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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有些低落,朱沁询问杜毅发生了什么事,杜毅强笑着解释,当然是要去婺市了,学业压力大,自身难保,无暇分心关心这边。
朱沁沉默少顷,轻声“嗯”了一声,向他答谢。杜毅回应了句“都是朋友,没什么好谢的”,便和朱沁告别,不无惆怅地挂了电话。
入了十月,清河这山城的秋味越来越浓,阳光穿越路边枝叶日渐稀疏的梧桐树,投下的倒影,变得干净简洁。
但马路上愈发繁复,被凉风追逐着四处飘摇逃窜的落叶,多得环卫工人们怨声载道。
收回已经看不到赵铭的视线,杜毅回头看了供销商超一眼,它那上了年代的外表,和这个季节的枯叶一样颓败。
招牌锈迹斑斑,墙面上到处都是雨水干涸后留下的心电图状的或长或短污痕,不少装饰在墙表的瓷砖,已经碎得七零八落,裸露出的粗糙石灰内里,在烈烈飘扬的锦旗之下,格外突兀,原本围绕在招牌周边的霓虹灯,现在也已如破落的蛛网般胡乱耷拉着,夜间亮起的时候,连个完整的偏旁都显示不出来,一如释小龙和郝邵文主演的《无敌反斗星》里,白天还是玫瑰酒店,晚上就缺胳膊少腿地成了鬼店。
旧景将逝,一切腐朽都会被推倒,这是个奔跑的时代,有人累并快乐着,有人怠惰并懊恼着。
是时候出发去婺市,杜毅没有多在街上逗留,回家收拾好行李,给夏小麦打了个电话,约好半小时后在车站见面,他来到自家的音像店和父母告别。
杜建城只是说了句“一路顺风,好好学习”,胡秀芳千叮万嘱,死活要往他书包里塞苹果零食,还硬是把他送到了车站,以至于夏小麦看到了他,不敢接近,只能冲着他吐了吐舌头,窃笑着跟在身后尾随。
直到把杜毅送上车,胡秀芳都没有离去,静静地站在候车厅外的屋檐下,直愣愣地看着杜毅坐着的那辆客车,怅然失神。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这个年代,早已不是千金买骨一千里马难求,路途可能比正事更遥远艰辛的时代,飞机火车汽车轮渡,让地球的距离,缩小到用小时而非年月来衡量。
但亲情,依然厚重,如泰山,而回家的距离,依然会被小小的车票钱和没时间的理由压垮。
汽车掐着点驶出车站,头伸出窗,向母亲挥别,清河车站,渐远,离去的不舍,渐近,浓稠地挂在心头,只有夏小麦带着丝丝温暖的紧握手掌,能够稍稍缓解。
这个点,吕歆大概也要出发前往申市了。
申市是个好地方,如果投胎的地点能够选择的话,想来不少人会挤破头地往那里去。
但杜毅对申市,好感欠奉。
那个灯红酒绿昼夜不息的城市,在他看来,犹如龙潭虎穴,不适合杂鱼生存。
今生不愿做杂鱼,那对申市的情感,会不会随着人生轨迹的转变而更改?
杜毅料想,必然是会的。
但会到什么程度,只能且看明朝。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