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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顶。他立即向庆澜帝请求,让他亲自去江阳。如果玉旈云当真被楚人劫持,那么他要亲自带兵攻过大青河去。庆澜帝知道拦不住他,连那句“你还在母忧守制中”都省了,给了他一纸手令,让他奔赴江阳。于是,他只带着一个身手矫健的部下,一路不停,在每一个驿站换最快的马,日以继夜,赶到了江阳。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想到今日一来,就得知事情的真相——如果乌昙说的是真的,那劫走玉旈云的和在江阳制造多起绑架暗杀事件的,根本不是同一伙人!是楚人吗?是其他土匪?是郑国余孽?还是什么人?翼王撒了谎。刘子飞又是翼王请来的——这两人想干什么?绑架和暗杀,会不会是他们的杰作?翼王又怎么会和刘子飞走到了一起?

    他不是个擅长阴谋诡计的人,疑团让他疲惫。

    乌昙见他沉默良久,以为他是惦记着玉旈云的伤势。心里莫名有种不舒服——在这个人的面前,仿佛自己没有权力去记挂那病榻上的人了。即干笑一声,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杀了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石梦泉皱眉看着他。

    乌昙抱着两臂:“我听刘姑娘说,你们认识十八年了,你会为了她杀人。算起来,是我害她受伤,你不是应该杀了我吗?”

    石梦泉摇摇头:“你也一直用自己的内力替她疗伤。若没有你,只怕她也见不到端木姑娘了。”

    “那倒也是。”乌昙宁愿和他打一架,听他这样淡然的口吻,反而不知所措。“我方才听到端木姑娘说你和刘姑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她是为了这个计划才做了翼王的娈童——不,翼王的宠姬吗?”

    “说话放尊重些!”石梦泉横了他一眼,“她可不是什么宠姬,她是……”

    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响起了罗满的声音:“将军!”随着呼声,他大步奔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亲兵:“将军没事吧?听说你被人挟持?”

    “挟持我的人就是他。”石梦泉指指乌昙,“这位就是你一直在追查的,劫走内亲王货船的海龙帮帮主——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贱名何足挂齿?”乌昙道,“我叫做乌昙——方才挟持石将军,实在是对不住了。既然端木姑娘已经出手医治了刘姑娘,那我也信守承诺,你们抓我——”说着,伸出双手,让罗满捆绑。

    罗满久闻乌昙之名,今日才见到。本以为是一个粗暴凶残满脸横肉的家伙,却未料是个比自己还年轻许多,一脸孩子气的青年。他先前奉玉旈云之命搜捕海盗,想尽各种办法,封锁港口,彻查商号,又命水师在东海巡航,却始终连海盗的头发也没捞到。但今日,此人竟送上门来让自己抓,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怔怔转头问石梦泉:“听说他是为了医治一个女子才闯进江阳城?那是个女海盗了?在里面吗?”

    “那不是女海盗。”石梦泉道,“是内亲王。”

    “什么?”罗满愕然。

    乌昙也呆住:“你说刘姑娘是……是内亲王?就是那个玉……玉旈云?”此话出口,他才发现自己太傻了——她自称姓刘名云,岂不就是“旈云”吗?自己竟从来没有联系起来。那她就不是翼王的宠姬。她是翼王的未婚妻!

    “内亲王为何会和你在一起?”罗满再次打量乌昙——虽然光线昏暗,还是认了出来——此人正是当日长兴客栈掌柜所描述的“姓吴的客官”,也即是翼王所指认的,从画舫掳走玉旈云的人。不禁厉色斥道:“大胆毛贼,你为何劫持内亲王?你……你把内亲王怎样了?”

    “这似乎是一场误会。”石梦泉道,“个中原委,以后让乌帮主细细告诉你——内亲王受了伤,乌帮主把她送到惠民药局。端木姑娘说,算是救回来了,只是不知何时才能痊愈。”

    罗满望着窗户上端木槿的身影,灯火跳动,显得她异常忙碌。“一场误会?”他转头瞪着乌昙,“内亲王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么?撇她的安危不说,你之前在东海三省使用楚国官宝,又曾在长兴客栈和人交手,现在满城都传言你是楚国派来的刺客,所以才有了内亲王被楚人绑架一说——楚樾两国就要开战了!你倒给我说说看,是什么误会让你劫持内亲王?这段日子以来,在东海三省暗杀绑架,制造事端的,也是你们海龙帮吗?你们为何要如此?”

    “绑架暗杀?我们可没闲工夫做这些。”乌昙道,“我方才已经和这位石将军说了,自从我带刘姑娘……内亲王回到海岛,我们就遭到蓬莱兵舰的围攻,内亲王就是在和蓬莱人交战的时候受伤的。我们好不容易才突围而出。我便带着内亲王来江阳求医。绑架暗杀,绝对和我们海龙帮无关。”

    “果真?”罗满狐疑地盯着乌昙,又转头看看石梦泉,询问他的意见如何。

    石梦泉虽然一心都在玉旈云身上,但知道眼下江阳的情形复杂万分,樾楚大战一触即发,他必须得冷静思考,沉着处置,免得给大家带来更大的危机。于是想了想,点头道:“方才乌帮主和我详细说了一回事情的经过。我也觉得,江阳近来所发生的事,应该另有主使。”

    罗满皱着眉头:“卑职之前怀疑刘将军。他说,他之所以来到江阳,是翼王爷约他去海上钓鱼。这么奇怪的理由,谁会相信?而且他来的时间很巧,就是在内亲王被绑架后不久,江阳接二连三发生怪事的时候。很快他就宣称这些是楚国细作所为,上疏请求伐楚。我虽查不出破绽,但怀疑他早就想要渡河伐楚——知道内亲王也有此打算,所以想和内亲王争功。此外,当年大青河之战结束后,他不就想将咱们都收编了吗?但东征的时候,内亲王又把自己的人都抢了回来。刘将军一定恨得牙痒痒的,在找机会报复。所以我甚至怀疑过,是刘将军派人绑架了内亲王,唱了一出戏,既抢走内亲王的兵马,又名正言顺抢了攻打楚国的头功……但如果内亲王被绑架,只不过是一场误会……”他说着,瞪了乌昙一眼,显然依旧对他掳走玉旈云的动机心存怀疑。

    “也许正是如此吧。”石梦泉沉吟,“翼王爷……他怎么会和刘将军混在一起?”翼王并不是个等闲的纨绔子弟。那天,在他母亲的灵前,玉旈云已经将自己被迫订婚的真相全都告诉了他。这是一个城府极深的危险的男人!如果不是当时面临赵王谋反的危机,之后又守制在家,石梦泉一定会想尽办法让玉旈云远离这野心勃勃的笑面虎。

    罗满却不知翼王的真面目,皱眉道:“我也觉得奇怪。按说,翼王爷和刘将军应该没什么交情,除了贪杯好色之外,他们还有什么志同道合的地方?现在这两人倒好像结义兄弟一般,成日出双入队!”

    “哼,这还不明显么?”乌昙冷笑着插嘴,“翼王是想要造反。”

    “什么?”饶是石梦泉早知道翼王心怀不轨,听到此言,仍禁不住吃了一惊。罗满更是骇异失色:“你为何说翼王爷要造反?”

    “他想让我们整个海龙帮都归顺他,成为他的队伍。”乌昙道,“他还许诺不管有没有差事让我们办,每人每月都发五十两银子。我当时问他,你樾国不是有很多兵么?你的未婚妻也是个将军,手下哪里缺人?他却说,喜欢我们海龙帮身手矫健,做事干净。又说有些事情,是那些平时种田战时当兵的人做不来的。”

    “这……”罗满依然在震惊之中,不知该做何反应。石梦泉却意识到事态严重,追问道:“那他所谓别人做不了,非得你们海龙帮才能做的,是什么事情?”

    “我没答应他,自然不知道。”乌昙道,“不过之前,他告诉我,东海三省总兵罗满要从楚国押一个犯人回来。让我带人在大青河上袭击罗满。我当时为了替师父取得《绿蛛手》秘笈,所以就帮他办了这件事。”

    “是你!”罗满惊愕,又向乌昙走近一步,让窗内透出的灯光照在自己的脸上,“你认得我吗?我就是罗满!”

    乌昙只是接到了翼王的命令,某天某时在大青河某处等着,见到有标记的船,就去偷袭,根本就没注意自己袭击的是些什么人,哪里还记得罗满的长相?只不过,他现在对翼王厌恶万分,连带的,也对当初答应翼王这桩交易感到后悔,就笑了笑,拱手道:“原来你就是罗总兵,得罪了!”

    罗满一肚子恼火,但他清楚,和这个海盗计较全无意义,关键还在于幕后的主使——竟然是翼王!玉旈云知道翼王的真面目吗?她的暗桩子那天在不远处监视,目睹玉旈云被劫,罗满想,不过他们却没有说玉旈云为何那天会去见翼王……玉旈云一向厌恶翼王,为何要与其订婚?如果是迫于无奈才接受了庆澜帝的赐婚,平时理应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为何会去如此暧昧的场所与他相见?疑团重重,只不过,玉旈云不说,他是下属,就不能问。他瞥了一眼石梦泉,想,石将军大约也是一样,其心中的煎熬,只怕胜过我百倍。

    但他却哪里知道,石梦泉之所以阴沉着脸,乃是为了这波涛暗涌的时局而担忧。“翼王爷的事,等内亲王恢复了再说吧。”罗满道,“至于刘将军那边,我想将军和我要去见他一面——内亲王如今平安归来,又证实此事和楚人无关,那眼下的这一仗还要不要打,怎么向皇上交代,都要商议一番。”

    石梦泉点点头:“我既然从京城来了,就一定要去拜会刘子飞。”

    他们且说着,忽然见到有几个病患慌慌张张跑进后院来了,接着又有大夫和药童们也跑来,边跑边回头张望,口中喊道:“端木姑娘!端木姑娘!不好了!”

    “什么事?”罗满知道端木槿正忙着,就拦住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啊呀,是罗总兵!”那人抓住罗满,“可不好了,外面来了好些士兵,说惠民药局里有强盗挟持朝廷命官,见人就抓!”

    “什么?”罗满一愕——他方才听说石梦泉被人挟持,所以带着一队得力的部下前来,但是看到惠民药局风平浪静,不像是有强盗匪徒的样子。为免节外生枝,便交代部下在外面等着,自己和几个亲兵进来探探虚实。也许他的部下等待良久,担心情况有变,便进来一看究竟。可是,这些人应该不会随便抓人。

    听到前面传来哭喊与惨叫的声音,他愈加确定这并非自己部下之所为。和石梦泉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此刻在江阳,还有什么人能调动士兵?是刘子飞到了!

    端木槿也听到了外面的骚动,出门问发生了什么事。满院惊惶的医患们七嘴八舌地告诉她前厅里的恐怖情形。端木槿即皱眉瞥了罗满一眼,并非责备,而是疑惑。

    “我去阻止他们。”罗满拨开人群往前厅走。

    “我去就行了。”乌昙潇洒地甩着胳膊,“他们是来抓海盗的,你押着我出去让他们看看,岂不就结了?早点打发了他们,省得他们在这里吵吵闹闹,打扰刘姑娘——内亲王休息。”

    如果当真是为了从海盗手中救人,怎么会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就杀进来?石梦泉心中明白,刘子飞才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他巴不得玉旈云永远失踪在茫茫的海上,石梦泉最好也被挟持他的海盗头子杀了。如此,楚国大将便只剩下刘子飞和司徒蒙——后者是个骑墙的家伙,不会和刘子飞冲突。届时,刘子飞拥天下之兵,别说文武百官要看他的眼色行事,连庆澜帝都要怕他三分!那是何等的权势!所以,他带着人马气势汹汹而来,绝不是来“营救”石梦泉的。往好处想,他也许是想给石梦泉一个下马威,羞辱他一番;若往坏处想,也许……

    他还未敢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刘子飞的意图,只听耳边传来“嗖嗖”之声。“将军小心!”罗满一把将他拉开。再定睛看时,院内的医患已有数人倒了下去。而院墙上攀着好些士兵,正弯弓搭箭向院内发射——这院子虽宽敞,但如此近距离射击,众人哪儿有闪避的余地?罗满的亲兵想要反击,但碍于敌人居高临下,也力不从心。唯乌昙长啸一声,拔空而起,双腿连环踢出,转瞬就将东面墙头那十几个兵士踢了下去,继而又转战西面。墙外登时传来一片“嗷嗷”嚎叫之声。

    刘子飞是想趁乱把自己杀了!石梦泉心中明镜一般——而他此刻最担心的,还不是自己的性命,是房内熟睡着玉旈云,刚从病魔的手中逃出一条命来,又要落入另一个险境!他必须要阻止刘子飞!

    “罗总兵,乌帮主,这里交给你们!”他说着,拨开惊慌逃窜的人潮,挤到前厅——那里早已经乱成了一团,不少惠民药局的医患已被刘子飞的手下抓住,余下未被捕的,都鸡飞狗跳四处跑着躲避追逐。罗满总兵府的人见到情形不对,也赶了进来。只是罗满不过带了三十来个人,刘子飞却率领一支两百余人的队伍,除了闯进惠民药局来的,外面还有许多后援,将整个惠民药局围了个水泄不通——不必出门,就已经可以看见外面火把冲天的光芒以及兵刃闪烁的白光。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来。

    “停手!”石梦泉大声喝道,“你们不是来抓海盗,来救我的吗?我在这里!”

    众人不由都是一愣。总兵府罗满的手下又惊又喜:“石将军,你安然无恙?这可真是太好了!”

    “我的确没事。”石梦泉道,“你们快去后面帮罗总兵。”

    刘子飞的手下却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呆了片刻,才有人出去告诉刘子飞。不时,他便大步走进厅堂来,面上带着夸张的笑容:“啊呀,石将军,原来你已经脱险。我还以为来得太迟了呢!”

    “刘将军有心了!”石梦泉道,“如你所见,石某人平安无事——倒是方才在后院差点儿被将军的部下射死。”

    刘子飞打了个哈哈:“石将军莫怪!刘某人听说那个劫持你的海盗头子武功高强又凶残成性,所以才不得不出些很招——那海盗头子呢?”

    “已经被罗总兵制服。”石梦泉道,“刘将军看到我平安无事,海盗头子又已被捕,请赶紧命令弓箭手停止攻击。惠民药局里都是大夫和前来求医问药的病患。将军这样做,会伤及无辜。”

    “这个好说。”刘子飞笑着,招手唤过一个士兵来:“你去叫他们停手。”又乜斜着眼,笑望着石梦泉道:“听说这厮武功高强,连石将军都能被他挟持,罗总兵一个人就能制服他?”

    石梦泉不回答他的问题,只道:“这大厅里的各位,不是大夫就是病患,刘将军放了他们吧。”

    “不着急。”刘子飞道,“现在江阳是什么情形,石将军在西京也应该听说了。楚国奸细横行,连内亲王都被他们绑架了去。樾楚大战在即,可马虎不得。这些人,一会儿带回去审问个明白,若确定不是奸细,自然放了。”

    “你——”石梦泉怒视着他,“你看这里的人,哪一个像是楚国奸细?”

    “奸细又不会在自己的脸上写‘奸细’两个字。”刘子飞笑道,“再说,其实今日就算不是为了石将军你,我也想来彻查惠民药局了——这里管事的是什么人?端木槿她是楚国武林鼎鼎有名的大侠端木平的独生女。楚国武林中人平日都做些什么?不是有抗樾武林义师吗?之前还曾经到西京闹事,绑架过翼王爷,石将军忘记了吗?还有杀鹿帮的那伙人,虽然听说他们在楚国武林是不入流的山贼,却都做了朝廷的军官,在大青河给咱们找了多少麻烦,石将军你也不记得了吗?哼,我怀疑,端木槿就是她老子和楚国武林义师摆在咱们大樾国的细作,别的细作来了,都是她负责安顿联络。今日我既然带兵前来,就一定要请她回去,审问清楚。”

    “端木姑娘怎么可能是奸细!”这是罗满的声音,想来是后院的弓箭手已然退去,他和手下的人“押着”乌昙走了出来。“端木姑娘在东海三省救死扶伤,这里的百姓有目共睹!刘将军怎能如此凭空猜测,妄加污蔑?”

    “罗满,你做了总兵,果然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些!”刘子飞冷笑,“我知道你对这位端木姑娘青眼有加,她在江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哪里的宅子做诊疗所,要哪些名贵药材给那些贱民治病,你统统都答应——甚至诳得顾长风都对她言听计从。不过,我要提醒你,色子头上一把刀啊!”

    罗满气得满脸通红:“端木姑娘尽心尽意为我樾国百姓治病,我和顾大人身为一方父母官,尽己所能支持她,有什么不对?”

    “是么?”刘子飞嘿嘿一笑,“那么你作为樾国武将,偷偷摸摸坐船去楚国境内会见程亦风、冷千山,这又和我樾国百姓的福祉有何干系?”

    罗满一愣:他私自和楚国将领见面,的确有违规矩,不过那也是为了将乔百恒带回来治罪。

    “我知道,你是为了禁绝福寿膏嘛!”刘子飞道,“我一来江阳,就听人议论你禁烟的壮举。乔百恒是烟贩罪魁,这的确不假。但是他已经潜逃楚国,而且在楚国落网。你不管他,楚人也会斩了他。和为何还要过河去?我看,你是去见程亦风和冷千山的吧?你们密谈一番,不知有何计划呢?是不是和他们秘密计划,怎样绑架内亲王?”

    “刘将军,你不要含血喷人!”罗满怒道。

    刘子飞却笑得愈加开心,打量了一下被士兵们押着的乌昙,道:“啊,听说这位海盗头目武功盖世,怎么罗总兵一出马就将他制服了呢?石将军也毫发未伤。不知道这位大侠——”他盯着乌昙:“你是否楚国武林中人?是否听命于杀鹿帮?或者武林义师?还是直接效力程亦风?”

    乌昙一翻白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正此时,方才跑去传令的那个士兵又回来了,附耳向刘子飞说了几句,刘子飞皱了皱眉,继而哈哈大笑:“你们还在这里做戏给谁看?说是抓住了这个海盗头子?方才他分明和我的弓箭手大打出手。可见你们根本就是一伙儿的——是楚国奸细!”

    “刘将军!”石梦泉沉声喝道,“通敌叛国的罪名,岂能胡乱加在人的身上?当初罗总兵和我在远平城与楚军鏖战,我亲眼见到罗总兵身先士卒,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他怎么可能和程亦风、冷千山等人私相授受?”

    “石梦泉!”刘子飞毫不客气,“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我给你面子,你可别把我当傻子——这海盗头子是跟着你进城来的,接着又劫持你来到惠民药局——凭你和罗满的本事,能将那海盗制服?哼,想来想去,只怕你和这海盗是一伙儿的,特意要被他劫持,好带他来惠民药局。你老实说,是也不是?你为何要带海盗进城?是带他来和端木槿接头吗?”

    “刘将军这是怀疑我也是楚国奸细了?”石梦泉正色道,“当初我在大青河险些战死——我会去和几乎杀死我的人勾结?”

    “人心的变化,犹如天气晴雨,一日之间尚可以改变数次,提‘当初’有什么意义?”刘子飞冷笑,“你非要说当初,我记得当初石将军和内亲王还是孩子,到我和先吕异吕将军的军营来来玩,我当你们就好像自家子侄一般。转眼,你们两个都成了将军,看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顺眼起来。不过那时也还算好,好歹大家同事一主,自己人再怎么争执,到了战场上,还是一致杀敌。谁知道再过一阵子,有人就容不下我们这班老家伙了,想方设法要把我们除掉呢——唉,可怜的吕异!石将军,你看人心一日三变,昔日师长可以变成今日对手,那昔日敌人岂不是也可以变成今日盟友吗?”

    听得此言,石梦泉好像被人在胸口重击一拳:玉旈云设计杀死吕异,这事她只对自己亲口承认过。刘子飞就算有些怀疑,没有真凭实据,断然不敢当众说出来。如今他这样公开指责玉旈云,或许是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无论如何,这话传了出去,玉旈云还如何在军中立足?

    刘子飞见他愣住,知道自己的话戳到痛处,哈哈大笑:“来,把这里所有的人都带回去,好好审问一番。非把楚国奸细都铲除了不可。”

    “做你大头梦!”他笑声未绝,乌昙已经魅影一般扑上来,勒住他的脖子,“你也晓得说老子的武功盖世,石将军和罗总兵两个绝对奈何不了我——那你手下的这些草包就能抓得着我?我告诉你,老子不是楚国人,到这里来是找端木姑娘救人的。端木姑娘是个好大夫。你抓她,那就是要害死她的病人了。老子先杀了你!”

    刘子飞没料到乌昙会突然发难,一时愣住,片刻才怒道:“你劫持朝廷命官,可知是死罪么?还不放开本将军?”

    乌昙轻蔑地一笑:“我在海上杀人越货,不仅你樾国官府在通缉我,楚国、蓬莱国、伽倻国也都恨我入骨。我身上的死罪何止一条?之前我还把你们的翼王爷痛打了一顿,这也是死罪吧?哈哈,老子豁出去了!反正老子是贱命一条,把你杀了,就算你的手下一拥而上把我乱刀砍死,我也赚了。”

    “你——”刘子飞这还是第一次和乌昙遭遇,并不知他能有多心狠手辣,还以为只不过是说来吓唬人的。谁知乌昙箍住他颈子的胳膊忽然收紧了,让他无法喘息,几乎听到自己颈椎“咔咔”作响,他才害怕了。可是哪里还能出声求饶。

    “乌帮主——”石梦泉和罗满都怕乌昙当真杀了刘子飞,惹出大祸来,出声劝阻。但见乌昙眯着眼,好像嗜血的野兽望着即将被自己咬死的猎物一般。他二人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不过这个时候,后院忽然传来端木槿的尖叫声:“你是什么人?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描写端木槿做手术,就想起当年血肉横飞的实验室,电钻钻颅骨的声音……哗!当然,作者只有在动物身上做手术而已。第一次见到大出血的时候,我和实验员有点儿谎,第二次就已经熟门熟路。第三第四次发生,就一边按纱布、喷生理盐水,一边抱怨:MD,又是一个爱出血的,今天啥时候才能结束手术去吃饭呢?然后,走廊里飘来批萨的香味。我们就想:啊,这是批萨,还是骨头被电钻钻的时候发出的味道?

    还试过最后要缝合的时候,麻药过了,我们懒得再补一针,就这样一边拿手按住扭曲挣扎的动物,一边缝针了……哈……

    话说我缝针的技术还是不错的。可惜现在转行不用了,只能用这些来写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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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26日,修改一个小细节~~~~~毁尸灭迹~~~~

    5月1日,继续修改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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