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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知道本宫这个命令不合规矩。”蜀羽之凝着面容盯着眼前的暗卫,“但是,这件事事关陛下事关大周江山,本宫不能坐视不理!”
他接手暗卫虽然已经有一段日子,但是,却还是没有信心他的这个命令能够得到执行。
可是,他不能什么也不做。
“本宫只是想看一看陛下的脉案。”
“主子……”那暗卫第一次用了迟疑的语气,“陛下的脉案是宫中机密,而且事关陛下安危,若是没有得到陛下的允许,请恕属下不能领命。”
“规矩是死的!”蜀羽之声音有些急切,除了这个方法,他真的已经找不到任何的法子弄清楚心中的疑惑,他左思右想,始终觉得陛下的情况没有御医所说的那般简单,“本宫不是要拿陛下的脉案做什么,本宫只是想确定一下陛下真的没事!当年……当年先帝也是这般忽然间……本宫不是要伤害陛下!”
暗卫神色挣扎,却还是没有应允。
“若是陛下真的只是受了刺激的缘故,本宫可以不这般,可是……”蜀羽之咬了咬牙,“赵氏即便没有露出丝毫把柄,可是,他不是皇贵君借尸还魂已经是确定了的,他这般和陛下亲近……若是……本宫最怕的便是陛下吐血这事和赵氏有关系!你们是陛下和全宸皇贵君花费十年培养出来的,便当看在全宸皇贵君的面上帮本宫这般一次!便这般一次!本宫没有女儿,也没有亲生孩子,本宫不可能做出任何伤害陛下的事情的|何况,当年皇贵君不也是让你们瞒下了官氏的事情?而皇贵君这般做,也是为了陛下,为何皇家!本宫自知没有资格和全宸皇贵君相提并论,可是,本宫如今的心情便如同皇贵君一般,本宫只是希望陛下能够安然康健!”
“便是因为出了全宸皇贵君一事,属下方才不能领命。”那暗卫脸上的挣扎消失,恢复了平常得神色。
蜀羽之没想到自己说了这般的多反而起到了反效果。
“真的不成?!”
“除非有陛下的准许。”那暗卫坚决地道。
蜀羽之合上了眼睛,不再言语,然而,却没有打算放弃,不能让暗卫私下去取,便只有一个办法,可是这般做,后果……
眼眸倏然挣开,不管什么后果,他都必须弄清楚这件事。
“既然要陛下的旨意方才能够取得脉案,那本宫这便去求陛下,你先退下吧。”
“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蜀羽之沉了沉思绪,“什么事。”
暗卫随即将祭祀结束之后太庙中蒙斯醉打了司予述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蜀羽之闻言,沉默半晌,“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蜀羽之在暗卫离开之后,沉默地站了会儿,然后便往交泰殿而去,而他的求见也并没有受到阻难,进了交泰殿,便见司慕涵正在御书房内,似乎在处理着政事,看着那比方才在太庙之时又差了一些的脸色,蜀羽之心头一同痛,“陛下,你的身子有恙,应该多休息。”
司慕涵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来有何事?”
“臣侍担心陛下。”蜀羽之却没有提及脉案一事,他也没打算来取得司慕涵的同意,因为她不会同意,而他来交泰殿,只是为了,免除暗卫的怀疑。
司慕涵看着他,“朕说了朕没事。”
蜀羽之上前,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方才在太庙当中,陛下为何……”
司慕涵脸色有些沉,没有回答。
“臣侍逾越了。”蜀羽之垂着眼帘道,不过却没有结束这个话题,“陛下是希望三殿下能够自己醒悟,自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
司慕涵脸色有些清冷,却还是没有说话。
“方才臣侍得到了禀报,豫贤贵君在太庙中打了四殿下。”蜀羽之缓缓说道,“陛下,真的不告诉豫贤贵君真相吗?”
司慕涵闻言之后,却是呆愣了起来,好半晌之后,方才开口,“你先下去吧。”
蜀羽之看着她会儿,最后始终是什么也没说便退了下去。
出了交泰殿之后,蜀羽之便直接往太医院而去。
蜀羽之进了太医院,找到了李院正,然后,直接说道:“本宫想看看陛下的脉案。”
李院正有些讶然,“翊君可有陛下的旨意?”
“方才本宫在交泰殿内已经得到了陛下的准许。”蜀羽之正色道,没有丝毫说谎的痕迹。
李院正蹙眉,“翊君可否取得陛下的手谕?”
帝王的脉案是太医院的最高机密,有专门人员掌管,没有皇帝的旨意,便是凤后也不得私自查看,御医每一次需用到脉案都陛下记录在案。
而这两年来,她已经是没有再负责陛下的日常诊脉,便是她,也没有解除不到脉案。
“怎么?”蜀羽之沉下了面容,“难不成李院正觉得本宫是在假传圣旨吗?”
李院正沉思会儿,“臣不敢,只是如今负责为陛下诊脉的简御医不在太医院,不如……”
“本宫是领了陛下的恩准而来的,李院正便只要将脉案交给本宫变成。”蜀羽之沉下了声音打断了她的话,“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本宫自会一力承担,不会连累到太医院,而且,既然李院正认为本宫不敢假传圣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院正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点头道,“那请翊君随臣而来。”
蜀羽之对于李院正的退让并不意外,毕竟,谁也不会去想他有这个胆子假传圣旨,即便冒着惹怒她的危险,他也必须弄清楚这件事。
然而,蜀羽之一直维持着平静的面容在看到了那脉案上面最新的记载之时,却是倏然见失了颜色……
……
蒙斯醉带着极大的愤怒以及伤心心寒回到了流云殿,之后便一言不发地守在司以佑的身边。
司以佑始终未曾醒来。
便是简御医已经三番四次说了司以佑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方才身子虚而沉睡,没有性命之忧,可是看着儿子那般苍白的面容,他的心还是宛如刀割一般。
那般的痛,那般的冰冷。
蒙斯醉即便狠狠地打了司予述一个耳光,但是却始终无法缓解内心的痛楚。
当日他有多疼爱司予述,有多怜惜她,如今便有多恨。
他做梦也想不到最后可能毁了自己儿子的人是她!
“父君,你昨夜一晚上都未曾合过眼,不如……”司予述上前劝说。
蒙斯醉却打断了女儿的话,“你皇兄一日不醒,我一日不休息。”
“可是……”
“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蒙斯醉看着女儿,“脸上的伤,再让忆古给你上上药。”
司予昀咬着牙,“儿臣没事,儿臣只是恨为何昨夜不将她给杀……”
“昀儿!”蒙斯醉打断了女儿的话。
司予昀不理解,“父君,难道到了这般时候,你还要维护她吗?!”
“这些话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说出口。”蒙斯醉脸色清冷地道。
司予昀一愣。
“本宫说过,伤害本宫,本宫可以不计较,可是伤害本宫的孩子,那不管那人是谁,本宫都不会放过!”蒙斯醉缓缓说道,眼眸一片暗沉。
司予昀是第一次在父亲的眼中看到过这般神色,心倏然咯噔了一下,父君这般恨司予述,那将来若是知晓了她所做的事情……是不是也会……他说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放过……是不是连她也是一样?不会的……一定不会!“父君,我们不能让雪凝活着走出内务府的刑房!”
蒙斯醉眼眸微微睁大了一些,看着女儿不语。
“父君!”司予昀收敛了杀意,“便是赵氏这一次被压着不四处乱说,可是雪凝若是被放了出去,那她便是为了活命,也一定会将这件事宣扬出去的!而且,雪凝……儿臣觉得这件事便是雪凝一手策划的!她应该是为了帮司予述打击我们,方才对皇兄做这样的事情r许……这件事根本便是司予述和雪凝合谋,为的便是算计皇兄,打击我们!只要皇兄*于雪凝,那不管是父君还是母皇,为了皇兄,也只能将皇兄嫁给她!而雪凝娶了皇兄,便如同握住了我们的一个人质在手,届时不管我们做什么,都必须受她的牵制!”
杀了雪凝,然后将一切的罪名推到了她的身上!这样父君便不会知道是她所为,便不会和她反目!
“而且一定要快,母皇如今没有审问雪凝,虽说是有心维护,但是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雪凝既然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便一定是想要了躲过母皇惩处的法子,说不定最后还会将脏水泼到皇兄身上!我们不能让雪凝有机会这般在母皇面前诋毁皇兄!幸运的是,皇兄并没有真的*雪凝,将来便是有人将昨晚的事情宣扬出去,皇兄还是清白之身,那这个谣言便不功而破,而雪凝已死,更是死无对证!”
蒙斯醉安静地看着女儿,始终没有说话。
司予昀咬了咬牙,抬头直视父亲,“父君,若是可以儿臣也不希望这般狠绝,可是如今我们只能这样!儿臣知道父君心善,但我们的心善,只会让她们将我们逼到了绝路上8君,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没有人会责怪我们,便是上苍也是一样!”
蒙斯醉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眼角有了颤抖。
“父君……”司予昀握紧了拳头,难道父君还是不相信?还是心软?
蒙斯醉凝视着女儿,声音也带着轻轻的颤抖,“昀儿,你心里是不是恼恨父君?”
司予昀一愣,不明所以。
“父君没有当好一个好父亲。”蒙斯醉眼睛闪烁起了晶莹,“这般多年来,父君总是想着自己,像是在为自己而难过伤心,总是……昀儿,父君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皇兄……”
若是他早一些清醒,早一些……
如今佑儿便不会遭受这般折辱,而昀儿……也不会变成了这般样子……
司予昀眼眸一酸,“父君,儿臣没有恼恨父君,儿臣知晓父君……父君心里爱着母皇,所以方才会这般……儿臣知道,父君心里比儿臣和皇兄更加的难过……”
恼恨……
她是恼恨过父君,恼恨父君为何心里想着只有母皇,眼中在乎的只有母皇,更恼恨他,为何每一次只要母皇开了口,不管多委屈,他都会选择忍受,只要母皇希望,他便去照着母皇的希望去做,委屈了自己,也委屈了他们。
可是如今……
这些恼恨都消失了。
司予昀这一刻心里有股坚定,那便是往后父君便是她和皇兄最大的依靠!
蒙斯醉合上了眼睛,压下了那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然后,睁开,微红的眼眸当中一片暗沉,“父君不会让她活着走出来——”
……
太医院安放帝王脉案的畜当中,蜀羽之双手紧紧地握着手中那本脉案,蜷缩般地跌坐在了地上,身子在不停地颤抖着,脸上已经呈现了青苍色,溢满了恐惧。
眸光一直紧紧地盯着脉案上面的几行字。
每一个字都像是化成了一把把利刀一般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心上。
痛的几乎呼吸不过来。
便这般过了许久,蜀羽之遽然间站起了来,然后,握着那本脉案冲了出去。
李院正一直守在了畜外面,见了蜀羽之几乎面无人色地从里面从出来,当即愣住了,再回过神来之后,却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心开始惊恐起来。
翊君这般反应,难道陛下——
这个想法让再太医院中数十年的李院正彻底地变了脸色。
蜀羽之拼命地往交泰殿跑去。
寒风吹入了眼中,却吹不干那不断溢出来的泪水,他便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在宫道上面一直狂奔着,便是因为跑得过快而绊倒了脚也在第一时间爬起了继续往前。
他的这般举动吓得后面拼命跟上的宫侍惊恐不已。
便是沿途的宫侍侍卫,见了这一幕也不禁变了脸色。
到了交泰殿之后,便直接冲了进去,只是与之前司以晏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人来得及拦下他。
他直接地冲进了御书房,将司慕涵也被惊了一惊。
她看着冲到了自己面前,隔着桌案满脸泪痕,面无血色,浑身颤抖地看着自己的蜀羽之,鹏了眉头,“你怎么了?”
蜀羽之抑不住颤抖也挺不住眼泪甚至无法开口说话,视线被模糊了,模糊的他几乎看不清眼前的女子,恐惧像是一只无形的手一般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连呼吸都显得极为的困难。
司慕涵越发觉得不对劲,站起身来,“羽之,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为什么——为什么——”蜀羽之哽咽了出声,握着那本脉案的手更紧的用力。
司慕涵眉头皱的更紧,“到底怎么了?!”
蜀羽之扬起了右手,嘭的一声将手上的那本脉案按在了桌案上面,情绪陷入了歇斯底里中,“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你说你没有事情的!御医说了,你只是受了刺激而已,为什么上面会写着伤及肺腑?为什么会说长期的积郁!为什么会有积郁成伤?!为什么?!是因为皇贵君吗?因为他不在了,所以你便也不想活下去了吗?!”
司慕涵的脸先是僵硬了一下,然后便慢慢地转为了铁青,幽暗的眸子当中燃起了怒火,身上的威压也因为愤怒而便重,眸光冰冷,声音更是冷冽,“谁给你权力去看这些!?”
“你不是坚信赵氏便是皇贵君吗?!他都已经回来了!他以赵氏的身份回来了j贵君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你还是这样j贵君已经回来了两个多月了,为什么不但没有好过来反而严重?!陛下——他已经回来了——”蜀羽之撑着桌面,对着司慕涵吼道。
“谁给你权力去看这些!”司慕涵大手一挥,将桌案上的东西给扫落了地,勃然大怒道:“谁给你权力!?”
蜀羽之身子痉挛了一下,情绪进一步失控,“谁给我权力?现在你便只想跟我说这些吗?陛下,你就只想跟我说这些吗?!司慕涵,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你也是我们的妻主!你也是我们的妻主啊——你怎么可以这般——怎么可以——便是你不在乎我们,可是你还有你的江山还有你的孩子,你连这些都不在乎了吗?!”
为什么到了如今,为什么到了这般地步,她却还在说这些!
他们便这般的无足轻重吗?!
便是她不在乎他们,可是她还有她的江山!
“陛下,你是大周的皇帝啊,你怎么可以任由自己这般——”
“够了!”司慕涵面容几乎扭曲了起来,整个人狰狞无比,“你给朕闭嘴!”
蜀羽之没有在说下去,只是却依旧流泪满面地看着她。
而便在这时,冷雾走了进来,看见了眼前的场景,神色微变,随后低下了头,“陛下,赵侍君求见。”
“让他滚!”司慕涵忽然间拿起了桌边未曾被扫落在地的砚台扔了出去,砸在了冷雾脚跟前,目光狠戾,“让他滚——”
冷雾低着头,快速领了命令便退了出去。
司慕涵狠戾的目光随即移向了蜀羽之身上,“你凭什么来这里质问朕?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跟朕说这些!你不过是朕的初侍罢了,你有什么资格!便是朕死了,你连陪葬的资格都没有!”
蜀羽之浑身颤抖地踉跄后退,不敢置信她居然说出这般绝情的话,他开了口,想说出什么,可是最后却一个字也发布出来,极深的痛楚在五脏六腑当中不断地蔓延着,最后,深入了骨子里。
她说,他没有资格。
便是她死了,他也连陪葬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资格——
便是在多年前他和她的关系闹到了最僵的时候,她也未曾说过这般绝情的话!
“是,我是没有资格,我不过是卑贱如泥的初侍罢了,我没有资格——”
他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一字一字地嘶吼出声。
泪如泉涌。
司慕涵可怖的面容僵硬如铁,身子因为巨大的愤怒而哆嗦着。
“你要死,你不要命,好!我陪着你,你死我便死!我没有资格跟你合葬,可是我有没有资格跟你陪葬只有我可以决定!你若死,我便跟着,谁也阻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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