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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让女儿去向三皇女提恪侍君一事不仅是为了让女儿和三皇女断了深交,也是为了让三皇女觉得柳家此时已经将希望都放在了恪侍君腹中皇嗣身上?”柳方和问道。
柳烨看着女儿,“柳家表明心迹,三皇女会有两个举动,一边是彻底和柳家翻脸,二便是更加努力地拉拢柳家,而不管三皇女选择哪一个,豫贤贵君为了保护女儿,都会做一件事。”
柳方和脸色微变。
“只要他做了这件事,必定会激怒陛下。”柳烨缓缓道,宫里面传出风声,自从柳家子进宫之后,豫贤贵君便一直心情不愉,“三皇女届时有一个谋害皇嗣的父君,四皇女的胜算就更大。”
柳方和沉思会儿,“母亲,四皇女真的值得我们这般孤注一掷吗?”
“总比三皇女登基好!”柳烨回道。
柳方和沉默半晌,“只是陛下并不只有四皇女一个皇女,便是三皇女毁了,还有大皇女,大皇女虽然资质平庸,但是却是被凤后视如己出,而且据女儿的观察,大皇女也是挺得陛下看重的,还有五皇女,虽然她还小,但是陛下毕竟还年轻,而且从三年前起,陛下每一年都会召人进宫,往后必定会有更多皇女的,而且,女儿如今的身份毕竟是三皇女的伴读,便是女儿靠拢四皇女,四皇女也未必相信女儿,还有陛下,若是陛下怀疑柳家……”
“和儿。”柳烨沉下了声音,“做大事者,不该这般瞻前顾后!”
柳方和脸色一僵,“女儿知错。”
“事情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我们都不能回头了!”柳烨正色道,“你祖母说过,柳家有机会振兴,那是因为陛下给了机会,而原因便是为了制衡庄蒙两家,没错,这对柳家来说是一个机会,但是同时也是一个耻辱,若不能雪耻,柳家往后更是无法挺直腰杆!”
柳方和神情一凝点头应道:“女儿明白。”
柳家从恪侍君进宫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将他当成了弃子,不过当事人却似乎没有这个觉悟,从庶子到永熙帝的侍君,这份几乎可以说是从天而降的幸运已经彻底迷住了他的心智,也彻底地将他心里的那份被捧杀而得来的自大无限扩大。
安清殿内
恪侍君怒气冲冲地一扫宫侍端上了的晚膳,指着身边的宫侍奴侍道:“这是什么鬼东西!你们是看着本宫遭小人陷害也这般作践本宫吗?!本宫告诉你们,本宫怀着的可是陛下的皇女!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是不是想被满门抄斩!”
“奴侍不敢,请主子恕罪……”殿内的宫侍纷纷下跪。
恪侍君却不愿意作罢,继续怒斥,那阵势不像是大家出来的公子,反而像是乡野泼夫。
柳江听到了动静赶了进来,见了这般情形,眼底闪过了一抹愠怒,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知道收敛!沉着脸上前,却先对着跪着的宫侍命令道:“你们都退下吧,这里有我伺候便行了。”
恪侍君怒目看向了柳江,那眼神似乎想要将他给吃了一般。
柳江这时候也没有掩饰,看了回去,颇有几分柳家主夫的气势。
恪侍君潜藏在心底的畏惧被勾了起来,一时间愣住了。
柳江再一次对跪在地上的宫侍们下令,“都下去!”
宫侍们犹豫了会儿,随即纷纷退下。
恪侍君这回也转过神来了,指着柳江便破口大骂,“你死到哪里去了!你是本宫的贴身宫侍,可是却连人影都不见,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本宫被陛下责罚便觉得本宫再也没有翻身机会?本宫告诉你,本宫可是怀着皇嗣的人,陛下如今不过是被蒙氏那个老男人蒙蔽罢了,等本宫见到了陛下,陛下便会清醒过来,一定会站在本宫这边的!”
柳江平静地道:“主子若是不满意宫侍做的膳食,奴侍亲自去给主子另备一份。”
恪侍君更是大怒,“谁让你去做饭了?你给本宫传信出去,让姐姐给我想法子让我能够出去见到陛下,还有让主夫进宫,我要和父亲商量一下如何对付蒙氏那老男人!”随后又恶狠狠地道:“等本宫见到了陛下,本宫定然不会饶了蒙氏那个老男人!”
陛下居然降旨责罚他,定然是蒙氏这个贱人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
柳江压下了心头的怒意,“如今主子被禁足,得罪了陛下和凤后,主夫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递帖子进宫,奴侍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送书信出宫。”
恪侍君瞪大了眼睛,怒火中烧,“连你也不听本宫的指令!?”枉费他这般相信他,每次他的话,他都会听,可是没想到他落难了,他也对他落井下石!
“若是奴侍在这个时候送书信出宫,那便是告诉所有人,主子您与朝臣私下来往。”柳江继续道。
恪侍君却还懵懂不知,只当柳江是在推托。
“后宫最忌讳的便是君侍与朝臣暗中勾结,即便那个是母族亲人也容不得,主子如今已经惹怒和陛下和凤后,若是还不知道收敛,便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陛下如今不顾主子怀着皇嗣而降旨意斥责分明是不在乎主子腹中的皇嗣的。”柳江直接点明了。
“你胡说!”恪侍君勃然大怒,“陛下怎么可能不在乎本宫腹中的皇女?怎么可能?!你胡说!你这个贱奴就是看着本宫落难了便落井下石,是不是蒙氏那个老男人收买了你了?还是主夫派你进宫根本便不安好心?本宫早该想到了,主夫那般恨本宫的父亲怎么可能会对本宫这般好?”恪侍君越说越是愤怒,上前一步,完全忘了自己怀着孩子似的,扬手便要给柳江巴掌。
柳江也没有坐以待毙,扬手死死地握着他的手腕,挡下了那巴掌。
“放肆!你这个贱奴居然胆敢对本宫动手,来人,来人啊——”恪侍君愤怒大叫。
“主子是想一辈子都禁足在这安清殿吗?”柳江沉着声音一字一字地道,声音虽然没有恪侍君的歇斯底里,然而却也压过了他的嗓音。
恪侍君愣了下了,像是被柳江给怔住了一般,回过神来之后便叫嚣道:“你这个贱奴,本宫不会放过你的,本宫要杀了你!要杀了你!”
“奴侍虽然是主子的陪嫁宫侍,但是入了宫之后便由内务府掌领,主子若是要赐死奴侍,必须先回禀了凤后这个后宫之主,再由内务府刑房行刑。”柳江根本未曾将他的威胁放在心里。
恪侍君双目圆睁,“你威胁本宫?!”
“当日主夫命奴侍随主子进宫,便是希望奴侍能够协助主子在后宫站稳脚跟,可是主子若是不自爱,奴侍便是有千百般本事也无力回天!”柳江松开了手,冷冷地说着,“主子信也好不信也罢,主子在陛下的心中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罢了,主子若是再闹下去,损了陛下威名以及皇家颜面,陛下或许会看在主子怀了皇嗣的份上饶主子不死,但是主子和小殿下往后定然会失了圣心,甚至可能是陛下留下了小殿下,但是却将主子你打入冷宫。”
恪侍君脸色大变。
柳江不等恪侍君发作便继续冷冷地道:“主子进宫快一年了,应该听说过二皇女和四皇子生父官氏的事情吧?官氏入宫十年,且生了两个皇嗣,但是最后却还是被打入了冷宫,便是连二皇女和四皇子都被陛下厌弃!”
恪侍君脸色惨白了下来,是被吓到了,可是却还是不忘挣扎,不过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官氏不过是一个罪臣之子,而且他还与人私通,可是本宫没有,本宫对陛下真心一片,本宫还是柳家的人,陛下怎么可能会这般对待本宫……”
柳江心里冷笑一声,官氏被打入冷宫的原因众说纷纭,有人说他与人私通被发现了,也有人说他和当年全宸皇贵君失踪一事有关,不过不管如何,都证明了一件事,若是陛下狠下心来,即便是自己的亲血脉,也不会顾及,二皇女被放逐到京外行宫多年,陛下都不闻不问,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忘记了还有陛下还有一个二皇女!
若不是恪侍君出自柳家,他落得什么下场他还真的不关心!当初主夫希望借着恪侍君给柳家带来助力的希望恐怕要落空了,这般一个不知进退的东西,根本担不起这份担子,可笑的是,他居然还以为柳家没了他不成!
只是心里这般想,嘴上却不能这般说,若是过度刺激了他,他怕是真的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连累柳家,“主子若是想重夺陛下的欢心,还是听陛下的话好好安胎,过些日子便是陛下的寿辰,届时或许陛下会给了恩典解了主子的禁足,便是寿辰之日没有,再等一个月也就过年了,除夕那日,陛下也一定会赦免主子。”
恪侍君无措的心终于寻到了一丝希望,狠狠地盯着柳江问道:“你确定?!”
虽然他心里不相信陛下会真的这般狠心,可是柳江的话还是吓到他了,若是陛下真的这般狠心,那他下半辈子岂不是就惨了?他好不容易方才成了陛下的君侍,享受着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荣华富贵,过着人人羡慕的优厚生活,如今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夫进宫看望他也得向他行礼,即便是姐姐,甚至母亲见了他都得下跪!
他不能失去眼前的一切!
“若是主子没有怀着皇嗣,奴侍不敢确定,但是如今主子怀着陛下的孩子,奴侍敢确定。”柳江正色道。
恪侍君脸色缓和了一些,双手护着腹部,“好!本宫便信你一回,但是若你说错了,本宫定然绕不得你!”
“若是奴侍说错了,奴侍甘愿受罚。”柳江回道。
恪侍君冷哼一声,狠狠地道:“如今便是到除夕也不过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本宫一定要想出一个对付蒙氏的法子,等陛下赦免了本宫,本宫定然不会让蒙氏那个老男人好过9有凤后!这一次他分明也是和蒙氏勾结在一起!枉本宫进宫以来对他毕恭毕敬的,便是面对他的冷嘲热讽,本宫都忍了,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还这般害本宫!都不是好东西!”
柳江真的恨不得撬开柳氏的头脑看看他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为了到了这个地步还这般的不知死活!
……
司以晏见过了庄之斯之后,一扫多日以来的伤心难过,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喜悦的气息,即便他担心被水墨笑发现极力地压制,但是还是喜形于色。
水墨笑晚膳时分便看出来儿子的异样,开口问了他。
司以晏只是谎称出去走了走,心情好了许多,方才会这般。
水墨笑也不是一个不了解儿子的人,虽然儿子喜怒都来得快去得快,但是却前段时间那伤心也不是假的,怎么可能出去了一个下午便转变这般大?不过他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待晚膳之后,召了下午随身伺候司以晏的宫侍,然而却得到了一个让他讶然不已的信息。
那宫侍言,司以晏从流云殿出来之后便去了御花园,不久又说冷了要他回朝和殿叁大氅来,待他取了大氅回去之时,却已经不见了主子的身影,当时他吓了一大跳,急忙在御花园中四处寻找,不过后来遇见了御花园的一个宫侍,那宫侍交代说大皇子去武场了。
那宫侍便赶忙往武场而去,不过半道上便看见了司以晏和司予赫。
水墨笑蹙紧了眉头,随后又让人找了司予赫过来问了这件事,“你大皇兄去武场做了什么?”
他可没想忘记庄之斯也在武场上课!
“大皇兄没有去武场!”司予赫连忙道。
水墨笑一沉脸。
司予赫又立即改口,“是,大皇兄是要去武场,不过半道上便碰上了儿臣,大皇兄……他……他应该是想去骑马散心的,不过见我下课了,便也不好去,于是我们就一同回来了……”
这般破绽百出的话水墨笑岂会相信,“晏儿除了你之外,可还有碰到其他人?”
“没有!”司予赫坚定地道,可是就是太过于坚定了,所以更惹人怀疑。
水墨笑眯着眼盯着司予赫。
司予赫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忙道:“父后,大皇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你不是和他一同回来吗?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会不知道?”水墨笑凝着面容问道。
司予赫一窒,“儿臣……儿臣觉得大皇兄挺好的啊?只是父后问儿臣这般多话,儿臣还以为大皇兄出了什么事情了……”
“赫儿。”水墨笑沉了沉声音,“你真的不知道你大皇兄下午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予赫看了水墨笑会儿,然后低着头,咬了咬牙,“父后,儿臣真的不知道,儿臣只是知道,大皇兄很高兴,在儿臣心里,只要大皇兄高兴,便是好事。”抬了头,“父后,自儿臣从围场中回来,便没有看见过大皇兄如同今晚这般高兴了。”
水墨笑凝视着她半晌,最后道:“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父后……”司予赫有些意外,她以为父后会继续质问她的。
水墨笑缓下了脸色,“父后知道你是真心关心你大皇兄,你明日还要上课,去休息吧。”
司予赫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点头行礼退下。
水墨笑端起了茶喝了一口,然后沉思起来。
赫儿的反应分明是有事瞒着,可究竟会是什么事情?
搁下了茶杯,他扬声唤来了宫侍,“去看看大皇子睡下了没有。”
“是。”那宫侍领了命令,一炷香之后,方才回来禀报,“回凤后,大皇子已经睡下了。”
水墨笑眸光一凛,又坐了一炷香的时间,然后起步往儿子的住处走去。
“见过凤后。”寝室外面守夜的宫侍行礼道。
水墨笑点了点头,“大皇子睡下了?”
“回凤后,是的。”守夜的宫侍道。
“开门,本宫进去看看。”水墨笑下令道。
守夜的宫侍应了一声,然后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寝室内只留着一盏不怎么亮的宫灯。
灯光柔和,让冬日的室内添了一抹暖意。
水墨笑轻轻地往内室走去,走到了锦床边,缓缓地掀开了帘帐,便见司以晏安静的睡容,他坐在床沿,伸手想替他拉高被子,而同时,却发现了他的眼皮动了动,眉头随即蹙起,装睡?
虽然发现了司以晏装睡,但是却也没有立即戳穿,而是,继续为他拉着被子,然而手方才一动,司以晏便装不下去了,猛然坐起身来,将手藏在了身后,惊慌失措地道:“父……父后,你怎么来了……”
水墨笑蹙了蹙眉头,“手上拿着什么?”
“没有!”司以晏脸色一变,坚定地道。
水墨笑伸出了手,“拿来给父后看看。”
“父后,真的没有!”司以晏神色有些着急了,重重地道。
水墨笑没有说话,而是眸光锐利地凝视着儿子。
司以晏心底欺瞒父亲的内疚便又涌上了心头,垂下了头,却还是不愿意将东西交出来,但是却也没有使别的小把戏将东西藏来欺瞒父亲。
“晏儿……”水墨笑缓缓地开口,“你说过你以后都不会再有事情瞒着父后的。”
儿子下午一个人去了武场,晚上便一扫之前的不愉快,笑的比谁都开心。
若是他还想不到和谁有关,那他便枉为人父了!
庄之斯,居然还贼心不死吗?!
司以晏挣扎了一阵子,最后还是将手中那封庄之斯写给他的信递了出来,他不该不睡觉拿着信在这里偷看的,他更加不该在父后进来的时候不立刻藏起来……他怯怯地抬头,看着父亲,“父后……”
水墨笑没有说什么,而是伸手去拿他手上的信。
“父后……”司以晏不愿意松手,眼露哀求。
“晏儿!”水墨笑神色沉了一些。
司以晏松了手。
水墨笑把信拿起,然后看了起来,脸色也随之变得极为的难看。
司以晏心也凉了,伸手想握着父亲的手,然而却没有成功。
因为水墨笑已然震怒的霍然站起身来。
司以晏的手僵在了半空,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撞了一下,呼吸也有些困难,父后真的这般气他吗?
水墨笑心口因为震怒而剧烈起伏着,拿着信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即便里面的一字一句早已经被他看的一清二楚,但是他却还是不愿意相信似的,又重新看了一遍。
“父后……”司以晏脸色更加的苍白了,“儿臣……”
“庄之斯!”水墨笑没有责骂儿子,而是将所有的愤怒都发作在了庄之斯身上,“本宫不会放过你!”
好不容易,晏儿方才决定放弃!
可是如今她却又来这般一出!
他绝对不会轻饶她!
水墨笑厉色怒喝了一声,随后便握着那封信转身离去。
司以晏大惊,连忙下了床猛然攥住了水墨笑的手,“父后不要8后不要……父后,不要……”
水墨笑转过身看着满脸哀求的儿子,心里的怒火更胜,眸底闪过了一抹狠色,“晏儿你放心,父后不会让她再有机会伤害到你的!”
司以晏没有错过这眸狠色,脑海当中随即浮现了一个念头,父后会杀了她的!“不要8后你不要杀她,不要!她没有伤害儿臣,她没有!儿臣喜欢她,她也喜欢儿臣,父后,她真的喜欢儿臣,她不会伤害儿臣的8后,儿臣求你,你不要伤害她!儿臣求你……”
水墨笑满目震惊,“晏儿……你说什么?”
他伤害庄之斯?
他求他不要伤害庄之斯?!
“父后,儿臣求你了!儿臣知道儿臣不该不受诺言,不该答应了父后不再喜欢她却还是没有做到……”司以晏跪了下来,哭着哀求道:“父后,儿臣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儿臣真的喜欢她……以前儿臣不知道她也喜欢儿臣,儿臣心里再痛苦儿臣也会忍着,儿臣不能让父后和母皇丢脸……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儿臣知道她也是喜欢儿臣的8后,儿臣不再是一厢情愿,不再是不要脸的了,我们是两情相悦,是真心喜欢对方的8后,儿臣知道你担心儿臣,可是她向儿臣保证了,即便儿臣嫁到了庄家,儿臣也会一样过的无忧无虑,父后,她甚至可以答应儿臣不纳初侍不纳侧室,父后,她是真心喜欢儿……”
“够了!”水墨笑厉喝一声打断了司以晏的话。
司以晏脸煞白煞白的。
“你昨晚上答应了你母皇什么?你答应过父后什么?你说你再也不会想她,你说你会和她画清界线的!司以晏,这是你自己说的!”水墨笑一字一字地叱喝道,即使面色铁青,但是,眼底却有着极深的悲伤。
他捧在手心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根本便存心不良的女子这般跪着求他。
居然求他不要伤害她?
他这个父后在他的心里究竟算什么?!
“父后……”司以晏哭的更加的厉害。
水墨笑深吸了口气将所有的泪水都往肚子里咽,“你是我儿子,我唯一的儿子!可是你如今却为了一个庄之斯这般跪在这里求我?!我对你做了什么了?我伤害了你还是要害你了?就这么一封信便将你给蒙住了!就这么一封信你便相信了她是真心的?你凭什么相信她是真心的?就是她答允了你的那个条件吗?!”
司以晏没有说话,只是无措地哭着。
“是我的错!”水墨笑心痛无比,“是我不该这般宠着你,这般护着你,让你不谙世事,让你养成这般单纯不知世事的性子!是我的错!”他咬了咬牙,看着地上木然跪着的儿子,“你便是觉得父后恶毒也好,心狠也罢,这件事父后不会便这般作罢,父后告诉你,只要父后活着一日,便不允许庄之斯动你一根头发!”
“父后……”
“你或许觉得庄之斯答应了你的那些条件便是真心爱你,可是晏儿,父后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世上不会有一个女子会因为爱而答应这种条件!”水墨笑青着脸一字一字地道,“便是之前父后打断为你择上门妻主,也未曾抱过她会因为爱你而答允这个条件,庄之斯这样的事情都肯答应,她必定另有企图,若是上门妻主,父后会不惜代价达成你的心愿,可是你若是嫁入了庄家,父后没有这般本事可以护你一辈子8后比你年长,终有一日会先你而去,父后在的时候,庄之斯或许会为了利益而继续对你好,可是父后若是不在了,身为庄家的家主,她不可能再有所顾忌!”
若是庄之斯争取一下他或许真的会考虑相信,可是如今,她想都不想地答允了这个条件,岂会无诈?还有庄铭歆,她怎么可能允许庄之斯这个继承人这般做?庄之斯若不是没有责任心随便承诺,那更不值得依靠,若是是她的承诺真的,那便是庄家根本就是有阴谋。
“不……不会的……她不会是……”司以晏脸色苍白地低喃着。
“晏儿!”水墨笑终究是忍不住泪水,“父君见的人,经历的事比你的多得多,这世道,人心从来都是险恶!”
“不会的……她不会这样的……不会的……”司以晏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不断低喃着。
“从今往后,本宫不会再让你与她见面,更不会让你再泥足深陷!”水墨笑无视儿子茫然无措的泪脸,狠下了心肠道:“你母皇的寿辰上面,父后会为你择一良配,明年你便出嫁!”
司以晏浑身一颤,猛然抬头看向水墨笑,“父后……父后儿臣不要!儿臣只喜欢她一个人,儿臣只喜欢她一个人!儿臣不要嫁给其他人,儿臣不要!儿臣相信她不会骗我不会虚情假意的!儿臣相信她!儿臣答应了和她一同努力的!儿臣相信她!”他伸手拉着水墨笑的手,继续哀求,“父后,儿臣知道你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庄家,可是儿臣保证,她是真心对儿臣的,儿臣嫁给她会幸福的8后,儿臣就是喜欢她,儿臣喜欢她很久很久了,儿臣不能没有她!儿臣知道你不高兴,儿臣也想过不喜欢她,可是不管儿臣如何的告诉自己不要喜欢她,可是都控制不住自己……父后,儿臣真的……父后一直想要儿臣寻到幸福,儿臣嫁给她,便是儿臣的幸福……”
水墨笑猛然甩开了他的手,也打断了他的话,凄厉地喝道:“来人!”
寝室外的宫侍连忙进来。
水墨笑浑身战栗了一下,然后转过身,“从今日起,大皇子不得踏出住处一步!”说罢,便起步离开,恍若未闻身后司以晏的哭喊声。
……
次日,庄铭歆下朝之后方才走出了正宣殿,便被一宫侍拦下了。
“庄大人,奴侍乃朝和殿的宫侍。”那宫侍道,“凤后请庄大人前去朝和殿一见。”
庄铭歆心中一凛,这些年虽然因为斯儿是大皇女伴读的关系,凤后对庄家没有以前那般敌对,但是却也未曾私下召见过她,便是见了她的正夫,也从未让他带过半句话给她,她心里清楚,即便凤后如今什么也不提,但是还是记恨着当年的事情,可是如今忽然间却说要召她前去朝和殿一见?心中思绪飞快转了转,随后正色道:“请回禀凤后,臣乃外臣,不方便进后宫。”
那宫侍一愣,但却也没有说什么,应了一句便回朝和殿禀报。
水墨笑得知之后猛然挥手扫落了手边搁着的茶杯,随后霍然站起身来,“不方便来后宫?好,那本宫便在御书房见你!”说罢,便铁青着一张脸出了朝和殿,连轿辇都没有来得及备。
庄铭歆方才回到了兵部衙门,椅子还未坐热,便接到了永熙帝的召见,心里咯噔一下,先是凤后召见,如今又是陛下召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难道斯儿做的那件事被陛下知晓了?只是即便如此,也是庄家内部的事情,陛下便是有意做什么,也不会这般直接的,沉思会儿,便起身应诏而去。
到了交泰殿之后,宫侍却将她领到了御书房旁边的暖阁,而里面等着她的不仅仅是永熙帝一人,还有水墨笑。
庄铭歆的心弦更是紧了紧,“臣参见陛下,参见凤后。”
“庄卿平身。”司慕涵淡淡地道,看向庄铭歆的眼中多了一抹深思。
庄之斯喜欢晏儿,她并不惊讶,只是庄之斯居然答应了晏儿那个条件,而庄铭歆却也允了,这让她不得不深思。
她是有意成全儿子,然而,却绝对不允许有人算计她的儿子!
庄铭歆谢了恩随后站起,便微微抬头快速扫了一眼前的帝后,却见永熙帝脸色还是和在朝堂上一样,没有多大的不同,只是凤后却是面若寒光,眸光更是锐利如刀,她的心沉了沉,“不知陛下召臣来所为何事?”
“找庄大人的人并非陛下而是本宫!”水墨笑不等司慕涵开口便冷冷地道。
司慕涵见状,微微蹙起了眉头,但是却没有出言阻止。
而水墨笑此时也已经顾不得尊卑什么了,反正这里也就三个人,庄铭歆也没有这个胆子说出去,“本宫原本不想劳烦陛下的,只是庄大人这般谨守规矩不愿奉本宫的召唤前去朝和殿,本宫便只好亲自来交泰殿这里见庄大人了!”
庄铭歆眯了眯眼,随后抬头道:“不知凤后召见臣有何吩咐?”
“吩咐?”水墨笑冷笑道,“本宫可没有这个本事能够吩咐庄大人,本宫找庄大人而来,只不过是请求庄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本宫的儿子!”
庄铭歆脸色大骇,随后看向了司慕涵,却见她此时也微沉了脸色,当即跪下,“陛下,凤后,臣可是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本宫!”水墨笑继续冷声道,“是本宫过于自大,以为可以掌控住一切,却不想还是落入了人家的算计当中!”
当初他便不该让庄之斯给赫儿当伴读,更不该这些年这般厚待那庄之斯!
庄家的人,都是阴险的恶狼!
庄铭歆更是不明,顾不得其他,忙道:“请凤后明言!”
水墨笑看着庄铭歆一脸不解的样子,更是勃然大怒,“你还在这里……”
“凤后!”司慕涵开了口,止住了水墨笑,他过于失控了。
水墨笑转过身,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司慕涵眼露不赞同。
水墨笑咬着牙,不肯示弱。
庄铭歆的掌控开始渗出了冷汗,同时思绪快速转动,希望能够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这件事朕自会问清楚!”司慕涵沉着眸道。
水墨笑咬了咬牙关,“晏儿是臣侍的儿子,陛下不心疼,但是臣侍心疼!”
“你——”司慕涵也恼了起来。
水墨笑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理会司慕涵,转过身冷冷地道:“你想知道什么事情对吗?本宫便告诉你!”说罢,从怀中取出了那封从儿子手中拿来的信兜头扔到了庄铭歆的脸上。
庄铭歆看了水墨笑一眼,然后,连忙拿起了那封信,看了起来,这一看之下,脸色遽然巨变,“陛下——凤后——这……”
“怎么?”水墨笑看着她这般震惊的神情,极为讽刺地开口,“庄大人是想说这封信是假的,是本宫冤枉了你女儿?!”
庄铭歆没有回答,此时她已经说不出一个字了,在朝堂当中,即便面对陛下的震怒,她还是能够从容面对,可是面对这件事……
那日斯儿口中所说的心上人便是大皇子?
居然是大皇子?
这怎么可能?
庄铭歆是做梦也想不到。
“庄铭歆,本宫知道你我之间积怨已深,但是本宫这些年自问对你的女儿也是不薄,你为何要这般做?即便你真的要算计本宫,大可冲着本宫来,为何打本宫儿子的注意!”水墨笑气的声音都发颤了,“当年的事情本宫已然忍了,为了你们还是这般不依不饶!你便真当本宫奈何不了你吗?!”
“凤后恕罪!”庄铭歆磕头道:“臣真的不知晓这件事,臣……”
“她是你的女儿,她做了什么事情你会不知道?”水墨笑声音冰冷尖锐,“你女儿在信上说的清清楚楚了,她说她不纳初侍不纳侧室是得到了你的准许的,你若是不知道这件事了,岂能会说出这样的话吗?你们庄家还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这般的条件都答允!”
庄铭歆脑海划过了许多的说辞,然而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她能说什么?将斯儿威逼她的事情说出来?这根本不可能,即便她不赞同斯儿这般做,也不能在外人面前泄露一个字,尤其是在陛下面前,若是陛下知晓了这件事,斯儿便毁了,她是她唯一的嫡女,庄家唯一的继承人!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司慕涵,“陛下,臣以项上人头担保,臣侍的确不知道这件事,陛下,凤后,臣是答允了斯儿不纳初侍不纳侧室的要求,只是臣这般做只是因为臣亏欠了这个女儿许多,臣想尽可能地弥补她,陛下,斯儿是曾经跟臣说过她有心上人,可是臣做梦也想不到居然会是大皇子!”
说完,便磕头请罪,“臣该死,臣没有教好女儿,让她有了这等非分之想,臣罪该万死!”
水墨笑一个字也不相信庄铭歆,“你……”
“好了!”司慕涵手拍了一下桌面,然后沉着脸对庄铭歆道,“庄卿先回去吧!”
庄铭歆踌躇了会儿,然后行礼退了出去,待出了暖阁之后,方才发觉,背上竟然冒出了冷汗,她没有多余的停留,立即起步离开。
暖阁内
水墨笑被司慕涵的这番举动气红了眼睛,“你……”
“你想如何?杀了她吗?还是灭了庄家?”司慕涵沉着面容道。
水墨笑咬着牙关,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闹大了,第一个遭殃的是晏儿。”司慕涵神色稍霁。
“那你说如何?”水墨笑大喝道,声音已然是沙哑了起来,“我就晏儿这么一个儿子!我儿子被人这般算计被人这般折辱,难道我这个做父亲还要笑着感谢她庄铭歆吗?!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她若是恨我,若是想对付我,大可冲着我来,为何要这般对待我的晏儿?他们是不是就是想看着我们父子失和反目成仇?!”
“你胡说什么?”司慕涵鹏了眉头。
“胡说什么?”水墨笑落下了泪,“你知道昨晚上晏儿给我说了什么吗?他说他就是喜欢庄之斯,说若是我真的疼他便不该这般阻拦,他说嫁给庄之斯便是他的幸福!我的儿子,捧在手心里养了十五年的儿子,他却在告诉我,若是我不让他嫁给庄之斯便是毁了他的幸福!我这个父亲,因为一个庄之斯,成了毁了我儿子幸福的凶手!”
他怒庄家的阴险,却更痛儿子的责备。
即便他没有明显地说出他是一手毁了他幸福的凶手,可是言语之间却已然表露无疑。
那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若不是庄之斯,晏儿怎么可能会这般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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