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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婉打她那回闹个不依不饶,又是装病又是撺掇良骁分她一股江陵马场。
这回好了,她也有理由装病。
看良骁如何收场。
嫡亲的祖母被妖妇气病了,谁还敢提江陵马场那一股?
他若敢开口,就等于要逼死亲祖母,纵然是老太爷也得重新审视这个不孝逆孙。
老太君这是新仇旧恨要一并与庄良珍清算。
庄良珍这个妖妇简直无法无天!
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这个妖妇实在是太缺德了!
为一己之私坑害五郎的大好姻缘,也不怕被雷劈死!
退一万步讲,即便接受不了谢兰蓉,也不该挑在人家五郎成婚前做这种事?
所以说恶人怨恨别人的时候也有一肚子道理,有点像只准我放火,不给你点灯。
不过二房和老太君的“怨气”还是完全无法影响庄良珍,这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你跟她讲道理,她比你会讲,你不讲道理,她更无赖。
因为她有个随时会在背后出坏主意的同盟。良骁说这是博弈,且看谁先撑不住。
可是他好像有些撑不住了。晚上教她看账册时,眼神略有些深。
庄良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心里不禁微微发沉。
在这之前,她好开心,有着离开上谷后从未有过的轻松。
案上的宫灯随着初夏的风闪了闪,她的身形也随着慢慢僵硬,直到良骁走过来俯身托起她后脑勺,先是亲了亲她额头,又咬了咬耳垂,见她又闭上眼,说真的,他也是受够了,便直奔主题。
结束之后,小夫妻俩对桌而坐,都有点懵。
他大概意识到自己是禽兽。
而她不知在想什么,一直垂着脸缓缓系着衣结。
大约是这套夏衫做的不好,她一直颤抖,怎么也系不牢,直到良骁拥着她,紧紧的。
他说:“我教了你这么多,总要有点付出,对吗?做人不能太自私。”
她抿唇不语,发了会呆,当他以为这个小女人将要以无比锋利又恶毒的语言讽刺他时。
“我们看到哪一页了?”她问。
庄良珍神情平淡。
事实上她得谢谢他这样对她。
如此,才能更加提醒她这是哪儿,她是来干什么的,以及前路甚远,归途无期。
翌日,两人无法像此前约好的那样一起采玉簪花做香粉,但晚间她还是如常的去书房找他,眸光比月色清冷。良骁坐在案前,仰脸望着她。
他看了她一会儿,竟移开视线,垂眸不语,原来良骁也有不敢看庄良珍眼睛的时候。
但庄良珍并没有被这样日渐冰冷的气氛所影响,反而带着丫鬟照常去茉莉花榭旁的荒废园子挖草。
说恒山苑是荒废的园子稍微有点儿夸张,只不过很久没住人罢了,大约是因为这一处的景致比起其他地方实在是中规中矩,却也正因为没人住从而长了不少野草。
庄良珍看中的正是这一点,她急需几样特殊的野草,倘若在“家”便能获取又何必去外面寻找?
其实有个地方更完美,便是天然苑,不过除非她想死了才会过去。想必无论是良二夫人还是良婷婉,包括良骏在内,应该都十分想打她。
管这处园子的妈妈比想象中好说话,每日只要看见庄良珍,立时二话不说开门迎接,甚至还热情的端茶送水,不时的派一个眼睛转溜溜的小丫头躲在树后偷瞄,仿佛好奇又仿佛监视。
庄良珍一清二楚。
这是老太君的眼线。
于是她叮嘱慕桃和春露领着另外两个小丫头东挖一片,西挖一堆,乱七八糟的塞满篮子,回去之后主仆三人再慢慢挑拣,是以,一连监视三日老太君都没摸清她究竟是要干什么,气一股子邪火。
殊不知有人已经开始替她收拾这个阴险的妖妇。
对于良骏而言,这次是给庄良珍一个警告,而真正的报复在后面。
再说回庄良珍,她是万没想到良骏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冒出来威胁她!
其实想要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捉住庄良珍并不难,难的是如何逼她闭上嘴。
所以良骏捡了几颗米粒大的小石子,挨个敲晕春露和慕桃以及那两个粗使丫头。
然后看了登喜一眼,登喜立即窜到相对较高的亭子里望风。
恒山苑的名字里带了一个山,就是因为园中到处都是奇形异状的太湖石,堆叠出复杂的形状,园中高大的乔木相对较少,但灌木和攀缘类植物很多,这个季节郁郁葱葱,杀个人随便往哪儿一塞还真不容易发现。
良骏掂了掂掌心的石子儿,偏头看向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庄良珍,难得她还这么镇定。
“二嫂嫂,你说我也给你下点软筋散,扒光了,放在对面亭子里,如何?”说完,他似乎又想起什么,“哦,还少一个男人,此前来得有点急,忘带了。”
关于良骏被丽惠郡主拒婚的事,庄良珍不但知道,连细节也清楚。
他被郡主当众泼了一脸茶。
可以想见心里有多恨她这个罪魁祸首。
可她也同样的恨他们,谁也不比谁高尚,唯一的区别在于她不主动害人。
庄良珍抿着唇角,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换成一般女人估计早就吓得跪地求饶了。
要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不管他做点什么,倒霉的都是她,说难听点,还有可能是故意来勾引小叔子。
但他实在是小看了这个女人的胆魄,名声什么的她根本就不在乎,更何况对方明显就是虚张声势。
良骏似乎很享受这种缓缓逼近猎物的方式,悠闲的踱着步子,慢悠悠道:“虽然我是男人,可也不能任你这么欺负,再说你家男人纳不纳妾关我屁事,你凭什么拉我下水?现在还把我喜欢的女人给气走了……”
他伸手按在她肩上随意一推,庄良珍整个人就停不下来的后退,直到后背贴在墙上。
这个样子似乎粗鲁了点,被推的小女人面色微微发白,浅红色的樱唇用力抿紧,手心似乎也攥的很紧。
打架讲究的就是气势,决不能在敌人面前露怯。“我可不怕丢人,难道你不知我是大名鼎鼎的谁沾谁倒霉的庄良珍。”庄良珍眸光冰冷。
她有气势,良骏的也不差。
这个男人笑了笑,掏出袖中的小匕首,拔/出来,似乎要研究锋不锋利,又塞回去,就这样一塞一拔,正常人估计吓都要吓死了。
但这个饱受威胁的小女人脊背竟挺的那么直,就像她坚硬的骨头。
庄良珍扬了扬下颌,匕首吗?有本事捅死我啊。
就怕他承担不起杀了她的后果!
庄良珍告诫自己可以愤怒也可以不屑,但决不能害怕!
她冷笑:“你当真是要找茬?”
“不找茬,我就是要、插、你、一、下!”
那柄被他玩了半晌的匕首裹着冰冷的劲风呼啸而来,笃,笔直的插/进庄良珍脖子……旁边的粉墙上。
匕首瓮声摇晃的金属身子在烈日下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距离她脖颈的肌肤只差两根头发丝的距离。
从她不停晃动的黑色眼瞳可以看出这恐怖的一击确实吓到她了。
良骏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连眼珠子都不会晃一下呢,那样我也敬你是条……”
“汉子”还没说完,她已经跑了。
想跑,没门!良骏上前两步一把揪住,按在那半日高的太湖石,她四肢不断挣扎,忽然缠住他撕咬,良骏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去推,谁知推猛了,庄良珍从石头上直接翻到另一边,扑腾滚进了那一汪碧潭中。
单薄的豆绿色纱裙瞬间被浸透,跟没穿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