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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的血腥气在方才还是一片和乐的朝堂上蔓延开来,有几个老迈的文官竟吓得昏厥了过去。

    杨彻提着袍子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杨德不忠不孝不义,里通外国,罪大恶极。今日起,他便不再是皇族中人。”她顿了顿,“窦胜凯篡国逆臣,多行不义,朕定当亲征扬州,收复河山,光复大民!”

    说罢,又朝着朝堂里轻声一哂,看也不看,走下御阶,向着后宫去了。

    尚毓尘站起身来,轻轻揩了揩额上的汗珠,不忍地向大殿中央的一片血污看去,心沉了沉,腿亦有些发软,自忖又要处理麻烦事儿了,面上却是镇定自若:“退朝!”她走下御阶,拉住站在血泊前呆若木鸡的董放勋,向御书房走去。

    七日后,窦胜凯收到了杨彻的国书——是用箭射到扬州西城楼上的。

    守城官本是将之当做哪个士兵的玩笑,直到拆开信函看到那偌大的玺印时才吓得胆战心惊,慌里慌张地把国书送到了扬州武德宫。

    “好个嚣张狂傲的小杂种!”窦胜凯勃然大怒,立刻下令将杨德拿来。不成想,半盏茶的工夫,未见杨德,来的却是一脸怒容的惜琴。

    “父皇为何要拿杨德?”她双眼怒睁,冷俏的容颜上挂着不曾遮掩的怒气。

    窦胜凯不答话,只把杨彻的国书递给了她。

    惜琴一把夺过国书,方入了眼,眼角便忽的一跳——清瘦端正的魏碑,好似刻意凝滞了笔尾力道,不复那字体本有的一分潇洒,却仍是俊逸模样,干干净净。

    惜琴狐疑地将那国书匆匆看完,百余字之间,用词甚是狠辣霸道,不忠,不孝,不义……她盯着国书看了许久,明眸流转,忽的觉察到了一丝怀念意味。

    她醒来后花了些时间才适应了这十年来的变化,适应了人事变迁,局势变动,适应了苏诘已死的事实。她在那个痛哭的夜晚终于明白,为何会在想到苏诘的时候,会有那般的怀念。杨德没告诉她她为何失忆,虽然一路上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但对她的过往只是含混着表示并不了解。

    现在,为何又有了这般怀念的感觉?

    不忠,不孝,不义……久久,惜琴忽的如下意识般喃喃自语:“他又为何不能忠这边的君,孝这边的父,义这边的妻……?”

    她忽的沉默了,猛地抬起头来,把国书拍到窦胜凯身边——“父皇,杨彻这分明是挑唆挑衅之举,你怎么能轻易为他做激?”

    那“不忠”“不孝”“不义”几个字确实刺痛了窦胜凯,惜琴第一次嫁人便也是这般,立场相对,有悖孝悌,那人有妻……怎的这个女儿性子从来不变?认定了便不顾一切?

    “琴儿,”窦胜凯想起惜琴已经忘了过往十年,生生压下已经到了嘴边的“重蹈覆辙”四个字,叹了口气,“如今他复国气势正盛,若不顺之,便唯有一战。”

    惜琴一笑:“覆巢之下无完卵,他既已取了北国,又怎会停下南征的步伐?一切一切,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窦胜凯清醒过来,愕然看向惜琴。

    惜琴矜傲地扬起了下巴:“与其待他来征,倒不如先发制人!他既是次子,上位得匆忙,便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辛。杨德是嫡子长子,父皇自可拥而立之,以丈人身份为其夺回君位,如此一来,便名正——而言顺!”她在御案上轻轻一叩,又轻声细语道:“父皇,女儿请战,他煞是有趣,我要会一会,那个光武帝。”

    窦胜凯蹙眉想了一阵,终于松了口,传令道:“宣太子进殿,准备宣战!”

    他忽的想起了什么,对惜琴道:“既然如此,你和杨德的婚事——”

    惜琴正看着天色出了神,闻言又是一笑:“父皇,待我为阿德拿下皇位之后再论不迟,权当是我惜琴公主准备的天字号嫁妆!”

    窦胜凯龙颜大悦,抚掌笑道:“好琴儿,真真是朕的好女儿!”他立刻又令人传召文臣进殿,回了一封声色俱厉的国书,正式向杨彻宣战。

    既然杨彻是以弓箭传来的国书,南国自然不甘示弱地以牙还牙,如孩童斗气一般,亦以弓箭回敬之。

    只是日近洛阳远,只得把那箭射在了金陵城上。只不过,是依着惜琴公主的吩咐,千箭齐发,足足发送了千封内容一致的国书,每一箭都结结实实地扎在了城上的木门上。

    一袭玄色锦袍的年轻帝王信步登上了城楼,丝毫不在意会不会有残箭流矢再来,杨彻是三日前赶到的金陵,紧随着她而来的,是真正属于她的大民士卒。她随意拔下了一支箭矢,解下了那其上缚着的信函,悠然一笑,望向扬州方向摸了摸嘴唇。

    “哦,你想知道我是谁么?”平淡的口气里,不带半点情绪。

    光武元年六月夏,战事尚未终结。

    【第十六章·光武·下】

    作者有话要说:  <object classid="clsid:d27cdb6e-ae6d-11cf-96b8-444553540000" codebase=" fpdownload.maedia./pub/shockwave/cabs/flash/swflash.cab#version=7,0,0,0" width="250" height="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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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配乐——华胥梦(hita)

    赶论文什么的,实在焦虑,已经邀请了林错大人为印刷版情彀作序,故而今晚修文,大概不能更新十七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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