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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暖汐见儿子这般紧张,随后说了一些安抚的话。
司以琝紧张的情绪也渐渐放下了,又过了一会儿,便将这件事也一同放下。
……
李院正每日三次地聆凤殿,可是治疗的效果却并不明显,四皇子还小,只能用一些温和的治疗方式,过度了,便会得不偿失,因而,在四皇子即将满月的时候,治疗还是没有什么大进步。
面对这般结果,不管是司慕涵水墨笑雪暖汐还是身为生父的官锦,都是忧心忡忡。
自然,与司慕涵三人不同的是,官锦心中的怨愤越积越深,如同一个定时炸弹一般。
在满月宴的前两日,雪暖汐接到了永年山上的信,便禀了司慕涵微服出了宫前往承安寺去见程氏。
这十年来,每一年司慕涵生辰前夕,雪暖汐都会寻一个机会去见见程氏,也顺带告诉他这一年当中孩子们的情况,之后便领着程氏给司慕涵的礼物回宫。
司慕涵有时候得空了也会被司慕涵拉着,然而毕竟未曾冰释前嫌,司慕涵和程氏即使见了面,大多时候也是相对无言。
雪暖汐想过每年都带着孩子上山去见程氏的,可是自从十年前,雪暖汐领着大皇子上山见过了程氏之后,第二年,程氏便让人传来了消息,不必再领着孩子上山了,除了山上的条件不好之外,还有便是程氏不愿意让孩子知道自己的存在。
毕竟,永熙帝的生父程氏已经死了。
他的存在若是传了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司慕涵同意了,雪暖汐虽然有些难过,然而最终还是听了程氏的话。
因而自那以后,程氏便没有再见过了司慕涵的孩子,倒是雪暖汐每一年都会带着孩子们最新的画像去给程氏看。
不过今年,雪暖汐却未曾来得及准备画像,因为几个月当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多的他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
禅房内
程氏见雪暖汐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十年来,程氏除了面容多了一些岁月的痕迹,还有气韵越发的沉静之外,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雪暖汐看着程氏,越来越觉得他和司慕涵相像,“父亲……”
他心里有许多的话想找人说,然而偏偏不能说。
程氏见状,为他倒了一杯清茶,“如今天冷,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雪暖汐点头道了谢之后便饮了茶。
“我虽然独居山上,也没有学过什么大道理,然而这般多年来,浸染佛法,总是有些心得。”程氏缓缓地说道,“若是有心事,便与我说说?”
雪暖汐心头有些酸,“父亲……是四皇子……”
官氏的事情,他没有打算告诉程氏,可是四皇子的事情,他却真的很想找人说说。
他不想让涵涵担心,所以一直装作没有事情,可是他的心里真的很难受。
即使他不断地告诉自己,错的人不是他,造孽的人也不是他,可是,他还是难受。
每一次看见四皇子,每一次听着四皇子那与别人不同的哭声,他的心便痛一次。
如今,他甚至害怕去聆凤殿看四皇子。
程氏听了雪暖汐说了四皇子的情况之后,心里也是震惊,残疾?她的女儿生下了一个残疾的儿子?这是……
“父亲,我心里很难受很难受……”雪暖汐看着程氏,眼中有些极深的无助,“我该怎么办?若是四皇子真的治不好,我该怎么办?”
程氏缓过了心神,“孩子,既然错不在你,那便无需这般的愧疚。”
“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雪暖汐摇着头道。
程氏笑了笑,“孩子,是福不是祸,是祸便躲不过。”
虽然他心里也是震惊,然而很快便也想通了。
“既是这个孩子真的残疾,真的不能上玉牒,但是只要你们疼着他,将来他也一样可以得到幸福,皇家的孩子,比寻常人家的孩子都要艰难,可是若是大人们多一些关爱,那他们便也和寻常的孩子一般,可以平安一生。”程氏缓缓地道,“官氏落水的事情,即然是意外,那便当做上天给这个孩子一个考验,很多的人生都是先苦后甜的,而且,我始终相信,上苍是公平的,即然给了困哪,也一定会赐下福气的。”
雪暖汐安静地听着,虽然不至于听了这些话便可以放下心里的难过,然而却是真的好受了一些,或许如今他需要的便是这样的安抚,“父亲……我知道了,往后……我定然会将善儿当成亲生儿子一般照顾……便是将来真的……我也一定会给他找一个好人家的!”
程氏笑了笑,“很多事情看似很艰难,然而走过了回头,却发现,原来也不过是如。”
“谢谢你父亲。”雪暖汐认真地谢道。
程氏念了一句佛语,沉静地笑着。
雪暖汐吸了口气,先放下了这个话题,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司慕涵的情况,孩子的情况,宫里面的情况,一一地告诉了程氏。
程氏很安静地听着,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
时间过得很快,待雪暖汐讲完了之后,天色便也不早了。
程氏也没敢多留,“如今下雪了,山路难走,趁天色未曾暗下来,快下山吧。”随后便将准备好的礼物交给了雪暖汐。
给四皇子的生辰礼物是一串佛珠,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然而却是一片心意。
而给司慕涵的生辰礼物和往年的一样,都是一副字。
愿我儿福寿安康,福泽延绵。
很简单得祝愿,却是倾尽了一个父亲所有的感情。
雪暖汐将东西收好,“父亲……这一次来的急,我没有准备好孩子的画像,过两日我让人送来给你……还有涵涵今日也忙着,方才没有上山……”
“我知道。”程氏握着他的手微笑道,“孩子,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多多照顾一些涵儿,你比父亲有福气,也比父亲有勇气,所以……”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忽然间像是没有字句似的。
或许,在山上呆久了,不再适合说这些感性的话。
雪暖汐明白程氏的意思,“父亲放心,我会的。”
程氏点了点头,“好了,回去吧,路上小心一些。”
“嗯。”雪暖汐点头,随后便起步离开。
程氏没有远送,而是静静地站在了禅房的门口目送着他离开,等人影都消失了,他方才转身回到禅房当中,走到了佛像静静地站着,许久之后,安静的禅房当中溢出了一阵低喃,“当年的很多事情,我也未必么有错处,你负了我,而我又何尝没有亏欠了你的……或许……你我之间总是缺少了一种勇气吧……我不恨你……可以放下当年的一切是是非非……只恳求你……若是你在天有灵,便庇佑你我的孩子……你我的孙儿……他们不仅仅是大周的皇嗣,还是你我的后代子孙……”
程氏面对着佛像,话却并非说与神灵听。
不,或许也算是神灵。
如今,那个人,也许也成了神灵,在天上注视着人间的一切。
……
雪暖汐回到了宫中已然是入了夜了的,回观星殿梳洗更衣且在儿子的监察之下用了晚膳之后,便拿着程氏送与四皇子的礼物去了聆凤殿。
司以琝原本是想跟着的,但是雪暖汐不让。
借口是天冷黑路不好走,其实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他和官锦之间的事情。
自从官锦知道了四皇子的情况之后,明面上对雪暖汐倒是没有什么,但是雪暖汐还是感觉出来,官锦对他有着极深的怨气。
他认为是他害了四皇子。
虽然雪暖汐自个儿心里也是这般认为,然而却不愿意面对官锦的怨气。
因为他没资格!
雪暖汐到了聆凤殿后没有让人通报而是直接去了四皇子所住的配殿当中,然后他方才抱起了四皇子没多久,官锦便冲了进来,对着他便是一声厉喝,“放开我儿子!”
一旁的宫侍见了,惊慌地低下了头。
雪暖汐被官锦这般一喝给惊了惊,他压低了声音反斥道,“你做什么!”
官锦没有回答雪暖汐而是直接上前将四皇子从雪暖汐的怀中给夺了过来,方才他这般大的动静,孩子却还是没有被惊醒,这个情况深深地刺痛了官锦的心,不是他的儿子有多么懂事勇敢,而是因为他或许是听不见他的那声厉喝。
孩子被官锦夺了过来之后便醒了,哭了起来。
官锦听了儿子那不正常的哭声,更是心痛万分,紧紧地抱着儿子眸光狠戾地盯着雪暖汐。
这几日,四皇子近身照顾的人也感觉到了四皇子哭声的不对劲,不少人开始私下议论,后来被水墨笑一同发作给压下了。
官锦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心里早已经煎熬不已了。
雪暖汐握着手中还未替四皇子带上的佛珠,“官氏,孩子被吓着了!”
“他是我的儿子!”官锦剐着雪暖汐,一字一字地道。
雪暖汐也不想与他多说直接走上前,“这佛珠是本宫出宫时候求的,能抱平安!”
官锦一手抱着儿子盯着雪暖汐却不接过。
雪暖汐看着他愤恨的神情便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心里也是有些怒了,“本宫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是本宫告诉你,本宫并不欠你的!”
“皇贵君自然不欠臣侍的,是臣侍命贱方才会落得如今这个地步!”官锦冷冷地回道。
雪暖汐气结,他真当他内疚便不敢将他如何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让旁边看热闹的宫侍都退下,随后方才对着官锦冷冷地回击,“四皇子如今为何变成这个样子你自个儿应该清楚,你觉得是本宫害了四皇子?别以为如今你儿子病着便可以为所欲为,本宫便要替你担着这个罪名!莲花台上你为何会落水你自己清楚,本宫不追究但是不代表本宫便没有发觉便是个傻子!本宫没有错,害四皇子到如今这个地步的人也不是本宫而是你!也别想拿着这件事要要挟本宫,让本宫同情你,从而疏忽大意让你有机可乘!你若是再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本宫也不会因为四皇子的病而放你一马,没错,四皇子是病着,但是却不缺人照顾,更不缺父亲!”
“皇贵君这话是想要臣侍的命吗?”官锦瞪着雪暖汐毫不退步地质问。
雪暖汐冷笑,“你以为本宫不敢吗?!”
官锦哈哈笑道,“皇贵君有什么不敢?便是皇贵君杀了臣侍,也不会有人拿你如何,皇贵君有什么不敢的?”
“本宫要杀你也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凭你所做的那些事情,本宫便是杀你一百次也尤嫌不够!”雪暖汐怒道,“你若是还想将四皇子养大,便给本宫安分一些9有,四皇子变成这般自然是因为受了胎里的热毒所致,然而未尝不是上苍的惩罚,报应!是你做的那些肮脏的事情的报应,可是上天真的不公平,既然报应,为何不报应在你的身上而要报应在孩子的身上!你与其在这里怨本宫恨本宫不如好好地忏悔你所做过的错事犯过的罪恶,祈求上苍的怜悯让四皇子快些好起来!”
他说完,便将手中的佛珠直接放在了四皇子的襁褓之上,“这佛珠你要便要,不要也得要,满月那日,本宫若是见不到四皇子带着,本宫便为你是问!”
话落,便起步离去。
官锦没有说什么,只是脸色越发的难看,他抱着哭闹着的儿子,阴鸷的眸子盯着雪暖汐留下的那串佛珠,像是恨不得用眼神将其给销毁了一般,然而终究,还是没有成功,也没有将其扔掉,而是窝在了手中,死死地握着。
“孩儿别哭,父君在,父君在……”
官锦低声地吼着儿子,却始终不叫儿子的名字。
因为那个名字是他仇人所起的!
是他们父子的耻辱!……
十一月十五日,四皇子的满月宴如期举行,宴席办的很热闹,因为这是后宫多年来第一次新添人口,宴席办的比平常得规格还要高出一些。
满月宴进行的很顺利,四皇子身子的毛病也并没有暴露出来,官锦全场微笑到结束,也没有任何失控的举动。
当日,永熙帝以贵夫官氏诞育四皇子有功将其进封为侍君。
两日之后,便又下旨进封翊侍君蜀氏为翊君。
十一月二十,给已逝的明贵太君追封谥号,曰襄定,襄定明贵太君。
十一月二十六,永熙帝二十七寿辰。
是夜,于悦音殿内设宴。
因为皇家添了新成员还有去岁取消寿宴的缘故,今年的寿宴办的极为的隆重,而当晚,最让众人瞩目的便是八位领了圣旨的伴读第一次进宫出席正式诚。
虽然永熙帝并没有下旨让伴读进宫,然而如此难得可以与各自将来的主子见面的机会,没有人会放弃的。
永熙帝见了这般情形也开了方便之门,允许几个皇女与各自的伴读交流交流,宴席开始后经过了祝寿敬酒的环节之后,她便准了出席宫宴的几个孩子们出去殿外各自游玩,不必拘在席位之上。
有了这个道旨意,孩子们不仅是那八位伴读,其余被母亲领进宫的年纪不大的都得了准许出去透透气,同时也是依着母亲的嘱咐与几个皇女交好交好。
虽然没有得到伴读之命,但是若是与皇女交好了,便是不是伴读,将来也是可以有所作为的。
因为这一番事情,宴席上少了一些拘谨。
司慕涵的心情也似乎不错,一一应了大臣们的敬酒。
水墨笑则是尽着凤后的职责,邀请了各个大臣的后眷到偏殿当中单独设宴说话。
而雪暖汐、蒙斯醉和蜀羽之自然是水墨笑了。
官锦因为要照顾儿子,而且心里也实在是恨的难受,便没有出席。
偏殿当中的话题自然与正殿内的不一样,虽然礼节上还是不能有多闪失,但是比起在正殿当中却也是从容多了。
大臣的后眷们多数的话题都是围绕在孩子的身上,因而出席的宫宴的三个皇子便成了一众大臣后眷话题的焦点。
而所说的话无外乎是赞赏。
此外也又些胆大的大臣隐晦地试探性地推销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儿,南苑中凤后等为各自儿子留意妻主的事情早便传出了风声了。
面对这般问题,水墨笑始终淡笑以对,不承认也不否认,也没有表现的过于的热情。
还有一些上不得台面不知进退的便擦边球似的试探永熙帝广纳后宫一事。
水墨笑对于应付这类问题更是得心应手,虽然不待见那些不知进退的人,然而却也没有坏了好日子的气氛,只是暗暗将人给记下了,以便将来打算。
雪暖汐心情也是不错,但是始终未成心事全无,因为四皇子的治疗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不过有一点让他安慰的是,他那一向只会惹是生非的儿子如今却一个劲地关心他,使劲了粘着他,让他不禁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被人给偷换了。
司以琝如今也是粘在了父君的身边,一会儿夹菜,一会儿倒酒的,偶尔和旁边的蜀羽之说几句话,忙的不亦说乎,至于那些大臣所说的什么婚嫁的事情,他倒是完全没有听懂。
蜀羽之自从被进封为翊君之后便显得有些谨慎,如今更是,毕竟他是初侍,而先前几个先帝的初侍最高的位份也只是侍君而已,他有些不清楚司慕涵进封他的用意,不像是寻常的关爱,倒像是在打官侍君的脸,只是蜀羽之想不通为何司慕涵要这般做,便是她不喜欢官氏,也不至于做到这般地步。
而司以佑则端庄地坐在父亲的身边,随着父亲得体地与一些大臣家眷说话。
司以晏也是坐在了父亲身边,虽然也是一副端庄好皇子的模样,可是心里却是难受的紧,他一会儿瞄了一下司以琝,一会儿扫一眼司以佑,眼中有着极深的失落。
水墨笑忙着应对那些大臣家眷,倒是将儿子给忽略了。
司以晏最后忍不住了,对着水墨笑小声道:“父后,儿臣想去更衣……”
水墨笑闻言,便让宫侍陪着儿子去。
司以晏站起了身来对着一众大臣家眷说了两句场面话,便要离开,在离开之前,他又看了看司以琝和司以佑,见他们都没有理自己,嘴唇顿时嘟了起来,衣袖一拂便快步走出了偏殿。
“大皇子,净房不再这边啊?”跟随出来伺候的两个宫侍见主子似乎要往外走,其中一个便连忙提醒道。
司以晏心情本来便不好,停下脚步转过身抬起头瞪着那说话宫侍,“我不去敬房!”
“可是您不是说要更衣吗?”那宫侍不明。
“我现在不想了不成吗!”司以晏怒道。
那宫侍吓了一跳,大皇子从来不发脾气的,如今怎么的……
司以晏又瞪了那宫侍一眼,随后转身便继续走。
“大皇子……”
“不许跟来!”司以晏又停下脚步转过身。
那宫侍自然是不同意的,“凤后要奴侍照顾大皇子。”
“我要一个人走走不成吗?”司以晏怒道,“你不准跟来,若是你跟来,我便告诉父后你欺负我9有,不许去告诉父后出去,若是你去告诉父后,我便去告诉母皇,说你打我骂我!”
那宫侍吓呆了,大皇子怎么这般说话?
明明是大皇子啊?怎么说话这般想三皇子的?
司以晏这番警告的确是像司以琝,然而始终不是司以琝,因而没有再三确认便转身跑了,那两个宫侍一见,快速对望了一眼,随即一个人跟了上去,另一个则立即回去禀报。
司以晏跑的很快,宫里面的人老是说大皇子身子不好,其实那都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司以晏的身子虽然不能说壮,然而至少不会动不动便病。
悦音殿对他来说也算是熟悉了,因而,他很轻易便出了悦音殿,随后便见了路就跑,一边跑着还一边哭着。
而那跟在后面的宫侍未曾想到司以晏跑的这般快,也许也是因为惊愕与司以晏的反常,一时间没有跟上,便失了司以晏的踪迹。
他吓的心脏都快停下了,连忙四处寻找。
司以晏没有去别的地方,只是进了颐安园,然后便一头扎进了园中的暖亭中,便趴着铺着厚厚桌布的石桌啜泣了起来。
他心里很难受很难受。
很想哭。
“别哭了……”
司以晏哭着哭着忽然间听见了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顿时间吓了一跳猛然站起身来,“你是……”他的惊恐的话还未说完,便认出了眼前的人,心稍稍安了,“你……你是……庄秀?”
他的声音还哽咽着,满脸的泪水。
庄之斯见了司以晏这般,眼眸沉了沉,“你怎么在这里哭了?可是有人欺辱了你了?”
“你怎么忽然间冒出来!”司以晏坐了下来,拍着胸口抱怨道,“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鬼了!”
庄之斯沉吟会儿,“对不起,我并非有意。”
司以晏见她道歉,便也没有继续责怪,“你怎么在这里?”说完不等庄之斯回答,便又道,“对了,你如今是大皇妹的伴读了,不过你不去和大皇妹一起,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听闻这里的梅花开的很好,便过来看看。”庄之斯微笑道。
司以晏了然,“你喜欢梅花?”
“嗯。”庄之斯淡淡地应道。
“我不喜欢梅花。”司以晏则道,“梅花总是在冬天方才开,我最讨厌冬天出来赏花了,父后也不喜欢,说梅花让人讨厌。”
庄之斯笑道,“那我也不喜欢。”
司以晏听了庄之斯这话心里闪过一丝的疑惑,不过却没有抓住,倒是认真地问道:“真的?”
“是。”庄之斯回道。
司以晏笑了,“还好,还有人对我好的!”
庄之斯凝视着他会儿,“为何这般说?”
司以晏闻言,神色黯淡了下来,将最近心里难过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几个皇妹忙着课业,而且母皇也说了不能去打扰她们……自从雪父君落水之后,三皇弟便不再如同往常一般和我一起玩了,有时候我去找他,他都像是很不耐烦的样子……根本便不再愿意与我一起……二皇弟每天不是作画便是看书什么的,根本不喜欢出门……夏天的时候还好……可是秋天了,明明是最舒服的节气,可是都要呆在屋子里,有时候我拉着他出来,他总是一脸不乐意的样子……四皇弟出生之后……因为他身子不好,母皇和父后心里便只想着他,每一次见面说的都是四皇弟的事情……雪父君总日神不守舍的,像是还是吓着似的……蜀父君没空……每年入秋,蜀父君便要给三皇弟四皇妹和母皇做入冬的衣裳……蒙父君虽然还是会陪我的,可是最关心的还是三皇妹……”
总而言之,从前总是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大皇子殿下如今感觉到被严重冷落了,有着一种失宠了的感觉。
庄之斯闻言,心里松了口气,她之前还担心他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了,“许是靠近年关,所以凤后方才会这般忙忽视了你而已。”
司以晏撇了撇嘴,“他们都不理我了!”
他也不是真的怪他们什么的,可是心里就是难受,便是在方才,二皇弟和三皇弟根本便不理他的,以前不是这样的!
庄之斯微笑道:“那我理你可好?”
司以晏看着她,有些奇怪。
“你若是不高兴了,闷了,便告诉我。”庄之斯继续道。
司以晏没有立即答应,“可是你不是我的皇妹皇弟啊?便是我告诉了你,你也无法陪我的,你又不住在宫中。”
便是她要进宫给大皇妹伴读,也是去上书房和武场的,而且也不跟他一起的。
庄之斯笑着从怀中取出了一包东西,随后递给了司以晏,“给你。”
“什么?”司以晏好奇地接过,然后打了开来,却是一样他从未见过的东西,“这是什么?怎么……模样这般像我?”
庄之斯解释道,“这是糖面人。”
“糖面人?”司以晏睁大了眼睛很是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用糖面做成的玩意。”庄之斯笑着回道,“可以做成各种形状模样。”
司以晏眼中有些兴奋,“就像这个做成我的样子这般?”
“嗯。”庄之斯点头。
司以晏被眼前新奇的东西给吸引住了没有去想庄之斯为何会带着这个糖人进宫更没有去想糖人为何做成了自己的模样,“好奇怪哦……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的?”
“宫外这些东西都是寻常的东西。”庄之斯笑道,“你若是喜欢,下次我给你带有些有趣的。”
司以晏连忙点头,“好,那你下次一定要多带一些,我要送给二皇弟和三皇弟的他们。”
庄之斯点头,“好。”
司以晏拿着那个糖人看了又看,喜欢的不得了,然而过不了多久,他的神色便又黯淡下来了。
“怎么了?”庄之斯问道。
司以晏将糖人用包好放在了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怀中收好,然后看着庄之斯,黯然地道:“可惜我不能出宫……若是我能够出宫玩玩那就好了,其实我很早便想出宫去玩一天的,可是自从去年三皇弟跑出宫,累二皇妹差一点没命之后,我便不敢跟母皇和父后说了,而且……我也是害怕……宫外既然又这般多好玩的东西,为何又那样危险呢?上回去南苑的时候,我趁着父后不留意的时候偷偷地看了一眼外边,老多老多的人,吓死我了……”
庄之斯笑了笑。
司以晏板起了脸,有些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他是胆小了怎么了?
父后说了,胆小不是什么缺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庄之斯见他生气正想开口解释,却闻外边传来了一阵呼叫声。
“大皇子,你在哪里?大皇子……”
司以晏闻言顿时想起了方才自己是跑出来的,如今凤后若是知道了定然很担心的,“我要回去了,父后若是见不着我会担心的。”说完,便快步往园子出口跑去。
庄之斯心里一急,想追上去,然后方才走了两步,身子便撑不住了,猛然蹲下身子喘着气,正巧被转过身来的司以晏看见了,原本司以晏是想着谢谢她送给他那个糖人的,可是没想到见到这般情形。
司以晏连忙往跑到她身边,“庄秀,你没事吧?庄秀?”
当他看清了庄之斯的脸色之时,顿时间吓坏了。
庄之斯此时的面容青白青白的。
“来人啊!救命救命!”司以晏大声叫道。
很快,在附近寻找着司以晏的宫侍便赶了过来,同时过来的还有得到了消息出来寻找儿子的水墨笑。
司以晏一见父亲便直接扑到了父亲身上,“父后父后,你快救救庄秀,快救救她啊!”
水墨笑见了儿子,心方才定了下来说,又见庄之斯昏倒在雪地之上,皱了皱眉,随即吩咐宫侍将她送回悦音殿,然后召御医。
司以晏嚷着拉着父亲要一同跟过去。
水墨笑方才被儿子给吓坏了,此时自然不会拂他的意。
庄之斯被送到了配给庄家后眷休息的厢房内,经过一阵折腾之后和御医的救治之后,她已然没有大碍,得知消息赶来的庄铭歆和吓得脸色惨白的庄家正夫狠狠地松了口气。
水墨笑见庄之斯没事,便领着儿子离开,他还得弄清楚儿子到底怎么回事了,还有怎么会遇见庄之斯的?
他对庄家的人始终没有好感,可是偏偏的,庄之斯却成了赫儿的伴读!
回到了内务府专门配给凤后休息的侧殿之后,水墨笑第一次对儿子动了怒,言辞斥责了他,把得知了消息赶来的雪暖汐等人给吓了一跳。
谁不知道凤后疼大皇子可是疼入了心坎的,别说打骂了,说句重话都舍不得。
司以晏知道自己不该自己走开,可是心里也是委屈,一向藏不装的嘴便将所有的原因都给说了,越说便越哭得厉害。
司以佑和司以琝听了之后,顿时讶然不已,随后便也愧疚万分。
“大皇兄对不起,琝儿错了,琝儿以后再也不会不理你了……”司以琝抱着司以晏也哭着保证。
司以佑也是难过,“大皇兄对不起,佑儿以后也不会再那般对你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最近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也是不好。
“你们为什么不理我?我真的那般讨人厌吗?”司以晏说开了便继续说着。
“不是的……”
“对不起……”
三个孩子成了主角,一边哭着一边说着,最后直接保证了一团哭了起来,相互保证着以后再也不会不理对方。
几个大人见了,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尤其是水墨笑。
司慕涵可以说是最后得到了消息的,等她来了之后,三个孩子已经哭够了,了解了详情之后,司慕涵心里却是欣慰,皇女之间的感情如何她无法确定,但是她相信这三个儿子的感情至少是不错的,随后她作为一家之主给几个孩子都做了一番安抚之后,方才彻底是了解了这件事情。
待这件事结束了之后,宫宴也进行的差不多了。
散宴之后,庄家正夫亲自向水墨笑致谢,水墨笑倒也没有为难,便是为了女儿,他再不待见庄家也要做做表面功夫。
司慕涵与水墨笑领着眼睛红红的大皇子回朝和殿。
司以琝像是要补偿自己这般多日对大皇兄的忽略似的,求了水墨笑今晚和司以晏一同睡,司以佑见司以琝这般做,也开口向水墨笑做了相同的请求。
水墨笑允了。
司以晏高兴不已。
司以琝先是和父亲回了观星殿,对自己父君做了一长串叮嘱之后,便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去朝和殿了。
雪暖汐看着儿子这般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哭笑不得,送女儿回去休息之后,便返回了寝室。
只是一回了寝室,便听宫侍说司慕涵来了。
雪暖汐有些惊讶,方才司慕涵是和水墨笑一同走的,他便以为今晚上她应该是宿在朝和殿的。
“怎么过来了?”雪暖汐走上前问道。
司慕涵坐在了暖榻上喝着热茶暖着身子,“凤后不放心几个孩子一起,说是要过去陪着他们。”其实他是因为被晏儿给吓坏了。
雪暖汐点头,“方才宴席上你喝了不少酒,可要喝一些醒酒汤?”
“不用了,朕也没喝多少。”司慕涵回道。
雪暖汐却不信,“怎么不多?后面我没见着不知道,一开始我可是见着了的,以前你都不喝这般多的。”
司慕涵搁下了茶杯,然后伸手将他揽入了怀中,“只要头几杯是酒,其他的不过是水罢了。”
雪暖汐瞪大了眼睛,“你……骗人?”
“谁敢说朕骗人了?”司慕涵挑眉道。
雪暖汐盯着她,“涵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的狡诈?”
“朕本来便是这般狡诈,怎么?会不会觉得自己被骗了?”司慕涵笑道。
雪暖汐瞪了她一眼,“就是骗也是我骗你!”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司慕涵笑道。
雪暖汐瞬间沉了脸,拉开了她环在腰间的手,站起身来,“谁让你笨被我骗了!”随后便瞪了她一眼,有些怒意似的进了内室。
司慕涵随即起身跟上。
雪暖汐是有些生气了,她那话说的好像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不过似乎他真的做过,快速脱了外衣便上了床,“我要睡了!陛下你自便的。”
似乎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
司慕涵不以为意,走到了床边坐着,“好了,别气了,生气可是伤身的。”
“谁跟你生气了。”雪暖汐转过身背对着他,会儿之后,他的面前却忽然间垂下了一枚红色的玉佩,他有些意外,随即伸手握住坐起了身来看着司慕涵,“这是什么?”
血红色的玉佩可是很少见的?
而且……
雪暖汐看见了上面似乎刻着两个字,“这是……”
他抬头看向司慕涵。
玉佩上刻着两个字。
司。
暖。
司慕涵微笑道:“三天前越州送来的贡品当中有一块血玉,朕听闻血玉有破煞挡灾安神定惊之功效,便让内务府做出了这块玉佩。”
雪暖汐心头微颤,“送给我的?”
“嗯。”司慕涵点头,“这些日子你总是心神不安的,或许带着它会好一些。”
雪暖汐喉咙有些梗塞,“涵涵……”
“阿暖,这些日子虽然是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然而过日子的总是会遇上这样那样的波折,便是帝皇之家也不会例外,自然,发生了这般不好的事情,我们忧心伤神也是正常,然而若是一直这般深陷着,那却得不偿失。”司慕涵缓缓说道,“善儿的情况虽然没有预想的好,但是也不至于真的没有希望,执儿那里御医也基本断定了不是癫痫,执儿能够好过来,善儿也一样可以,至于官氏那边,还有朕在。”
“涵涵……”雪暖汐视线有些模糊。
司慕涵微笑道:“放宽心,好好过个年?”
雪暖汐点头,“好……”狠狠地吸了吸鼻子,方才压下了落泪的冲动,“那这玉佩上边的字……”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司慕涵眸色微深。
雪暖汐有些不明白。
“这样,你便是我的了。”司慕涵俯下身将他制在身下,低喃着,“想逃也逃不了。”
雪暖汐伸手揽着她的肩膀,“我本来就是你的人,才不逃了,你赶我我都不走!”
“很好。”司慕涵唇边溢出了两个字,然后低下头,覆上了他的。
一室温情。
寿宴之后的日子仿佛过的更加的快,宫里宫外都在忙着过年的事情,气氛忙碌却喜气,仿佛一切的纷争都被寒冬的大雪给覆盖了,而雪暖汐的日子也是在平静安详当中度过,直到了年后,一个消息彻底打破了他的这份平静安详。
雪府传来消息,雪千醒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