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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永徽六年十二月二十九。
太极宫,立政殿。
早朝刚退,便见李治气冲冲地走回来的媚娘,表情却是平淡得紧——刚刚早朝之上的事情,她多少也是听到了一些,是故才如此淡然——那样的事情,莫是他,便是换了任何人,也都会生气的。
果然,李治甫一坐下,便看着她道:“你可知道今天早朝之上,那个韩瑗的事情了?”
媚娘闭紧了口,只是头。
李治便气怒道:“这个韩瑗……真是荒唐至极!什么禇遂良体国忘家,捐身徇物……还什么社稷旧臣,帝王贤佐……
倒是真的好似朕贬了这禇遂良,是大不当了!”
“莫非元舅公没有告诉韩瑗,前日早朝之上,禇相再度被贬,本就是他们算计好的……为的便是要借禇相之力,去清除那些与韩纪二王最是得用的地方势力?”媚娘扬眉。
李治冷笑一声,却道:“这个韩耿子,自以为最得舅舅之心……孰知舅舅根本只是拿他们,作了些幌子……为的不过是让韩纪二人以为,此番禇遂良被贬潭州,真的只是因为他进言冒犯罢了。”
媚娘想了一想,却头道:“如此来,倒也是元舅公安排缜密……前些日子,媚娘听闻禇相竟公然在早朝之上,抗表以奏,直言封后之事大为不妥时就觉得有些奇怪——。
以元舅公的谋划,当知以禇相的性子,便是要上表,也当在封后之前。何必这封后之事已大定了……
以此事来激得治郎贬他去潭州,以便清算韩纪二王之势,莫是韩纪二王怕是难以轻易被蒙过去,就是普通人,也能一眼看出些不对了。
原来他们留得有后手。
只是为何偏偏是要牺牲了韩大人……”
李治再冷笑:“不是他,又能是谁?这一向舅舅都是最擅拿自己家里人做势态的。何况舅舅早就知道,如今你登中宫凤位,将来我必然是再不能看着那些借着与他老人家结了姻亲得了故的无用之辈去占着这位子。自然便要拿着机会,一个个地让他们先博个忠名,告老还乡,然后也就成就了一世功德了。”
媚娘见李治如此气愤,忍不住便劝道:“也许并非如此……”
“并非如此?那你可,这韩瑗自入仕以来,都有过什么了不得的功绩?镇日里除了会依附着禇遂良,跟着舅舅身后跑,成天里站在最前面儿,喊着要对你打尽杀绝的……
他还做过什么真正有用处的事儿?
他是文功如怀英待价?还是武德若定方薛绍?身为人臣,百姓父母,却成天里不思政事,只知道抓着朕的妻子来议论诽诽……我要他何用!”
李治怒喝一声,便将身边茶碗打落下来,叮叮当当,碎了一地。
立时,整个殿里都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李治一口粗气喘出来了,这才抬眼看媚娘道:“还有那个来济……也是做足了表面的功夫了!真不知当年也算是名动天下的来护儿,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愚昧无知的儿子!一身的武艺,满怀的谋略,明明有将帅之才,却偏偏要跟着这起子文官在京城里学这些婆婆妈妈,怎么调,居然也调不得出去!每次还没有试一试他是否愿意跟随李绩立些功业,就听得他什么病体不安……真是……”
李治咬牙,恨恨半晌。
媚娘也只能沉默。这些话儿,实在是她本就不该听的东西,如今听了,已然是大不妥。
李治恨了一会儿,才拍拍膝盖道:“罢了,左右他们有多大的才也不给我用,那便索性调他们出去,一年半载,看看地方民情,也算是长进些!”
媚娘闻言,张了张口,却终究没什么。
李治此番一言,本便是为了媚娘出口气的因故。毕竟他也清楚,这前朝之事,媚娘不可能不知。一朝让她知晓,她又要烦恼至何等地步……
却是想也想得出。
所以他口出此言时,眼光心思其实却都放在了媚娘身上,只看她反应。
可万没想到,媚娘不但没有反应,反而还沉默以对。这便让他有些担忧了:“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媚娘看着李治,好一会儿才头道:“若是问媚娘,那媚娘只能,治郎此事办得确有些不当之处。”
想了一想,她又补充道:“至少于媚娘而言……此事如此处理,却是有些不利。”
李治眯了眯眼:“你是担心贬谪了韩瑗来济二人,会让那些朝臣们再度议论于我?”
媚娘头。
李治叹了口气,摇头,伸手将她揽抱在怀中坐下,看着她的脸,微微笑道:“也只有你……到了这个地步,还在想着我了……”
他摇摇头,伸手替她理理衣襟,却摇头道:“若是因为那些朝臣,却是无妨。毕竟这样的议论,只要我们在一日,便不会止歇。我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媚娘却轻道:“治郎不怕议论,媚娘知道。但媚娘更知道,治郎不会轻易贬谪重臣。今番如此决绝,只怕却是韩瑗做了些让治郎忍不得的事情了。”
李治头,冷笑道:“没错……他为了一个禇遂良,竟然也欲来一套血溅玉圭,逼我就范……甚至还在我明言暗示于他禇遂良之迁,非因其屡屡中伤于你,而是因为他有一个悖戾犯上的名头时,他都还不一副明白什么意思的样子,继续我是无故弃逐旧臣!真是……便没见过这等蠢才!”
媚娘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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