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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乌昙这次没有立刻回答,仿佛被玉旈云问愣住了。玉旈云不由皱了皱眉头,道:“乌大侠,难道你还真打算去死呀?”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乌昙道,“师父会叫我去死吗?我的命是师父的,他如果真的要拿回去,我……”

    看来他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话说到一半,思绪就不知飘到哪里去了。正巧有个海盗经过他们的跟前,乌昙便唤道:“阿康,你立刻备船,送刘兄弟回去。”

    “是,老大!”海盗阿康得令即去。

    乌昙便又对玉旈云道:“刘兄弟,本来我应该有始有终,带你来,还送你走。不过师父罚我去龙尾瀑布思过,我只能和你就此别过。他日若是有缘再见,我请你喝酒,算赔罪。”

    “好说!”玉旈云拱拱手,暗想,他日相见,只怕是我大军来剿灭海龙帮之时。到那时候,看在你曾经帮过我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不死。

    听到乌昙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目不能视物,只好在原地等着海盗阿康来接自己。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是未等着,正心急,却忽然感觉脚下一震,接着,又是几下剧烈的摇晃。咦,我莫不是出现了幻觉?她怔了怔,但那震荡的感觉很快又接二连三地传来。跟着,就听到旁边有乒令乓啷的声音,应该是杯盘碗盏落地开花。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忙扶住回廊的木栏杆。但那栏杆也跟着一齐摇晃。顶棚上原本铺了些海草,又用螺壳卵石等物压住,此刻噼里啪啦直往下掉。玉旈云接连被砸中了好几次,可不敢继续靠在栏杆上了。待要缩回来,又怕那棚子倒下来压着自己,最终只能一咬牙,赌命跳出了栏杆去。所幸外面是一片空旷的沙地,旁边也没有树木。这才没有再被什么东西打到。

    此时,周遭房里的其他海盗们也都纷纷走了出来。他们倒显得十分镇定,有的喝醉了,口齿不清乱嚷嚷,还有的打折呵欠,直抱怨美梦惊醒。唯玉旈云如坠云雾之中,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啊,你是老大带回来的那一位小兄弟。”一个海盗认出她来,“不用惊慌,一定又是火龙峰喷火了。才没安静几年,又喷起火来。一会儿就好了。”

    “火龙峰喷火?”玉旈云不解。

    那海盗便同她解释,说距离此地半日航程有一处孤岛,上面有一座“炎火之山”,平日里看来好像一座寻常的秃山,但有时却好像山顶在燃烧一般。所以海盗们都称之为“火龙峰”。每次火龙峰喷火,那孤岛附近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有的珊瑚礁有的会沉入海中,有的又从海中升起,好像有鬼斧神工在一夜之间改变了世界。而距离火龙峰甚远的海龙帮所在诸岛也会被殃及,但通常就是地面震动,房舍倒塌之类。所以海龙帮所有的房子都尽量选取轻巧的材料,这样即使倒下来,也不会伤着人。

    原来是这样!玉旈云想起在古书中也有读到过“炎火之山”。以前在宫中读史书的时候,也看到过多次记载“地震如雷”或者“山崩地裂”,不过亲身经历还是第一次。史书之中,这些天灾往往被归咎于*,下至平民百姓,上至天潢贵胄,个个都以为是自己做错事惹怒老天,忙不迭地献祭、辞职、罪己,愈发搞得天下大乱。如今看海龙帮的这群盗匪,一个个嘻嘻哈哈习以为常,实在不能不让人觉得中原地方的居民有些自寻烦恼。

    玉旈云这样想着,心中的惊慌也就消散不见。没多久,地动停止,海盗们又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里去。玉旈云便继续在原地等待阿康来带自己出海。等了不一会儿功夫,果然听到了阿康的声音:“刘兄弟,你还在这里——我们走不成啦,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为什么?”玉旈云不解。

    “因为火龙峰喷火,一定会有海啸。”阿康道,“现在咱们龙爪岛附近的浪才不过几尺高,但到了半夜只要要就十几丈高。别说出海,就连岸边都去不得呢!”

    如此可怖?玉旈云差点儿倒吸一口凉气:这片汪洋,真是要她见识一下老天爷的威力了。老天爷是偏偏要和她作对么?

    恼火也无用,她只得让阿康引着自己回到房里去。途中正遇到况师父从房内出来,看到她,冷笑了一声。玉旈云又岂甘示弱,也立即冷笑道:“我可不想继续留在此处碍眼,又教坏整个海龙帮的弟兄。奈何老天爷不让我走,我也没有办法。况前辈大可以放心,待到海啸过去,你叫我多待一刻,我也不会。”

    况师父不理她,只问阿康:“乌昙已经去龙尾瀑布了么?”

    “已经去了。”阿康回答,“火龙峰还没喷火,老大就驾船走。”

    “驾船出去?”玉旈云惊道,“瀑布不在这个岛上吗?”

    “在龙尾岛。”阿康道,“这里往北,两个时辰就到。”

    “两个时辰,那岂不是要遇上海啸了?”玉旈云道,“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轻描淡写,难道就不担心你老大遭遇不测么?”她又对着况师父怒道:“你徒弟将你的话奉为圣旨,哪怕你要他的命,他都会立刻给你。你明知火龙峰喷火,海上凶险无比,却只关心他是否听从你的吩咐去受罚,而对于他的死活一点儿也不在乎。你还说我视人命如草芥,你比我好很多么?”

    况师父冷哼了一声,并不回应,径自走了。玉旈云还冲着他那远去的脚步声斥骂:“你根本不值得你徒弟这样对你!”

    “刘兄弟,算了,算了!”阿康劝道,“现在海啸还没到这附近,老大应该安全得很。”

    “你说安全就安全。”玉旈云道,“反正他是你老大,又不是我老大。”说罢,跨进房去,“哐”地一下,摔上了门。暗想:我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若是乌老大葬身大海,海龙帮群龙无首,他日要剿灭这帮匪徒,也容易得多。

    不过心中又稍有一丝不安:说到底,乌昙曾经将她从翼王手下救出,又替她痛打翼王一顿,好好出了一口恶气……然而转念想想,若不是乌昙和翼王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罗满何至于遇袭?若不是乌昙带人劫走她的货船,她又何至于向翼王兴师问罪,以致险些遭受侮辱?眼下自己目不能视物,也都是拜乌昙所赐!如此算来,乌昙最好葬身鱼腹,才能消除她心中的恶气!

    这样一想,心中平安许多。加上她连日来太过疲乏,一挨着枕头,便立刻睡着。就连夜间再有几次地动将她惊醒,她也因为周身酸懒,不愿出门躲避。一直到差不多四更天,才被人摇醒:“刘兄弟,你出来一下。”来人正是海盗阿康。

    玉旈云好不恼火:“什么事?”

    “你出来就知道了。”阿康不容分说,拽着她到了外面,又七弯八绕不知走了多远,便听见人声鼎沸,许多人粗口连连,又说的五湖四海的方言,委实不知骂些什么,间或听到一两声抱怨:“我也早就受够那老头子了。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玉旈云莫名其妙:“康兄弟,这是做什么?”

    阿康道:“大伙儿都担心老大的安危,所以公推你去向况师父求情——虽然老大驾船的技术了得,但是龙尾岛巴掌大的一块地方,那瀑布又近海边。我们怕海啸来了,老大被卷走。”

    “我又不是你海龙帮的人。”玉旈云道,“再说,你也不是没看到之前况师父对我什么态度。我说话,他哪儿肯听呢?”

    “就是因为刘兄弟你不是海龙帮的人,才请你去说情。”阿康道,“听说你之前已经替老大求情一次,况师父骂你,你也不怕——当面顶撞况师父的,我只见过你一个。”

    玉旈云皱了皱眉头:“这况师父是何方神圣?你们老大对他言听计从,你们一个个也跟耗子见了猫似的——难道他会吃了你们不成?”

    “刘兄弟刚来,自然不晓得。”阿康道,“如果没有况师父,也就没有今天的海龙帮了。听说当年老帮主被官府追杀,险些没命,是况师父救了他。这魔鬼海域的小岛,本是况师父自己清修的地方。他却收留了老帮主和那些追随老帮主的弟兄们。这样,海龙帮才得以保存下来。我们这些后来人,也才有了投奔之处。老帮主临终,自然就把海龙帮交给了况师父。他要所有弟兄都发誓,谁违抗况师父的命令,就要葬身鱼腹。连我们这些后来加入的弟兄,也都照样发了这个毒誓呢!所以,我们怎么敢去况师父哪儿替老大求情?”

    “你们这群人也真是好笑!”玉旈云道,“不敢当面违抗他,背地里找别人替你们出头,难道就不算违背了你们当初的誓言?”

    阿康嘿嘿一笑:“刘兄弟爱怎么取笑我们都好,但我们还真不敢顶撞况师父。看在我们老大千里迢迢带你来治眼睛,你就帮他一次吧。”说时,其他的海盗也看到玉旈云了,纷纷围拢过来,有的道:“这就是老大带来的那位小兄弟?果然气度不凡。”又有的道:“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外头来的,当然不怕况师父!”还有的催促:“还罗嗦什么,再迟一些,老大不晓得还有命没有。”因呼道:“况师父!刘兄弟有话跟你说!”即将玉旈云一推——她双手触到一扇门,估计就是况师父的房间了。

    这群海盗,真是蛮不讲理!和那个况师父一样不可理喻。玉旈云恼火,只不过眼下自己身陷孤岛,若是断然拒绝他们,不晓得会有何后果。不如勉为其难随便说几句。于是举手欲敲门。但心中忽又一动:众海盗对况师父只怕早有诸多不满,只不过不敢宣之于口。这是海龙帮一个潜在的危机。倘若自己能加以挑拨,引得他们自相残杀,好像楚国的武林一样,日后,剿灭海龙帮岂不变得轻而易举?

    于是,又收回手来,转身高声道:“你们既已聚集于此,为何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偏偏要找我这个外人出头?什么狗屁毒誓,难道你们心中一点是非公理都没有吗?”海盗们小声议论着,并不答她。玉旈云便又冷笑道:“你们要我来出头,无非是想救你们老大,以免他葬身海啸。但你们又不敢违逆况师父的意思。那我倒要问你们,若是况师父不听我求情,你们当如何?莫非眼睁睁看着你们老大去死么?”

    海盗们都被她问住了,面面相觑。

    玉旈云又接着道:“你们大约也都听说了,我之前为了你们老大,已经顶撞过况师父一次。不错。你们老大于我有恩,我觉得况师父对他的处罚大大的不公平。所以我就要尽我所能,为他鸣冤。可惜我不熟悉这片海域,否则我现在就去龙尾瀑布找他,绑也要把他绑回来。唯其如此,才能报答他对我的救命之恩。但你们呢?难道没有受过你们老大的恩惠吗?你们各位应该都是弄潮的好手,现在却在这里干瞪眼,岂不知你们多耽搁一会儿,你们老大就多危险一分?依我看,与其在这里和况师父浪费唇舌,还不如即刻就去接乌大侠回来。谁知道那火龙峰还要喷发多久,海啸又会有多厉害呢?”

    海盗们的议论声有开始嗡嗡响了起来。玉旈云估计有些人沉不住气了。她只需要再煽动两句,便可以大功告成。因转向况师父的房门,“啪啪啪”拍了几下,大声道:“况师父,你虽然不言语,但是我相信我方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我知道你嫌我是黄口小儿,又是个外人,没资格和你说话,但是我该说的,还是要说——你为了叛徒阿占而惩罚乌大侠,根本毫无道理。阿占已经将魔鬼海域的海图交给了樾国的翼王爷,而且也答应翼王,一旦乌大侠拒绝让海龙帮成为其奴才,阿占就会为樾国水师领航,前来剿灭海龙帮。乌大侠当机立断杀死阿占,这才免了海龙帮的一场灭顶之灾。而况师父你却要因他开杀戒而惩罚他,这是何道理?难道要他牺牲全帮弟兄的性命,却饶过阿占这个叛徒吗?还是对阿占和翼王都晓以利害,劝他们不要打海龙帮的主意?况师父,既然你不同意乌大侠的做法,请你出来说一说,换作是你,你当如何?你既是师父,总要告诉徒弟怎样行才合你的心意吧?”

    许多海盗只知道乌昙受罚,却并不晓得个中原委。玉旈云正是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在“化解危机”上大做文章,力求让海盗们都觉得乌昙冤枉而况师父蛮不讲理。这一举措也果然奏效。海盗群中立刻好像炸开了锅一样,有的大骂阿占不是东西,有的则连同翼王一起唾骂,更多的,则开始为乌昙感到不平:“况师父整天怪老大凶残,每次和别人交手就要人家的命——他也不看看对手是什么人呢?咱们是做海盗的,和商船的那些护卫打起来,当然是你死我活。难道留下他们的性命,等着他们在咱们背后放冷箭么?”又有人道:“其实老大一点儿都不凶残。之前他带我们弟兄几个去偷袭樾*营的一条船,还特别交代,除了恶贯满盈的那个犯人之外,其他人一概不可伤及性命。我们为了他这条命令,缩手缩脚,自己都差点损兵折将呢!”于是有人奇怪,为何乌昙会带小队人马去偷袭樾军。那参与其事的便解释,说是以一本秘笈为交易,答应替翼王做了一件事。一说到秘笈,帮中除了况师父,还有哪个有此爱好?海盗们立刻哗然:到头来,还是为了这老头子,才惹上了翼王这个麻烦!有胆大冲动的,立刻指着况师父的房门破口大骂:“姓况的,我们也忍了你很久了。你不过就是对老帮主有恩,结果仗着那么芝麻绿豆一点儿大的恩惠,就骑在大伙儿的头上作威作福。老大对你恭恭敬敬,任打任骂,你却对他百般刁难,连好脸也不给他——老大忍你,我们可忍不了你!”

    既有人带了头,便有人响应。一个带一个,霎时间,百十个海盗全都数落起况师父的不是来。玉旈云心中很是得意。不过却依然听不到况师父的动静。

    “诸位!诸位!”她提高声音,“况师父根本就不打算回答我们。我们在此多说无益,还是快些去营救乌大侠要紧。你们都立了毒誓,我也不能强迫你们与我同去。不知哪一位可以指点我龙尾瀑布的方向,再借一条船给我,让我去找你们老大回来?”

    “刘兄弟,你真是个有情有意的人!”海盗们咋呼道,“不过你眼睛看不见,也不熟悉航海,在这魔鬼海域里,又是这样的天气,怎么能独自驾船出去呢?乌老大是我们的老大,我们要是这时候还袖手旁观,还算得是人么?我们和你一起去!”登时,有二三十个人山呼响应。有的跑去准备船,有的则上来搀扶玉旈云。这反而叫玉旈云有些为难起来:她本意只是想煽动海盗们和况师父反目,可没真想过和他们一起冒着生命危险去龙尾瀑布。如今这架势,可真骑虎难下了!

    正想不出个推拒的理由,蓦地听到炸雷般的一声喝:“怎么?你们这是要造反么?”竟是乌昙的声音。

    海盗们一怔,继而都欣喜地围了上去:“老大,你回来啦!咱们弟兄们正打算去龙尾瀑布接你。”

    “我本已到了龙尾瀑布,不过遇到地动,知道是火龙峰喷火了。”乌昙道,“后来,又接二连三的地动不止,我担心龙爪岛的情况,所以回来瞧瞧——也幸亏我回来瞧瞧,要不然还不知道你们这群兔崽子竟造起反来!”

    “我们不是造反!”海盗们分辩道,“我们是不忿况师父胡乱惩罚你。刘兄弟说的没错。你杀了阿占,乃是为了大家的安危着想,根本不该受罚。”“对,不该受罚!”众人纷纷大呼。

    乌昙皱着眉头:“师父罚我,自有师父的道理。但我们都立下重誓,终身不可违抗师父的命令,如今你们却在这里大呼小叫,那就大大的没有道理。还不快向师父道歉!”

    海盗们已被玉旈云煽动得热血沸腾,岂料乌昙一盆冷水泼下来,大伙儿怎不大眼瞪小眼?

    这时房内倒传来了况师父的声音:“乌昙,你也不必在这里说好听的话了。我罚你是要你知道悔改。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开杀戒,还跑去招惹樾国朝廷。你根本就不思悔改,如此,你再怎么乖乖地受罚,又有什么用?其实你心底里,根本就把我这个师父说的话当成耳边风!那你还要这个师父做什么?他们如此支持你反我,索性就反了吧。我离开这里便罢!”

    “师父!”乌昙急了,普通跪下,“徒儿绝不敢有忤逆之心。徒儿已经决心戒杀,可是当时的情形实在是……”

    “况师父,老大也是为了替你取得秘笈!”一个海盗争辩道,“老大对你向来是一片孝心,你却总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一片孝心?”况师父冷笑,“是一片孝心重要,还是海龙帮全帮兄弟的安危重要?你们方才也会口口声声说,他为了保全弟兄们,所以才杀了阿占。但是难道为了找一本秘笈来讨我的欢心,就可以不顾弟兄们的安危去招惹樾国的王爷?”他怒视着乌昙:“你说,我几时这样教过你?几时叫你去搜罗天下的奇门武功来孝敬我?你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你的?”

    乌昙低着头:“师父教弟子,做人一定要谨守‘四端’,否则就好像没有四肢的怪物一般。”

    “那何为四端呢?”况师父问。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乌昙回答,“徒儿不敢忘记。”

    是《孟子》中的章句,玉旈云暗暗好笑:这况师父又不是私塾先生,他的徒弟也不是打算走科考仕途的书生,而是一个要在刀口上讨生活的海盗。他却以“仁义礼智”来教导,虽不能说错,但也够别扭的——试问海盗以杀人越货为生,怎么能够修身养性做圣人呢?

    她对这个况师父厌恶已极,哪怕不能挑拨海龙帮内讧,也要驳斥他那一番大道理。当下冷笑道:“好一个人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岂不知子曰‘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亲亲’就是孝顺。况师父你沉迷武功秘笈,乌大侠因为孝顺你,便铤而走险,赌上全帮弟兄的安危,去和翼王爷交易。这有什么错?反而应该说,他是遵循了圣人的教导。该反省的那个,其实是况师父你——玩物丧志,你知道是何意思么?”

    “刘兄弟,别说了。”乌昙轻喝。而旁边却有别的海盗拍手大赞:“讲得好!讲得好!什么之乎者也的,我们不明白那么多。但是弟兄们都晓得,当年老帮主把海龙帮交给了况师父,他却什么也不理,整天只知道研究武功秘笈,此外,就讲些没人听得懂的大道理。可怜老大小小年纪就要肩负起整个海龙帮来,还要被况师父又打又骂——大家应该都还记得,老大第一次出去做买卖,就撞上一伙厉害的蓬莱国武士。跟着他的那些弟兄,死了大半,剩下的都都落到了蓬莱人的手里,被他们带回去做奴隶。老大那时才十岁,力气小,武功也差,没办法和武士们硬拼,只好趁蓬莱人不备,在他们的井里下毒,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毒死了,才救出大伙儿来。一个小孩子,做出这样的事,得要多大的胆识?结果况师父却把老大毒打一顿,又罚他在龙尾瀑布站了三天三夜,差点儿就淹死。试想,如果当时不是老大和大伙儿出去做买卖,而是况师父带着大伙儿去,蓬莱国的人占得了什么便宜?哼!那以后,老大又和弟兄们出去,遭遇无数险境,几次死里逃生。老大就是这样摸爬滚打过来的。况师父却说他越来越凶残,什么‘杀人成瘾’——要是况师父真的信守对老帮主的承诺,好好带领海龙帮,老大怎么会被逼小小年纪就拿命来拼?所以我看,罪魁祸首,就是况师父。大伙儿说,对不对?”

    “对!”海盗们群情激愤,完全不理会乌昙大劝阻。玉旈云则暗自得意,想看看况师父怎样下台。而这时,便听见况师父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姓刘的小子,你可真有本事——你到底有何居心?来到海龙帮,才不过半天的时间,就搞得这里天翻地覆?”

    “我有何居心?”玉旈云冷笑,“我一个外人,误打误撞,才被乌大侠带到了海龙帮。既然你嫌我乱说话,我不说就是了。你以为我喜欢半夜三更不睡觉,在这里听你们吵架么?告辞!”她说着,拂袖便走。也不扶墙,也不扶栏干,虽然脚步踉跄,却有一股凛然的傲气。旁边的海盗们都不由自主或是给她让路,或是主动搀扶她。

    海龙帮已然分裂,她心中得意,只待骗得一张海图,一个领航的,就可以离开这里。

    不过,正当她这样想的时候,忽听有人惊呼:“当心!”她还未反应过来,蓦然感到一片冰凉狠狠地拍到了自己的身上。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圣诞快乐~~~

    元旦应该不更新,因为有太多学生的期末论文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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