上这厉害的武器,对樾寇将有多么大的威慑力!一时疲倦,就睡了过去。

    如此连续行船,看行程不日就可到达京城了。公孙天成便在某处码头暂时靠岸,让驿站官邮给程亦风送封急信,告诉他自己即将回京的消息。

    驿丞知道程亦风是当今太子面前的红人,所以跟程亦风有关人都要好好巴结一番。因此就留公孙天成饮茶,又搭讪道:“老先生是要去凉城看程大人么?这时间可赶得巧了。早去了还见不着呢!如今三百贡士放了榜,程大人也该出贡院回府了吧。”

    公孙天成知道今年有恩科,却不知程亦风做主考,奇道:“怎么?今年不是礼部赵大人主考?”

    驿丞道:“赵大人?别提啦!试题泄露,赵大人脱不了干系,已经被拘禁了。赵大人那一班考官全都在贡院就地拘禁,等着大比结束审查此案呢。”

    公孙天成惊了惊,少不得向驿丞打听经过。而驿丞毕竟未曾亲见,有添油加醋的,也有语焉不详的。公孙天成边听边想:莫非今年要应了那“多事之秋”的俗语?也不知京畿地方的新政搞得如何了?觑了个机会,他就转换话题,向驿丞询问新政。

    驿丞道:“我们这里还不属于新政范围。不过听说京城寺庙道观都乖乖纳税,真是大快人心。我们这里有一座菩提寺,富得流油,僧人又凶恶。等税吏到他们门口时,看他们还怎么威风!”

    “不要高兴得太早!”旁边的书记官插嘴道,“菩提寺的和尚都身怀武功。现在已经如此凶恶,就算他们不把朝廷的税吏打出门,将来他们为了补足税金的部分,化起缘来还不更加狮子大开口么?”

    驿丞道:“这也是一虑。其实这种跟强盗窝没什么两样的寺院,朝廷应该直接取缔,那就天下太平了。”

    纯是出于好奇,公孙天成问:“菩提寺这样嚣张,难道官府也奈何不了他们?”

    “别提了!”那书记官道,“这菩提寺的住持说自己师承达摩门。当年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时候曾经受过达摩门的恩惠,将整座卧佛山都封给了达摩门,所以他们虽然是出家人,但却好像诸侯一般。菩提寺既然和达摩门一脉相承,当然也就成了一方土霸王了。”

    原来如此,公孙天成想,一方还有一方的难处,待新政施行至此,须得好好整顿江湖里的歪风邪气才行。

    不想再多耽搁时间,他起身和驿站的各位告别。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便有十多个和尚堵住了门口。为首个一个老僧长眉垂肩,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听到几位施主谈论达摩门。贫僧正是达摩门的主持,法号慧慈,不知有何误会么?”

    驿丞和书记官互望了一眼,达摩门怎么会突然到了这里?他们深悔多言:“是,是误会……是我们道听途说……”

    “阿弥陀佛,”慧慈道,“这对于施主们或许只是茶余饭后谈资,但是对我们达摩门却是奇耻大辱——我达摩门乃是江湖名门正派,何时有一个‘一脉相承’的菩提寺?他们打着我达摩门的旗号鱼肉乡里,着实可恶。请问施主这菩提寺坐落何处?贫僧这就去探个究竟。”

    驿丞可不想卷入江湖仇杀,犹豫着不肯说。慧慈便又道:“施主不用担心,如今的绿林不同于往日,国难当头之时,武林群雄都决定要支持朝廷抗击樾寇。所以我等今后都会尽量按照朝廷的规矩办事——这菩提寺的主持,倘若的确罪大恶极,贫僧一定将他擒下,然后叫给县衙审判。施主们不必担心招惹麻烦。”

    还有这么新鲜的事?驿丞和书记官就算没有见到从前的江湖纷争,也听过不少的侠义评书,江湖中人向来不服天威,怎么会按朝廷的规矩办事?公孙天成却心思敏捷些,立刻就和新任武林盟主联系起来,插嘴问道:“请问,这是袁盟主的意思么?”

    慧慈看了他一眼:“这位施主看来并非江湖中人,也知道袁盟主?”

    “老朽沿运河一路北上,听说了不少袁盟主的事迹。”公孙天成道,“听说他是来自馘国的少年英雄?不知他打算如何领导各路英雄协助朝廷呢?”

    “袁盟主不仅是馘国的少年英雄,他还是馘国景康皇帝的弟弟。”慧慈道,“他已经历过亡国之痛,决不希望出国步了馘国的后尘。江湖和朝廷不应该各自为战,应该联合起来,才能扬长避短。袁盟主说得很有道理,所以中原群雄决心要结束四分五裂的状态,一同协助朝廷抗击樾寇。”

    原来是景康侯的弟弟,那么看来并非玉旈云的细作了。天潢贵胄,说辞也是一套比一套动听。公孙天成想着,又道:“绿林豪杰愿意效忠朝廷自然是好事,但不知道朝廷是否愿意接纳江湖人士呢?”

    “施主考虑得倒是十分周到。”慧慈道,“不过这一点袁盟主也已经计算到了——他自己将会入朝为官——”仿佛是怕公孙天成不相信,慧慈又接着解释道:“袁盟主参加了今年的恩科,之前我等都接到飞鸽传书,他已经高中会元。相信殿试之上,他就算不中状元也是榜眼、探花之才。太子殿下推行新法,袁盟主的主张应该也会被太子殿下采纳。各路英豪现在就是去京城等候袁盟主差遣呢。”

    公孙天成心中一凛:看来这个袁哲霖对于恩科桂冠觊觎已久。偷题也许是个办法,可是科考之时既封名,又誊抄,哪怕贿赂考官,想要一举高中也决非易事。何况考题泄露的事还被查了出来,程亦风既任主考,显然是临场换了题。袁哲霖竟然还能高中会元,实在匪夷所思。

    也不知殿试的结果会如何,公孙天成想,还是及早赶回京城为上!他因和驿站的各位告别,赶回船上,让水手们即刻起锚。

    船行到那天夜里,听到两岸传来嘈杂的打杀之声。众人从水面上望过去,只见火把攒动,刀锋剑刃都闪着红光。“像是江湖仇杀!”西瑤水手们道,升起帆来,又转舵把船移到水中央,远离是非之地。

    莫非是达摩门在找菩提寺的麻烦么?公孙天成眺望着那一团混乱:什么从此联合起来一同抗樾,又什么按照朝廷规矩办事,真正做起来岂有那么容易的?这个馘国的小王爷不管葫芦里卖的什么要,却是高估了这些江湖草莽!

    正打算回到舱内去继续读书,却冷不防“砰砰”两声,两道黑影一起落在他面前的甲板之上。惊诧之余,他借着船头的灯火一看,其中一条黑影正是漕帮帮主严八姐,而另外一个中年的劲装男子却十分陌生。

    严八姐手持大刀,那个男子则是抱着长剑,脚才站稳,他们就各自进招,争斗了起来。西瑤水手们被惊动了,纷纷呵斥这两个不速之客,公孙天成则既怕伤及无辜,又怕毁坏船只,令火炮沉没,所以也着急地高呼道:“两位英雄,有什么恩怨不能好好说,非要兵戈相向?老朽的船上……”

    “你船上的货物再名贵,还比得上国家的安危么?”那劲装汉子道,“若有损失,稍侯我们东海派自然赔给你,不过今日不除掉这个通敌叛国的匪类,恐怕贻害无穷!”边说着,舞出剑花万朵,几乎将严八姐笼罩其中。

    严八姐似乎是受了伤,招架得有些吃力。但还是边还招,边骂道:“姜广轩,姓袁的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药?你要如此污蔑于我?”

    东海派掌门姜广轩道:“严八姐,我姜某人过去敬重你是条汉子,从没想过你会做卖国求荣之事——更没有想到你敢做不敢当。夔州渡是官府和你的人马在把守,但玉旈云竟然还是毫发无损地到了西瑤,如今还大摇大摆地坐着西瑤的船出海北归——你敢说不是你放她过天江的?”

    严八姐横劈一刀,荡姜广轩的长剑:“我已说过多次,白虹峡上住着一位神秘老者,是他……”

    “神秘老者?”姜广轩冷笑,“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见过?你怎么不说是太上老君观音菩萨驾着云彩把玉旈云带过天江去的?休要狡辩,快快束手就擒!”

    双方如此骂着,又斗了几十招。公孙天成且看,且在心中飞快地分析:袁哲霖当上了武林盟主,严八姐一直反对他,这么巧就被“查出”通敌叛国,看来袁哲霖是在铲除异己啊!本来自己决不该趟着浑水,但是袁哲霖对恩科志在必得,事情就不仅仅是江湖的争权夺利了。他须得查个明白才好!

    只是,两大高手相争,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能做什么?就算西瑤水手都是水师出身也绝对不是姜广轩和严八姐的对手。怎么办?突然想起武德帝除了赠送火炮之外,还又一只精巧的火枪是给竣熙的礼物。他虽然从没有用过,但是已经从《铸造秘要》的图纸上仔细研究过火枪的构造,知道此物威利甚大,虽然远距离时可能失准,装弹又耗时,有很大的弊端,但是距离如此之近,应该可以一发命中。

    想着,他转身飞跑回舱中,拿了火枪又装上一枚铅弹,再出到甲板时,就瞄准姜广轩的胸膛扣动扳机。

    “砰”地一响,震耳欲聋。姜广轩正飞身向严八姐扑下,所以公孙天成的瞄准未免有所偏差。但是铅弹依然穿透了他的肩胛。伤口的大小还是其次,主要冲击力极大,姜广轩连叫都还没叫出口,就已经“扑通”落入水中。

    甲板上的其他人都呆住了。

    “还不快摇橹!”公孙天成道,“光靠风力怎么够?快点离开这里!”

    “是!”西瑤水手这才各自回归岗位。

    严八姐怔了片刻,抱拳对公孙天成道:“先生救了严某的性命,他日一定报答!现在严某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等等!”公孙天成拦住他,“帮主哪里去?岸上的那些人也是要害你的吧?你就这样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先生放心,我不是去和那些人硬碰,”严八姐道,“我要留着性命去杀了袁哲霖这个心怀不轨的家伙——”

    “啊?”公孙天成惊道,“老朽听说那个袁盟主现在恩科高中会元,接下来的殿试不论成绩如何都必然成为朝廷命官。你这样刺杀他,岂不是要惹上官非?”

    “如果能除掉此人,就算我没了性命也无妨。”严八姐道,“上次跟先生分别之后,我联络了一些江湖朋友,原来当初神农山庄之中还是有不少人反对袁哲霖当盟主。只是看到四方盟主都赞同,他们就没敢出声。本来我想和他们一起查清楚袁哲霖的阴谋,不想这些人一个接一个都出了事,显见着就是姓袁的在搞鬼。现在我也管不了真凭实据了,总之除掉他是安宁!”

    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公孙天成想,再说袁哲霖这样神通广大,谁知道他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万一他只不过是一个大阴谋的其中一环,杀了他只是斩断了线索而已。如此想着,就道:“严帮主请听老朽一言——大丈夫要死得其所。如果袁哲霖真的是个奸险小人,你这样不明不白地杀了他,自己被人误会不说,也不能让其他的绿林豪杰从他的阴谋里挣脱出来,岂不是很不值得?倒不如你到凉城去揭发他,让朝廷彻查此事,揭穿背后的阴谋。”

    “我一届草莽,怎么能到朝廷去揭发他?”严八姐道,“况且,袁哲霖这个人我实在捉摸不透,我找不到他什么真凭实据,又怎么揭发呢?”

    公孙天成行事谨慎,并不轻易透露自己的身份,只道:“凉城好歹是天子脚下,朝廷不会轻易让人利用——还有——”他突然想起:“虎威镖局的崔抱月催女侠就在京城。她怎么说也是半个江湖人士,一向又嫉恶如仇,和朝廷中的官员多有来往。你去找她,或许会有办法。无论怎样,总比在这里枉送性命的好!”

    严八姐冷静地想想,如何不是这样的道理?他早听说江湖中人都想拉拢崔抱月,但是崔抱月一心操练民兵,谁这账也不买,这个巾帼英雄应该值得信赖。他就答应了下来,又向公孙天成道谢。

    公孙天成道:“严帮主上次帮老朽拉纤,老朽今日也帮你一个忙,礼尚往来。帮主不弃,可否将当日别后的事情跟老朽说说,也好度此长夜?”

    严八姐并不知对方是想套自己的话,即一五一十地讲了经历——无非是他突然被指叛国,漕帮被迫解散,他又被人追杀到此。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公孙天成安排他住在上层的船舱里,就避免见到火炮等物。又行没几日,就来到了凉城码头。

    “严帮主现在就在城外码头等着。”公孙天成对程亦风道,“他的话虽然不可尽信,但毕竟指出状元郎许多可疑之处。大人还要支持状元郎的提议吗?”

    程亦风紧锁着眉头:哲霖的确买过试题,但是后来的新试题他绝对没有可能看过。他高中会元的卷子是臧天任批的,殿试状元是竣熙亲点的。风雷社的士子也都赞他学士非凡文武双全。他会阴谋?什么阴谋?

    “大人如果不信,明天自可以去码头见严帮主,自己问问详情。”公孙天成道,“或者让状元郎去跟他对峙也无不可——毕竟太子殿下在场,要玩狡辩抵赖杀人灭口的花样也没那么容易。”

    “可是万一……”程亦风沉吟着,“万一有什么人对太子不利……”

    “状元郎手里还没有任何的实权。”公孙天成道,“明天要带多少兵马去保护太子,大人可以决定。”

    “保护太子那应该是禁军的责之范围。”程亦风道,“我兵部管辖不到……”

    “大人还搞什么新法,自己倒迂腐起来!”公孙天成道,“京师附近驻防的部队听说运来的火炮,就不能一起来演习顺便见识一下?虽然水师大部队并不在此,少说运河凉城码头也驻扎了一百多人吧?还有崔抱月女侠,她的民兵还在京畿附近,时有操练,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明天正好也可以拉到码头上来——总之,要看看状元郎他到底玩的什么花样!”

    “那……也只有如此了。”程亦风道,又想:为什么每次要做一点实事的时候总会闹出这些阴谋诡计来?之前只妖道胡喆,这次又不晓得谁是谁非。那次符雅帮了大忙,这一回呢?唉……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真是忙到死……不过大家放心,我不会弃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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