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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头,双手抱着双膝,他听了司以晏的话之后便抬起了头,因为这些日子的折腾,他的脸庞几乎是瘦了一圈了,“大皇兄……他为什么要害母皇?为什么要害父君……”
“因为——”司以晏因为两个说的很快,然而接下来却接不下话了,他也不知道。
司以琝看向司以佑。
司以佑蹙着眉头,“我问过父君,父君说,我还小,不必知道。”
“我也问过父后……”司以琝愣愣地道,“可是父后也不告诉我……”他的话一落,然后忽然间坐直了身子,呆滞了一下,然后下床。
司以佑见状,“琝儿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冷宫,我要亲自问清楚!”司以琝抹去了眼中渗出来的泪水,说完,便往外冲去。
“琝儿你等等我!”司以晏焦急地跟上去。
司以佑有些不安,吩咐旁边的忆古;“你快去找父后和父君,我担心琝儿!”说完,便也跟上去。
司以琝没有去过冷宫,因而花了老长一段时间方才找到,不过虽然这样,一路上,除了停下来询问过往的宫侍冷宫的方向之外,他便没有停下脚步,一直跑着,让司以晏和司以佑好几次差一点跟丢了,到了冷宫的门口,却被守在外面的侍卫给拦住了,他瞪着两个侍卫,像只要开战的小狮子一般,“让开!”
两个侍卫自然不允许。
司以琝是打定了注意一定要进去问清楚的,他对二皇姐那般好,对他也是那般的孝顺,父君对他更是好,母皇也疼他,为什么他要做出这些事情来?为什么他要害母皇还害父君?他见两个侍卫不允,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这般闯过去,咬了咬牙,眼睛盯着其中一个侍卫腰间挂着的刀,眼睛一眯,突然伸手去拔,那侍卫未曾料想到他会有这般行动,愣住了,想要阻止的时候,司以琝已经将刀给拔出来了。
“三皇子!”两个侍卫大惊。
“琝儿!”跟上来气喘吁吁的司以晏和司以佑也大惊失色,“琝儿你要做什么?”
两个侍卫以为司以琝要杀她们,但是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司以琝居然将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我要去进去!你们若是挡我,我便死在你们面前!”
“三皇子!”
“琝儿!”
不管是两个侍卫还是司以晏两人都吓坏了。
“让开!”司以琝再一次厉喝道。
两个侍卫不敢冒险,不得不让开。
司以琝冲了进去,在跑了一段路程之后方才将手里的那把刀给扔下。
司以晏和司以佑急忙跟上。
冷宫虽然破败但是却也不小,司以琝并不知道官锦被关押在那间屋子,便疯了一般四处寻找,不过很快便也在其中一间屋子当中找到了官锦。
而官锦此时整个人还是趴在了肮脏的地上,一动不动的,若不是那睁着的瞳孔没有涣散,别人还以为是具尸体。
司以琝没有丝毫的惧怕,他跑到了官锦的面前,然后动手去拉扯他,“为什么你要勾结别人行刺母皇父君,为什么你要害我父君,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官锦的视线看向了他,但是却没有动,脏兮兮的脸庞也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此时他便如同一句行尸走肉一般。
司以琝拉扯之间一个脚步不稳便狠狠地跌坐在地上。
跟上了的侍卫见状要上前。
“滚出去!”司以琝却大喝道,“你们若是敢进来,我便死给你们看!”
两个侍卫只能推开。
司以晏被司以琝这一模样吓坏了,哽咽道:“琝儿……”
司以佑也是心惊,可是却还可以沉住气,“琝儿,你不要这样,我们先回去找父后好不好?”
“我不要!”司以琝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他似乎已经忍耐了许久许久,如今全部爆发出来,他爬了起来,又去拉扯官锦,“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害我父君!他对你那般的好,他那般的疼爱二皇姐还有四皇弟,你为什么要害他,你为什么要那般心肠狠毒!”
官锦原本是没有反应的,但是一听司以琝提起了司予执和司以善,那双死寂的眸子瞬间迸发出了极深的恨意,然后,身体也动了起来,挣扎着,椅着,缓缓坐起了身子,和站在他面前的司以琝对视着,“你……想……知……道……”
他的声音很沙哑,配上了浑身的狼狈,极为的吓人。
司以晏和司以佑方才看清官锦,都是吓了一跳。
“你说!”司以琝却丝毫没有惧意。
官锦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哈哈地大笑起来,如同一个疯子,然后,看着眼前这张与雪暖汐极为相似的面容,“你想知道?好,那我告诉你,害死你父君的人不是本宫,而是你!你才是罪魁祸首!”
司以琝脸色白了,“你胡说——”
“去年在南苑,你父君明明便可以将本宫置之死地的,可是他却没有,你父君抓住了本宫的把柄,却没有告诉你母皇,而是替本宫瞒了下来,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你!”官锦的视线越来越疯狂,“前年你偷偷出宫累得本宫的执儿差一点没命,你父君觉得亏欠了本宫,亏欠了本宫的执儿,所以便没有想你母皇告发本宫,司以琝,是你的任性害死了你的父君!一切都是因为你,你才是罪魁祸首——哈哈——你才是罪魁祸首——哈哈——”
司以琝冲上前对着官锦拳打脚踢,“你胡说胡说胡说——啊——”
官锦没有反抗,而是继续疯狂地笑着,即使司以琝的手抓伤了他的脸,他还是笑着,笑的将司以琝往崩溃的边缘推去。
“琝儿——”司以佑见状立即上前拉住司以琝,不是要救官锦而是担心司以琝,“琝儿不要这样,他说谎的,一定是的!”
司以佑比司以琝高了一个头,不过立即却及不上司以琝大,“大皇兄,你快过来!”
司以晏听了这话,立即上前,也司以佑一同拉着司以琝,哭着道:“琝儿不要这样……琝儿……”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我没有害死父君——不是我——不是——我要杀了他!我要为父君报仇!”司以琝一直挣扎一直厉喝。
官锦却收起了疯狂的笑声,摇椅晃地站起了身来,一身狼狈不堪,眸光怨毒地盯着司以琝,“杀了我?好啊!”他张开双臂,像是欢迎司以琝上前杀他似的,“来杀了我啊?不过即使你杀了我,你也一样是害死你父君的罪魁祸首!若是当日你没有那般任性地跑出宫去,若不是后来你惹祸上身,本宫的执儿便不会因为救你而重伤,你那蠢父君便不会觉得欠了本宫执儿的,后来便不会不去举报本宫,司以琝,你还说你不是罪魁祸首?呵呵——”
狂笑转为了阴森之笑。
雪暖汐,司慕涵,你们害死了我的执儿,我便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疯子!”司以佑瞪着官锦,大喊了一声。
官锦不在乎,在屋子里摇椅晃地走动着,“执儿,你不要害怕,父君在这里……父君在这里……执儿你看,有人比父君更加的痛苦……也比你更痛苦……执儿……他们虽然活着,但是却比你死了还要痛苦……执儿你开心不?……以后父君多做几趁戏给你看看好不好?执儿不要担心,你不会寂寞的……呵呵……哈哈……”
司慕涵,水氏,你们拿我儿子的性命要挟我不让我死,那我便不死,只要我活在这个世上一次,我便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们也常常痛不欲生的滋味!
我一定会为我的执儿报仇雪恨!
“啊——”司以琝一声厉喝睁开了司以晏和司以佑,然后,疯狂地冲出了屋子,他没有冲上前去厮打官锦,而是直接冲出去,像是已经相信了官锦的话似的。
“琝儿!”
司以晏和司以佑大惊,慌忙从地上爬起便冲上去。
司以琝一直厉喝着跑出了冷宫,没有跑远,就在冷宫外面的宫道上停了下来,然后却没有冷静下来,而是疯了似的拿着自己的头去撞那朱红色的宫墙,不断地撞着,嘴里始终厉喝着:“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害死父君——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罪魁祸首——不是——我没有害死父君——我不是——我不是——我没有害死父君——”
头磕破了,然而,却感觉不到痛。
血从眉间留了下来,混着泪水继续往下落。
司以琝虽然不断地否认着官锦的话,然而在他的心中,他是真的认同了官锦的话,所以,他方才用这种几乎自残的方式来化解心中的痛。
他恨过母皇没有将父君带回来,恨那些行刺母皇的人,可是如今,他方才发现,他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他无法接受。
水墨笑和蒙斯醉匆忙赶到看到的正是这般一幕惊悚的画面,水墨笑立即上前,保住了司以琝,“你做什么?!你疯了吗?”
“我没有害死父君——我没有——”司以琝已经是失去了理智,眼神也开始疯癫起来。
蒙斯醉满目惊恐。
司以琝拼命挣扎着,只是却挣不开水墨笑,他不能那头去撞墙,便挥手对着自己的脸打起了耳光,“我害了父君我害死父君——我是罪魁祸首——我害死了父君——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水墨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却明白不能让他继续这般下去,“来人!”他换来了宫侍,随即将司以琝的双手给抓住不让他再打自己,又担心他会做出其他自残的行动,水墨笑便连他的嘴也拿手帕给堵住了,“本宫先送他回去,你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蒙斯醉点头:“好!”
水墨笑扫了一眼已经追出来的司以晏两人,然后便抱着还继续挣扎的司以琝离开。
司以晏和司以佑都没有跟上去。
司以晏哭得满脸都是泪水。
司以佑见了父亲,便冲到了父君面前,“父君,琝儿方才……”然后便用颤抖的声音将事情告诉了父亲,“父君,官氏他疯了,他不是人,他居然对琝儿说这样的话,父君,琝儿会怎么样?琝儿会不会也……”
疯了。
不过最后这两个字他说不出来。
蒙斯醉惊得脸色青白,可是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他还是得冷静下来,一手拉着儿子,另一只手拉着司以晏,“别怕,琝儿不会有事的,琝儿不过是太激动而已,过一会儿便会好的,父君在这里处理这件事,你们先回去陪着琝儿,有你们陪着,琝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司以佑红着眼睛点头。
司以晏也抹干净了脸上的泪水,“我一定会陪着琝儿的,一定不会让琝儿有事,二皇弟,我们走,我们快去陪着琝儿!”
他不能让琝儿有事!
他是大皇兄,一定要保护好皇弟!
司以晏的心里第一次生出了要捍卫自己的皇弟皇妹的决心,平日里虽然他是年纪最大,然而由于性子软,胆子小,都是别人保护他的,尤其是司以琝。
琝儿一直都在保护着他,如今轮到他保护他了!
蒙斯醉送宫侍送了两个孩子回去,然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转过身,快步进了冷宫,找到了官锦,而这个时候,官锦却坐在了那张摇椅晃的桌子前上一餐送来的膳食,没有用筷子,也没有去动桌上摆着的菜,而是端起碗就这样用手抓着白饭往嘴里塞,面无表情,仿佛只是机械般的动作。
若是旁人见了,定然会觉得心酸。
可是此时,蒙斯醉便是再心软再善良也生不出那种怜悯的心情,他快步走过去猛然挥手打落了官锦手中的碗。
碗掉落在了桌子上,白饭散在了桌子上。
可是官锦像是丝毫不在乎似的,抓着桌上染了灰尘的白饭便往继续往嘴里塞。
“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所做的孽还不够吗?!”蒙斯醉一字一字地厉喝着,可是却始终还是没能惊动正抓着饭往嘴里送得官锦。
官锦像是真的疯了。
蒙斯醉做不出如同司以琝那般拳打脚踢的事情,也没有破口大骂,“你会有报应的,而你的报应,将你如数落到你的一双孩子身上y氏,你即便是疯了,也一样逃不过去!”他说完,不再理会他,转身便走,他知道,司慕涵不让他死,而是让他生不如死,所以,即使他心里再恼怒,也不能动手杀了他,可是出了冷宫,他却让人将看守冷宫的侍卫以渎职罪惩处了一遍,然后换上了新的侍卫,同时,也加强了看守的力度,他对冷宫的一切人下了两道严令,“往后除非有陛下或凤后的亲笔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去,冷宫里所有人不得与罪人官氏说一句话一个字一个音,更不能让他死,若有违背者,以抗旨不尊之罪论处!”
“是。”
司慕涵在稍后不久也得知了冷宫的情况,而在得知之后,她方才平静下来的情绪再一次暴乱起来,面目狰狞地几乎将御书房都给砸了,然后,当着程氏的面叫来了内务府总管章善,狠戾地咆哮道:“立即将她送走!马上送出去!朕不想再见到她,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她,她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外面,立即将她送走——”
程氏张了嘴,可是看着司慕涵那几乎疯狂的神情,便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司以琝被送回了朝和殿,又紧急召了御医,经过了好一番折腾,施针又灌了安神药,方才让他睡下,只是即便是睡下,他的精神还是没有放松,不断地梦呓着,“是我的错……是我……父君……父君……我害死了父君……父君……是我……是我的错……父君……”
水墨笑听了这些话,恨不得将官锦千刀万剐了。
司予述被人从上书房给叫了回来,然后,又从司以晏口中得知了这件事,当下她便满脸扭曲地要往外冲去。
“你去哪里!”水墨笑却拉住了她。
司予述倏然转过身,目光狠戾地盯着水墨笑,“我要去为父君和琝儿报仇!”
水墨笑没有介意,语气也缓和下来,“琝儿如今这个样子,你应该留在这里陪着他。”
“为何不杀了他!”司予述问出了一直都很想问得问题。
水墨笑看着她,“杀了他,太便宜了。”
司予述的神色有所缓解。
“如官氏这样的人,该活的长长久久的,然后,生不如死。”水墨笑凝着面容一字一字地道,“不过这件事无需你来做,你如今要做的就是照顾好你弟弟,他最需要你!”
司予述盯着水墨笑好一会儿,然后,起步回司以琝身边。
水墨笑见状,心里却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觉得越发的沉重,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说,究竟是对还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