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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方朝阳面色轻蔑。

    二夫人和崔婧文以及崔婧语各自坐了下来。

    “大哥。”二夫人冷笑着道,“您和她说这么多做什么,这样的人,不值得和她费口舌。”她忍了够久的了,终于等到这一天,她能扬眉吐气的站在这里,指着方朝阳鼻子骂。

    “伯爷。”外头,崔延庭的小厮喊了一声,道,“外头有人找您,让您去一趟宫中。”

    崔延庭站了起来,看着方朝阳拂袖道:“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酿造的苦果,你想不想吃现在由不得你!”话落,大步出了门。

    方朝阳坐着,李妈妈给她重新倒了茶。

    她打了哈欠,目光扫了眼剩下的几个人,道:“要是没什么话就散了吧,别碍着我休息了。”

    “真是太可笑了。”崔婧语道,“你都这个样子了,还猖狂什么。我告诉你,圣上被软禁了,太上皇没有死,如今坐在龙位的可是换了。”

    崔婧语又道:“就凭你当初那样对太上皇,你以为他会让你好好活着?就算他让,赵远山也不会同意。你知道他昨天杀了多少人,多少勋贵一夜空门吗?”

    方朝阳还真是不知道,不过那又怎么样,他赵远山想杀她,还欠了份量。

    “方朝阳。”崔婧语大笑,觉得头顶上的乌云一下子被冲散了,太阳明晃晃的亮的她眼睛都花了,看什么地方都是五彩缤纷的,“你若死了,我们一定放鞭炮庆祝,找一处乱葬岗,让那些野狗啊,野猫啊也尝一尝,高贵的郡主是什么滋味。”

    “就这点出息?”方朝阳挑眉,“换做我,必然要剥光了挂在车壁上巡城一周才解气。”

    崔婧语脸一红,指着她道:“你!”

    “去,去!”方朝阳厌恶的摆着手,“不要在我跟前苍蝇似的,我就是死也轮不着你们收尸,一边呆着去,丢人现眼。”

    她居然这个样子,都这个地步了,她难道不知道,昨夜圣上的失败,意味着什么么。

    自此以后,她就不可能再是朝阳郡主了。

    丢了这个头衔,她方朝阳还算什么。

    “四妹!”崔婧文摇了摇头,道,“你昨晚没有睡好,回去休息吧!”她说着站了起来,去拉崔婧语,“这里有二婶在,你不要添乱了。”

    崔婧语当然不肯走,这么好的机会,她的气还没有出够呢:“我不走。”又指着顾若离道,“你娘给我提了醒,等你们定了罪,我一定会将你弄出来,然后剥光了衣服,挂在车壁上,游街示众。”

    顾若离一直没搭话,她们吵架方朝阳一个人就够了,听完崔婧语的话,她抬眼扫了眼对方,淡淡的道:“那就等着四妹来救我了。”

    她们母子两人一个德行。

    崔婧语跺脚,指着顾若离道:“不要脸。”崔婧文一脸的无奈,墙倒了便就可以了,不用再做无用的功,推不推那堵墙都不会再立起来。

    说不说,出气不出气有什么意义呢。

    “走。”崔婧文回头看了眼方朝阳和顾若离,随即拉着崔婧语出门,“我还有话和你说。”又回头看了眼二夫人。

    二夫人静静坐着,端着茶慢悠悠的喝着,好像就像以前一样,她是来做客的。

    “你可知道,如今外面是什么样子?”许久以后,二夫人才抬眉看向方朝阳,“京中权贵,此番折损了一半,还有一半等局势稳定后秋后算账呢。”

    太上皇的个性,大约是以和为贵,但是赵勋可不是这样人。

    当初的帐,定然要结算。

    所以方朝阳结下的帐也肯定逃不掉。

    方朝阳斜眼睨着她,不以为然道:“又如何,平凉伯不是鸡犬升天了么,若不然,你今天敢来我面前这般姿态。”

    二夫人哈哈笑了起来,放了茶盅,挑眉看着对方:“对,鸡犬升天,谁又不是呢!”又道,“你方朝阳也不见得比我好多少。”

    方朝阳嘴角勾了勾,满面不屑。

    “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装的高高在上,不过一个郡主,在我面前你还算不得什么。”二夫人冷哼一声,她是平凉伯府嫡女出身,而平凉伯府当年开朝时可是有从龙之功的,满京城谁也没有他们底蕴深厚。

    沐恩侯府算什么,若非太后他们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做个不知名的小官。

    眼皮子浅就是不一样,养出来的女儿又没有修养,又刁钻。

    “哦?”方朝阳浅浅一笑,“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方朝阳当初进门时,二夫人可是和三夫人一样日日贴着的,只是她的耐力不如三夫人罢了,如今倒反过来脸说这个话了。

    “我房里可还有你亲手给我缝的衣衫呢。”方朝阳抚了抚鬓角,一脸的不屑,“秋香,去拿来给二夫人看看。”

    秋香在外头应了一声是。

    二夫人就蹭的一下站起来,似乎是要发火的样子,可是又生生忍了下去,她咯咯笑着坐了回去,道:“你不必激我,我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比你清楚。”

    “你这样的人,活该有这样的下场。”二夫人眯着眼睛,想到了过往的种种,原先杨氏在世时中馈就已经在她手中握着,后来杨氏去世,她更是在府中说一不二。

    可是没有过多久,方朝阳就来了,她高傲,目中无人,从来不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

    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才解恨。

    “嗯。我知道,你这是恨我将你的屏风送去荣王府做贺礼了吧。”方朝阳挑眉,笑了笑道,“可我也给你留了琉璃宫灯啊,你不是欣然要了吗。”

    她虽霸道,可从来不占别人便宜。

    “谁稀罕你的东西。”二夫人不悦,声音尖锐起来。

    方朝阳回道:“那是你的事,你要是不喜欢,大可以来和我说,我房里的东西任由你挑,可你不来,怪得谁呢?”

    二夫人被气了个倒仰,她就不该和方朝阳讲道理。

    这样的人没有道理可讲。

    “你就等着死吧。”二夫人说着,蹭的一下站起来不想再废话,刚走了两步,忽然顾若离开口喊她,“二婶……”

    二夫人停下来看她,就听她道:“……那个金项圈是不是你拿的,添三百两买张峥一命的,是不是你?”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二夫人惊讶的看着她,目光闪躲,拂袖而去,“莫名其妙。”

    顾若离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

    以前她不了解二夫人,只当她隐忍着,是个城府极深轻易不会出手的人,可是今天她的样子,让她猛然想到那个金项圈。

    马继和崔婧语密谋的事情,他们纵使手段不高明,可也绝不会嚷嚷的到处去说,譬如崔婧语,她连嫡亲的姐姐都只字未漏。

    那为什么,他们的事情,却被人知道了呢。

    只有二夫人,她是崔婧语的二婶,是马继的姑母,是他们两个小辈尊敬的长辈……

    他们如果和二夫人说了这事,一点都不奇怪。

    就算不全然道尽,以二夫人的聪明,也一定会猜得到。

    “你说金项圈是她拿的?”方朝阳挑眉,随即颔首道,“我竟是将她忘了。”

    顾若离拧着眉。

    “郡主,三小姐。”忽然外头崔安的声音传了进来,有些惊慌的样子,“宫……宫里来人了,传郡主您入宫。”

    纵然再从容,可方朝阳听到这个事时还是站了起来,唰的一下打开帘子,问道:“可说了是什么事,太后可安好?”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太后了。

    “不知道。”崔安摇头道,“来的公公小的不认识,只说圣上传话,让您进宫陪太后娘娘,即刻就去。”

    方朝阳点了点头,飞快的往外走,走了几步想起什么来回头去看顾若离,拧着眉头道:“娇娇……你和我一起去。”她不放心将顾若离放在家里。

    “好。”顾若离也不会让方朝阳一个人去宫中,“走吧。”

    母女两人从正院出来,就看到二夫人和三夫人以及崔延孝等,一家人子站在院外,并着十几个羽林卫面无表情的立着,以及来宣旨的內侍正斜眼看着他们,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以往宫中来人,对方朝阳可是恭恭敬敬的。

    “呵!”崔婧语掩面笑着道,“怕是真不用我们收尸了,郡主娘娘,您慢走不送。”

    方朝阳凝眉,回头扫了眼身后众人,就听到崔甫拉着崔婧语道:“四姐,那个丑女也会被关起来吗?以后不会回来了吧。”

    “能不能活着还不知道呢。”崔婧语遗憾的摇着头,“以后家里太安静了,我还真是不习惯啊。”

    崔甫也呵呵笑起来,就差手舞足蹈了。

    李妈妈顿时红了眼睛,拉着方朝阳的手:“郡主,奴婢陪您一起去。”要是她们母子死了,她也不活。

    “奴婢们也去。”正院里的几个丫头,并着雪盏和欢颜都跪了下来,求着道,“奴婢们一起去吧。”

    方朝阳皱眉,摆着手道:“又不是去死,凑什么热闹。”话落,拉着顾若离的手往外走去,边走边看着宫里来的內侍,问道,“太后娘娘身子如何了?”

    那內侍很不情愿的回道:“奴婢不知道,郡主去了就知道了。”

    方朝阳扫了她一眼,径直往外院去。

    “有的人平时不积德,这个时候就该知道,自己有多么惹人讨厌了吧。”身后,崔婧语冷嘲热讽的说着话,话还未落,就听到崔婧容从后头跑过来,喊道,“三妹妹,三妹妹!”

    “容儿!”二夫人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崔婧容哭着道:“娘,让我和三妹妹说一句话,一会儿您怎么罚我都可以。”她说着,提着裙子朝顾若离跑去。

    顾若离停下来,接住跑来的崔婧容,就听她道:“三妹妹别怕,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就跟倓松回去……”她说着,飞快的塞了一个荷包给她,“这是我存的银子,你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荷包很干瘪,可对于崔婧容来说,这已经是全部了。

    “好。”顾若离将荷包接在手中,含笑道,“大姐保重。”

    崔婧容哭着点头。

    “两个丑女。”崔甫道,“你还不快回去,丢人现眼。”

    崔婧容松开顾若离的手,依依不舍的往回走,顾若离和她笑笑,跟着方朝阳径直出了如意门。

    杨清辉站在院门口,静静的看着她,见顾若离出来,他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顾若离也微微颔首,两人擦身而过。

    上了马车,李妈妈亲自驾车,羽林卫左右押送一般,缓缓出了院子……

    方朝阳看着顾若离,道:“虽然她们很讨厌,可话却没有说错。一会儿我要死了,你记得帮我收尸,只管将我烧了,随便撒在什么地方就成了,别叫人看见我死后的样子。”

    顾若离点着头应是。

    方朝阳松了口气,至少生了个女儿受了一场罪,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你这么淡然,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方朝阳担心太后,担心圣上,可是这会儿心里却又想明白了,人也轻松下来,随意的道,“你老实和我说,你来京城后都做了什么。”

    “我……”顾若离垂了目光,沉默了一会儿,又抬头看着她,问道,“霍大夫,你知道吧?”

    还真是有许多事瞒着她的。方朝阳怔了怔,许久才点头:“近日风头正劲,还夺了司医一职。”从延州瘟疫,到圣上赏赐牌匾,她就是不想不知道都不行,“顾若离,你不要告诉我……”

    顾若离点头:“您怀疑的没错,霍大夫就是我。”

    似乎很惊讶,又似乎不惊讶。

    惊讶的是,她的女儿医术这么了得,居然在短短半年时间内,受这么多人推崇,就是当年顾解庆也没有这样。不惊讶的是,以顾若离的行事和性格,她能做到这些,一点都不奇怪。

    “你哪里来的胆子。”方朝阳指着她,又气的戳了戳她额头,“你打算做什么,想要名震天下,然后进宫药死圣上,还是号令天下所有医馆太夫,你就这么有能耐,还治瘟疫,还和人斗医,谁给你的胆子?”

    她想做司医,确实是做的这样的打算,等有一日她能掌控京中医馆,能号令天下医馆,她就有资格站在圣上面前,和他对峙。杀不了他,她也要尽最大的努力,去给顾氏讨一个公道。

    所以,顾若离让她戳了几下,没说话也没有动。

    方朝阳又捏着她的脸,问道:“所以你才把你的脸弄的这么丑,出门又必戴着帷帽,就是怕人认出来?”

    她就说,顾若离怎么这么守规矩,每回出去都戴着帷帽。

    脸那么丑,谁愿意都看一眼。

    没成想,人家根本别有用心。

    “算是吧。”顾若离这次拍开她的手,揉着脸道,“疼,什么习惯动不动就捏脸。”

    方朝阳愕然,喝道:“我如何不能捏,你都是我生的,我想捏就捏了。”

    顾若离扫了她一眼,不高兴的道:“您还是想想一会儿如何应付吧,别真的死的不明不白的。”就闭目养神。

    方朝阳气的不行,可许多事情一下子涌了上来,忽然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当初顾若离会和赵勋一起回来,为什么她会在西苑见到他,为什么那次去他会觉得太上皇的气色好了许多……

    没有想到,她那时候就已经在给太上皇治病了。

    是她疏忽了!

    方朝阳叹气,不由露出无奈的笑容,青出于蓝,她败在自己女儿手中,不算丢人现眼吧。

    死了便死了,她也没什么可留恋的,这丫头自己一个人过的好的很,有她没她都一样。

    “你记得给我收尸就好了。”方朝阳也觉得累了,摆手道,“以后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顾若离闭着眼睛没有睁开,可却能想象得到方朝阳此刻的样子。

    一定是一副生无可恋的面色。

    她坐了一刻,掀开车帘往外看去,街道人一个都没有,四处店铺都紧紧的关着门,路上虽不见尸首,可路面却处处都能看到淡红的血迹……

    可想而知,昨晚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车到了宫门,守门的并不是以前的黄门,穿着衙役的衣裳,拿着的兵器也是各种不同,显然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出来。

    不过一夜而已,他们能做到这些,让京城在安静中等到新的一天到来,而非处处暴乱,官员哭求乱喊的景象,已经很不容易。

    这大概是赵勋铁腕之下的威慑力吧。

    “郡主,下车吧。”车帘子被掀开,方朝阳先下了车,随即顾若离也跳了下来,母女两人顺着宫门进去。

    方朝阳走了几步,忽然抓住了她的手,低声道:“你死不了,放心。”

    顾若离一怔回握了她的手,失笑。

    “不是去坤宁宫吗。”走了一段,方朝阳冷着脸看着引路的內侍,“你带我们去哪里?”

    內侍回头扫了她一眼,不屑的道:“哎呦,我的郡主娘娘,这会儿太后正养病呢,也不是您想去就去的,走吧,废话可真多。”话落,挥了拂尘就打算接着往前走。

    方朝阳眼睛一眯,喊道:“站住。”那个內侍回头看她,还不等他看清楚,脸上就啪的一响,他顿时捂住脸,气的道,“你……你敢打我。”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长脸。”方朝阳说着冷眼看着他,“我就算再失势,可想要捏死一个內侍,还不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和我横,你也配!”

    內侍气的直抖,可却不敢打回去,对方可是太后的心头肉,就算圣上要杀她,可也不是他这种人能欺辱的。

    “你给我等着。”內侍捂着脸正要说话,见到不远处有人说话,他道,“你给我等着。”话落,就朝说话的那些人跑去。

    顾若离顺着视线看去,随即眉梢挑了挑。

    就听到內侍带着哭腔的和那些人道:“金公公,郡主的差事奴才是架不住了,她不但闹事,还将奴婢打了。您看看……”将脸伸出去让大家看。

    果然肿了起来。

    “我正忙着。”金福顺一头的汗,宫里的事情太多了,他没有闲工夫管别人的事,“你先将人关起来,等过几天得空了再说。”郡主,当然就是朝阳郡主,除了她也没有人会这么嚣张。

    金福顺向来最看不惯的就是她了。

    內侍眼睛一亮,那就将人关天牢去,等圣上忙好了想起来了,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是。”內侍应着,正要走,金福顺已经转身和跟着他的各个司的人吩咐事情,“不要事事都来问杂家,又不是第一天进宫,该怎么样就按照原来的规矩办。”

    众人应着是,又凑在金福顺面前,道:“公公,等这阵子忙好了,我们大家聚一聚,说起来我们也有好些年没在一起喝酒了。”

    “喝过吗?”金福顺目光一扫,冷笑着道,“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蛋,杂家没空和你们磨嘴皮子。”话落,挥着拂尘就走。

    大家一哄而散,金福顺这才松了口气,回头一看,就看到方才来回话的內侍正领着方朝阳往另外一边而去……

    他顿时皱了皱眉,看着方朝阳身边戴着帷帽的女子。

    “霍大夫?”金福顺一怔,快步跑了过去,“霍大夫?”

    前面三个人停下来,內侍见金福顺跑了过来,忙凑过去问道:“金公公您还有什么吩咐。我这就将人带到天牢去。”

    “废话什么。”金福顺眼睛瞪住,推开那个內侍,径直去了顾若离身边,“霍大夫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顾若离没有说话,旁边的內侍就道:“……什么霍大夫,金公公,她是朝阳郡主的女儿。”

    金福顺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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