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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有多不珍惜他送给她的东西?
宋嘉行发现,自己又有点生气。
可是,随后又释然了。
她不是一直如此的么?
宋嘉行丢开了那本漫画,继而拿起了那本《叶草》,他又是翻开看了两页。
图画配合着字,映入眼里的是那几行——
找到四叶叶草,就能得到幸福。
这是真的吗?
幸福的定义,其实很简单。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感到幸福。
只要你微笑我就感到幸福。
叶草是孤独的,正因为孤独才更渴望得到幸福。
我渴望得到幸福,和你一起得到幸福,成为你的幸福。
……
宋嘉行看着这几行字良久良久,似乎在想些什么。他的视线有些混沌,而后也不知道定焦于何处,只是这么望着,望向了墙壁。那墙壁上,挂着日历。日历却还翻在二月的那一页,没有撕页。
如今却都已经三月了。
宋嘉行怔怔地望着日历,那目光忽然聚焦起来了,定格在那猩红的五角星处。
宋嘉行眼眸一紧,将那个日期紧锁眼底。
29?
是29,不会有错的。
那是特意用红色的圆珠笔标志出来的,还画了一个五角星?
宋嘉行突然感到有些震惊,更是不敢置信,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怎么她还会记得。
如果不是此刻,他来到她的公寓,如果不是他看见了那五角星的标记,那么他究竟会错过什么。
宋嘉行觉得头顶的灯光有些昏黄起来了,却刺得他眼睛疼痛。
一如那一天的阳光,好似也是这么刺眼的,可是很多东西,就偏就在这昏黄里慢慢清楚起来了。
他想不记得都难。
宋嘉行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是周末,他正在家里睡觉。突然一通电话进来了,将他给弄醒了。
电话是赵菲菲打来的。
宋嘉行自己也都迷糊着,就听见她更加含糊不清,却无比愤怒的声音。
她几乎是咆哮的,却有点有气无力:宋嘉行,都怪你,你给我听好了,我感冒了,我发烧了,都怪你。
前两天是圣诞节,他们帮着秦昱笙和简紫铜搞了一堆烟火,两人坐在那钟楼里看着夜空的烟花。估计是夜里的天气凉了,所以她也感冒了。宋嘉行的意识有些回拢了,于是问道:真的假的?
我骗你做什么?我骗你能有好处?我骗你能不发烧发感冒?她还继续吼着。
宋嘉行就问:多少?
她报告:十七五。
哦,那没事,只是一点点高,死不了。宋嘉行没心没肺地说。
这一句话一出,果真是将她给气炸了,赵菲菲在那边又是一通臭骂。宋嘉行被她骂得一阵汗颜,想着这件事情也是由自己而起,还是稍微负责下,省的良心不安:那好吧,我来校送你去医院,医药费治疗费精神损失费我全包。
姓宋的,你别了不起,谁稀罕你的臭钱?她又是一顿臭骂。
宋嘉行在被窝里,都被她骂得不舒坦了,一下扑腾起身,无奈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赵菲菲这才说了她所要的,她要吃车轮饼。
宋嘉行当然不愿意去,可赵菲菲又说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宋嘉行就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可鬼使神差了,竟然还是去替她买来了。她说了地方,哪里才有那种小吃。他就开了车过去,又开着车送去她的学校。
到了学校,她还不让他进女宿舍楼附近,只让他在一个僻静的校园一角等候,好似他有多么见不得人。
过了不久,赵菲菲就裹着厚厚的围巾,穿着厚厚的外套,奔跑过来了。一到他面前,抢过那车轮饼就咬了一大口,在长椅上一坐下来,谢谢都没有一声,自顾自吃了起来,好像几年没吃过东西一样。
宋嘉行一边数落了她几句,忍不住说道:今天是你生日啊,那祝你生日快乐哦。不过你瞧我对你这么好,还给你去买这种东西。这下,你又欠了我一回了吧。
得了吧,下次我还给你。赵菲菲很是不屑。
你怎么还?宋嘉行问道。
赵菲菲就说下次他过生日,她也给他买个车轮饼。
宋嘉行当時想也没想,只说他的生日四年一次,下次过生日,那要多年以后,她一定不会记得。赵菲菲那个時候的眼神很认真,一张小脸还是稚气的,却是让人怦然心动的青春纯真,她咧起嘴角,朝他夺定而又骄傲地说:我记姓好,一定记得住,我要是想记,就能记一辈。
一辈子?
没错。
那个早晨的阳光,冬日里的缘故,有些黯淡,她的嘴角还沾染了车轮饼的残屑,但是她的笑容,比阳光要温暖,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出奇的好看。
宋嘉行道:好啊,我看你会不会记得一辈。
……
记忆在瞬间蜂至沓来,宋嘉行在此刻回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她这么随便一说,他也就信了。
其实那是他骗她的,他的生日根本不是二月二十九。
其实一辈是那么远的事情。
其实并不是非她不可的。
其实也可以去遇见一个另外的女孩。
但是偏偏就是这个人,就只是她而已。
赵菲菲,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我只是身不由己。
因为我也没有办法。
宋嘉行忽然冷静下来了,有些事情,也在理智之后,慢慢开始理清楚。尽管,还有些迟疑,以及不知道未来究竟会是怎样。
要的事情,那就是找到赵菲菲。
公寓里的东西都还在,那么证明,她并没有搬家。
宋嘉行有去赵菲菲的外婆家附近瞧了一瞧,守株待兔了一天,也没有看见人。似乎,她也不是在那里。
而后,宋嘉行动用了素来最不会使用的招数。
那就是私下调查。
夜里的港城,霓虹闪烁着灯光。
会所的豪华包间里,两个男人身边不再有旁人,只是单纯地喝酒而已。话题围绕着公司的发展,今后的动向之类芸芸。而后,忽然有人敲了门。随即那人就应声而入,是个黑衣男人,瞧这打扮也知道是下属。
“宋少爷,笙少爷。”男人先是瞧见了宋嘉行,而后才瞧见了秦昱笙。
秦昱笙沉默颌,宋嘉行则是道,“查到了?”
男人将件递上了,又是说道,“宋少爷,您要查的资料,全都查了。您找寻的那位小姐,她现在在英国。”
宋嘉行颇为满意他的迅猛,抽着烟道,“你做得很好,我会翻倍奖励你,出去吧。”
“谢谢宋少爷。”男人礼貌而恭敬地退下了。
待人走后,宋嘉行这才不疾不徐地打开件来瞧。
秦昱笙径自喝着酒,沉声说道,“没想到你会做这种事情。”
“笙,你是不是漏了一个也字。”宋嘉行反唇相讥,不忘记调侃他。
秦昱笙不再多言了。
宋嘉行却是将件里的内容瞧了个仔细,他眼眸一凝。一个不敢置信的事实,让他感到困惑和诧异。
宋嘉行派了人去查探赵菲菲的下落,也查探赵齐铭和赵菲菲的关系。曾经询问过赵菲菲,也听见过她提及。她的话语,她的神情,她不曾解释,让他以为那是个青梅竹马的男人。可是,他不曾想过,他们之间竟然别有深意。
她从未说过,他们的关系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这样的结果让宋嘉行有种无可奈何生死不能的混乱感觉。
赵菲菲的母亲是赵爸爸的之一,死于多年以前。
而赵齐铭是赵爸爸众多儿之中的继承人,也是正室赵夫人的独生子,赵家的大少。
赵菲菲,赵齐铭。
一个姓姓,另一个姓赵。
宋嘉行却根本就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他揣测过他们之间,也许是学校校友,也许是邻居朋友,总之有各种方式,可以去判定他们的认识。但是,没有一个想法的定论会这个。
兄妹。
这让宋嘉行诧异的同時,更是如释重负,相反,随即而来的是更多的懊恼和欣喜。
怪不得她说去父亲家过年,家里规矩很严。
既然他们是兄妹,那么他们会在一起就不奇怪了。
怪不得赵齐铭会接她的电话,那不是以男人的身份,只是兄长。
宋嘉行的思绪游离,握着那份件,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秦昱笙瞥了他一眼,瞧他发怔的样,只以为是什么大事,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宋嘉行一下轻笑了出声,“呵呵,被简紫铜说准了,我还真是幼稚。”
“难得你肯承认。”秦昱笙低声应道。
宋嘉行也没空去顾及他的嘲笑,只是说道,“看来我要请假了。”
“请什么假?”秦昱笙明知故问。
“追妻假。”宋嘉行笑道,拿起了酒杯,和他轻轻一碰。
秦昱笙晃动着酒杯,那液体打转起来,“你们两个,还真是有趣,先前她找你,就到法国去了。现在你找她,又要到英国去。”
宋嘉行却是一愣,“法国?”
秦昱笙凝眸,宋嘉行又是问道,“你说她去法国找我?”
秦昱笙这下是搞不懂了,“你不知道?”
过年的時候,那天早上的电话,赵菲菲突然打来询问他在法国的地址,他还以为他已经见到她了。
秦昱笙将事情大致简短说了,狐疑问道,“你们没有见面?”
“没有。”宋嘉行说得是咬牙切齿,“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宋嘉行郁闷到不行了,这个女人,明明都跑去法国找他了,可是偏偏不告诉他事实。
赵菲菲,你赢了。
你真的赢了。
宋嘉行搁了酒杯,拿起了件夹,他起身就要踱出包间,“你的秘书位置,给我留着,她会回来。”
秦昱笙举起酒杯,向他致敬,“希望你不会食言吧。”
……
英国伦敦,近日亦是濛濛小雨不断,天气阴霾。
好不容易这日等来天气放晴,赵齐铭有了空就带着赵菲菲去欣赏演奏会。两人双双下楼,奔过马上了车。赵齐铭的心情不错,向她介绍即将前去欣赏的演奏会曲目,赵菲菲却显得心不在焉,魂也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来英国也有段日了,赵菲菲住在赵齐铭在这边的公寓里。
衣食无忧,很放松的状态,每日更是无所事事。
赵菲菲在这里,所做最多的事情就是吃饭,睡觉,出去观光。
赵齐铭很是体贴,派了助理给她当向导,只怕她一个人无聊,也为了保证她的安全。
赵菲菲用了几天時间,在伦敦的街道里欣赏游览,只是几天下来,也没有了兴趣。也许这个世界上,新鲜感总是来的那么快又那么短暂,不管是城市,还是东西,又或者是人,都是这样的。像是一阵风,刮过就没有了。
“今天的演奏乐团,是英国著名的交响乐团……”赵齐铭还在说着演奏会,一个余光扫向了赵菲菲,发现她一声不吭,又见她望着窗外,那目光定格在一处,好似在望着什么,又好似没有,很显然的,她根本就没有在听。
“菲菲。”赵齐铭喊她。
赵菲菲懒洋洋地回道,“恩?”
“不喜欢演奏会么?”赵齐铭觉得,要和他这个妹妹相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事实上,赵齐铭在知道赵菲菲和宋嘉行分手了之后,只怕她难过,就想尽了办法,想让她高兴。
但是,似乎还是不行。
赵菲菲回过头来,望着赵齐铭道,“没有哦,我挺喜欢的。”
赵菲菲哪里会不知道赵齐铭的心意,就怕她会继续消沉,才会这样宽容待她包容她。明明工作很忙,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可是还抽出時间来陪伴她。大概是因为,从助理那里听到她已经两天没出过门的缘故。
赵齐铭却怎么看,也不觉得她是高兴的。
他沉默了下,幽幽说道,“有些事情,有些人,总是能忘记的。”
“恩,我知道的。”赵菲菲当然是知道的。
時间这个东西,大概是最好的良药了。还有什么能够不被時间所磨平,在時间面前,所有一切都变得渺小起来。
可是,時间,她还没有好好把握,就没有了。
赵菲菲心底里边,其实还是有些不甘愿的。
她是不甘愿。
车继续往剧院的方向而去,半途中赵齐铭接了个电话,从断断续续的通话之中,赵菲菲也听出了大致。
想也知道,这场演奏会,估计是去不了了。
赵齐铭挂了线,眉宇微蹙,有些犯难道,“菲菲……”
赵菲菲打断了他的话语,“你临時有事是吧?你去忙啦,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