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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生一二生万物,柔纳百川法自然。

    阴阳生死天注定,天下唯我胜儿男。

    放纵大爱归四海,舍弃小情救人间。

    仙吏儒商皆让路,挥毫泼墨破名玄。

    “天冷了,多穿些衣服。”温柔的男声响起,没有了以往的冷淡和煞气,怜筝微笑,披上大氅,拉住他伸过来的手,下了马车。叶既然为怜筝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要扶着她走路。

    “不用扶我,”怜筝调皮说道,又好奇地向四周望去,他们已来到了了一个距京城甚是遥远的小镇。“叶大哥,在车上闷了快一个月了,我们出来到处转转吧。”

    醒后的怜筝先是很吃惊地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里,幸而撩开门帘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后来听了叶寂然给自己讲述的事情,这才回忆起了许多忘情时的经历。

    杨悟民真的为了救我而使自己中毒吗?怜筝难以置信之余又为他担心——听叶大哥说那毒性那么强,如果他中了毒那自己岂不是欠了他一大份情。说起来,怜筝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每晚做梦竟也常常梦到那姓杨的,也真是奇怪了。和心爱的叶大哥一起游山玩水,应该是怜筝梦寐以求的,但为什么,心里不踏实。

    两人走进一家酒馆,这镇子虽小,却很热闹,酒馆里,满满当当的有不少酒客。

    怜筝占了个不太显眼的僻静角落坐好,叶寂然也是笑着坐在她身边。吩咐小二上了几个菜,二人慢慢的吃着。

    叶寂然当了多年的杀手,过得多是刀尖舐血的日子,这几天是他这辈子难得清静时光,这般的闲适,他在惬意之中,竟有几分不适应,便是此刻听着周遭酒客们的谈话,他仍是警觉得很,随时可以出剑杀敌。

    怜筝见他这副模样,觉得好笑,也学着他仔细听起旁人的闲聊。

    “诶,听说了吧,边关战事吃紧喽!”一个绿衣酒客端起酒杯,咂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说。

    “听说了,”另一个带着黑棉帽的酒客夹起一颗花生,扔进嘴里,嘟嘟囔囔的接着说,“咱们好像一战死了两、三万人,是当年的大将军窦胜凯御驾亲征,把那个黄口小儿尚文兴给打了个落花流水——真是的,尚文兴才多大点,皇上就敢让他来当主帅,这不是太儿戏了!皇上这不是把人命不当回事吗!”怜筝微微蹙眉,这里的人也太大胆了,光天化日就敢议论当今皇上。

    “这尚文兴确实是没用了些,比不上他老子镇南王,原先还以为是老子英雄儿好汉呢!没想到这么无能!不过那窦胜凯海真是个男人,十五岁从军,二十五岁就当上了大将军。现在更是老当益壮,看来真是姜还是老的辣啊!”

    “嘿,还别这么说,咱们现在的驸马爷不是比那尚文兴还年轻吗?瞧人家上一仗打的那叫一个棒,也难怪圣上这次龙颜大怒之下罢了尚文兴的职,重新起用驸马爷做主帅。”

    那黑棉帽的却是不以为然地说:“依我看那驸马爷也强不到哪里去,心肠太软,手段不够硬,不一定就能有什么作为。唉,我本家侄子已经命丧沙场了,这场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蔓延到我们这里来了。”说着,似乎带了些许的伤感。怜筝心中“咯噔”一下,自己以前怎么就从来没注意过这些战争原来给人们带来了这么大的灾难。

    “说的也是,”绿衣客深深的叹息:“动不动就闹战事,劳民伤财啊。那窦胜凯可是老狐狸,驸马又毕竟年轻,可能敌不过他,我看着一仗——悬!”

    “嘿,几位爷,还真是闲在啊!”又进来了一个男子,看来是这几人的朋友,大大咧咧的坐在几人身旁。不知怎么,怜筝总觉得他看起来很熟悉,眉目之间好像见过一般。

    其他的人还浸在方才的伤感之中,没人搭理他,他不想无趣,就赶紧起个话头:“别都不说话啊!刚得着的讯儿,驸马爷打胜仗了!”

    其他的人一下就被他唤醒了,全都一脸的关切,催促他赶紧说下去,那人得意洋洋地说:“嘿嘿,咱那驸马爷还真是能耐,到那先摆了个疑兵之计,将窦胜凯的大批人马引入死地,随后又用了火攻,一下就烧死了一大片……”

    “又是火攻?这驸马不会就那么一招吧!”旁边传来了疑惑的声音,看来是知晓上次打仗的□□的。

    那人撇撇嘴,接着说:“当然不止那一招,后面还有绝的呐——烧得那帮士兵都往旁边的水潭里跳,心想着跳进水里怎么着不也没事了吗,南方人水性又好,谁知道驸马早就吩咐过了往那水中倒火油,这下可坏了,不只有烧死的了,还淹死了一大批人——”

    “淹死?怎么会淹死?”又一个多嘴的插话了。

    周围的人都不满的瞪了一眼多嘴的人,吓得那家伙把脖子缩了缩。“你想啊,火油都浮在水上烧了,还能有人探头吗?都在水下憋着气,憋着又出不来,不就淹死了嘛!”

    听了添油加醋的叙述,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嘿,这驸马还真有两下子啊!”

    “英雄出少年啊!”

    “窦胜凯有的受了!”

    传消息的人更加得意,似模似样地品了一阵子茶,然后又继续拿腔作调地说:“说起这驸马,还有个大消息——”故意停了下来,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听说公主失踪了!”

    怜筝本来是在认真地听,听到这话差点没把一口茶都喷出来。

    “我妹妹在宫里当宫女,说是公主已经失踪了一个多月了,开始皇上没太在意,因为公主早先就经常出去闲游,不过最近上了心了,因为以前没有超过一个月的。驸马又在边关打仗,这边公主又不见了。嘿,皇家的事还真是乱啊!”

    人群中掀起了新一番讨论,对于南北战事的忧虑随着驸马的一个小小胜仗烟消云散了,现在人们开始说起了皇家野史和宫闱秘闻。尤其是那传消息的男子,因为宫中有亲戚,知道得更是多,甚至还扯到了云妃和驸马之间的暧昧事情上。一帮男子汉,个个眉飞色舞地说着杜撰出来的风流韵事,令怜筝皱紧了眉,恨不得上前把那传消息的家伙暴揍一顿,终于还是忍住了。

    皇家的事情,本来就是老百姓可望而不可即的,所以大家就都喜欢议论皇族逸事来消遣。怜筝颇感无奈,轻轻的摇着头,转过来看到叶寂然满含爱意的眼神,也就释然地笑了,却不知怎的又想到了驸马——你又打了个胜仗,你还好吗?

    正愣神间,那人忽然迟疑起来:“说起来,倒是还有一则消息,不过说出来有些让人担心。”但是大家正说的兴起,没人理会他,倒是怜筝听清楚了,可那人没接着往下说,她也就没问。

    出了酒馆,怜筝听说镇上的古刹很是有名,心中好奇,便拉着叶寂然陪她去看。他们一路上看尽了好山好水,古刹密林,几乎每到一处都是得游览一番,才算尽了兴。

    别家的寺庙拜的大部分是佛,但这里拜的是观音,不是什么送子观音、千手观音,就是佛祖身边的观音大士。寺中还有解签问卜的营生,据说还挺灵验。寺中本是有几个和尚,都是云游惯了的,不是这个今天不在,就是那个明天失踪,现如今,只剩下了一个解签的道士在这里当了个不尴不尬的“庙祝”留守寺中。虽是佛家子弟稀少,然而道士解签灵验,香火也是一直很盛。

    观音,怜筝心中一动,她忆起了那个驸马发誓的夜晚,正是执着她的手画了一幅“怜筝观音”的夜晚。那幅观音像很是奇特,是她从小开始画观音以来第一幅和母亲教的不一样的观音图:生得千只手,普渡亿兆民。那最后一只手上擎着的是一只——嗯,好像是枫叶,火红的枫叶。

    叶寂然说自己戾气太重,不适合进寺庙,就在寺外守候,怜筝就自己进去拜拜观音。慈眉善目的观音,怜筝虔诚的跪下来,拜了又拜。自己的母后崇信佛教,她生时常常把自己关在佛堂之中礼佛,事实上,除了见见怜筝和太子齐恒,她似乎谁都不见。她好像是在赎罪,但是不知在赎什么罪。

    怜筝不信佛教,但是看到观音就仿佛见到了生母的面庞,所以,她对观音一直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而现在,这种感情似乎愈加的特殊了,看到观音那张温和的脸,似乎又看到了另一个人,温文尔雅的面庞和那时执手画观音的情景……

    “这里解的签好像很灵的。”怜筝想着不由自主地顺手够了签筒,开始摇晃起来。

    清脆的竹签落地的声音,怜筝将签拾起来,走到庙祝身前,将签递上去。

    庙祝是个中年人,头发略微有些花白,不过看起来很精神,而且历经沧桑的模样。接过签时,他没有抬头,只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句:“姑娘,问什么?”

    问什么呢?怜筝犹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说:“就问我心属之人的前程吧。”

    庙祝取了签文回来,眯着双眼看了半天,忽然脸色一变,抬起头来,仔仔细细地看着怜筝,看得怜筝不由得紧张起来。

    “怎么样,先生?”怜筝担心的问。

    “唉,”庙祝深深地叹了口气,“小姐命中所属之人,怕是命里多水,而自身又是一潭清泓,虽说上善若水,但万物不能只依水而生啊。此人身为蛟龙,却又托以凤生,将来定能搅得波涛汹涌,以其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但始终有一天会——小姐你明白了吗?”

    怜筝听得一塌糊涂,根本搞不懂这个摇头晃脑的学究一般的庙祝的言语。

    叶寂然大概是等得久了,进来寻找怜筝,见她还在庙祝那里纠缠,就走过去拉她回去。庙祝看着叶寂然带着怜筝离开的身影,眼睛又眯了起来,嘟囔着:“难不成我解错了?”

    他又展开那记着签文的小小的纸,上面写着短短几句话语:上善若水水三千,不料真龙化清泉。万物负阴而抱阳,吾独雌牝乱人间。

    出来时,怜筝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那个在酒馆中传信的人,此刻正一脸的苦闷和焦虑,跪在观音像前,似乎正祷告乞求着什么。怜筝松开了叶寂然的手,让他再等一下,叶寂然点了点头,自己走到寺外去了。

    怜筝走到那人身后,听到那个人正在求观音保佑。保佑什么呢?是保佑你那个在宫中做事的妹妹吗?怜筝很好奇,忍不住靠近了听他的祷告:“观音呐观音,刚才不想扫大家的兴,我就没说,其实那一场仗驸马受了重伤,是被人偷袭的。仗是胜利了,但人还很危险,听说还不太好,您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求求您,保佑这个善良的驸马爷好好活下去吧,我妹妹是在流筝宫做事的,驸马曾经给过她很多周济和照顾……”

    后面那人还说了很多,但怜筝都听得不甚清晰了,他妹妹在流筝宫做事,难道是清儿?难怪他的脸看起来很熟悉。但这不是重要的,怜筝满脑子就回荡着几个字:驸马受了重伤,是被人偷袭的。仗是胜利了,但人还很危险……

    ……

    扬州城外,南*营,虽是入夜,仍高烧着蜡烛。

    “军师之意是要偷袭?”皇帝窦胜凯虎须昂然,剑眉英挺,英姿勃勃,满面思虑。

    “陛下,那日惜琴公主在混乱之中射了那个杨悟民一箭,正中要害,老臣可是看得真真的,射在那个地方,怕是连一天都撑不下去。没准,现在他们的军营中都准备好了发丧了。”太子太傅岳其泉任此战军师,实际上师窦胜凯安在惜琴身旁的督军。惜琴那一箭,窦胜凯军中没有几个人看见,大部分人都疲于奔命了,但是岳其泉眼尖,居然看了个真切:“这几天敌方的军营甚是肃穆,居然一次也没有发动攻袭,再加上老臣派密探进行打探,发现那杨悟民确实受了重伤。主帅一倒,即使不死,也没办法指挥作战了。依臣之见,此刻攻击敌军,是天大的好时机……”

    军师滔滔不绝,窦胜凯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不经意间看到了立在身旁的惜琴,不禁心生怪异,那天大败之后回来她就一直脸色苍白,心神不安,窦胜凯以为她是担心战事,也劝慰了她几句,但是她却咬紧了嘴唇,一句话都不说。

    她这是怎么了,窦胜凯心中一团迷雾。

    “父皇,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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