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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正的自然死亡,他娘怎会如此?只是这事儿很快便没了踪影,他又寄人篱下,贾珍父子对他亦是很好,便慢慢不提了。如今戴榕一句话,他便明白,他爹的死果然是有问题的。
贾珍却是心中波涛翻滚,万万没想到赖升竟然将他卖了,但到底卖了多少,他还有点奢望,却听戴榕道,“你邀了贾攸夜间喝酒,趁他醉了便与赖升一起将他推进了塘里,造成吃醉酒溺水身亡的假象。我且问你,为何要这么做?”
这却是将当日事全部都招了出来,贾珍腾地站了起来,面色不善地看向戴榕,“你是何意?”
戴榕毫不退让,与他对视道,“想知道我的身世。”瞧着贾珍眼睛溜溜转,怕是在想甚么推脱之词,嗤笑道,“你也不用想法隐瞒,赖升已然全招了,便是不说,我也能拿着他告你一个谋杀京官。你若说了,我不过听听,自不会将你如何。”
这种事贾珍如何肯信,瞧着他死不开口,戴榕却是没了耐心,哼道,“既然你不怕这个,那咱们便道荣王那里说说秦可卿身世的事儿,不就是端……”这句话却把贾珍吓得不轻,他万万没想到,戴榕竟也知道,那个字还未出口,贾珍便一把去捂戴榕的嘴,嘴中还道,“说,我说。”
杀人不过他的事,与端王连在一起,便整个宁国府的事,他这点还是分得清的。只是这事却是不好让贾蔷听见,便冲着贾蔷道,“蔷儿先回去。”
贾蔷瞄了这屋里两人一眼,心中疑问却是有增无减,怎甘心这般回去,便降做出去的样子,偷偷转回到了后窗处偷听,只听里面贾珍似是不肯老实开头,戴榕却是不知又做了什么,贾珍在此张口时声音却是哆哆嗦嗦,好在倒也清晰,能让他听见。
贾珍道,“当时你越长越像贾攸,京中便有不少人传言你乃公主与贾攸私通所生,公主一日派了身边人来找我,让我想办法让贾攸消失,我本来还不肯,可公主拿着宁国府相挟,我便应了,在一夜喝醉酒后,与赖升一起推他入了池塘。”
此话一出,在屋内的戴榕虽然早有准备,可此时难免也有些伤心,他的母亲让人杀了他的父亲,待他如仇人,多讽刺!而屋外的贾蔷却是变了脸色,他万万没想到,杀害自己父亲的人竟是叔叔贾珍。想着自己竟与仇人翻云倒雨,做出那些不知羞的丑事,贾蔷只觉得腹内翻滚,强忍着才未吐出来。
且说戴榕听了这话,就将贾珍扔到了一边,直冲冲地出了宁国府,向着公主府走去,却是不肯让寿儿跟着。他前几日刚刚回过公主府,若是按着平日,没有个半年三个月肯定不会再上门,所以门房瞧见他脸色铁青地往里走,便知大事不好,一边吩咐了人赶去通报,一边自己则拦在了前面。
戴榕哪里肯听他叨叨,一脚便将人踹飞了,这脚却是下了死力,那门房当即便吐了血。守在一边的奴才一看,二爷这是要杀人,哪里还敢放他进去,一帮人便涌了过来,只是他毕竟是府中的二公子,谁也不敢拿器械,只能空手相对,戴榕也不辩解,反而见一个踹一个,倒了一圈后,戴松才出来。
戴松一直是公主的掌上明珠,他自幼好武,公主专门请了人来教他,而戴榕求了几次也没得了允许跟着一起学,只是偷偷看着。如今面对面碰上了,戴榕恰恰少了个撒火的地方,怎会手软,当即冲着戴松攻去。
戴榕的功夫是在实战中学的,乃是杀人的法子,戴松的功夫却是老师喂招喂出来的,乃是好看的花架子,两人一上手,胜负便已分明,不过三招,戴松便被戴榕踩在了脚底上,公主被人扶着一到前院,看见的便是戴榕竖起手掌向着戴松砍去。
公主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了这般惊吓,当即便软了腿,尖声喊道,“松儿!”这声音倒是刺耳的很,戴榕皱着眉头扭过来,打量着已经盯着他的手,战战兢兢地静雅公主,公主瞧着他没下手,终于喘了口气,然后才耍起平日的威风,骂道,“孽子,那是你哥哥,还不放手!”
戴榕嗤笑道,“母亲,你这十个我也抵不上的儿子当真是个废物,不过三招便趴了地,也不知那么多师父都教到了狗肚子里去了吧。”他的右手就放在戴松脖颈上,若是使点劲,怕是立时就能捏断他的脖子,戴松早已吓得不敢动,只得望向静雅公主,露出求救的目光。
生死存亡之际,公主哪里敢招惹戴榕,慌忙道,“你……你放了你哥哥,什么都好说。”
戴榕听了,呵呵一笑,拎着戴松道,“母亲说放,儿子自然从命,不过,儿子却有件十七年前的命案想问问母亲,不知可有空?”
戴榕之前便来过一次,要问他的身世,让公主挡了回去,如今她怎不明白,戴榕这是查到什么了,来找他算账呢!她一双凤眼紧紧盯着戴榕,看他毫不退缩,知道此事若不说清,怕是日后家宅难安,戴松和戴桐也要日日提心吊胆,便叹了口气,“你既想知道,便来吧。”
听了这话,戴榕并未放开戴松,反而压着他跟着公主一路行来。明明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与哥哥,可是他却一点都不信任他们,他甚至想,若是此时他放了戴松,公主会不会立时翻脸不认人?公主倒是偷偷向后看了两眼,瞧见戴榕一刻也不肯松手,哪里还敢做什么小动作,直直地带着他去了后院。
所去之处乃是公主的内室,小时候戴松戴桐两人倒是常来,戴榕不受待见,躲都躲不及,一共也没进来过两次,如今看着下人纷纷退去,唯有他与公主两人,只觉得嘲讽,同是儿子,同是身上掉下的肉,为何要分个亲疏远近。
公主倒是坦诚,一进屋便关了门,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将你哥哥放到一边吧,将他打晕了吧。”
戴松猛然抬头,喊了声,“母亲。”
公主却没看他,反而只是盯着戴榕,戴榕心中暗嘲,这是怕戴松知道她那点丑事吧,他不过轻轻一砍,戴松就倒了地,然后才道,“说吧。”
公主叹了口气,无论戴榕还是戴松,作为一个母亲,当年的丑事她一个人也不想告诉,可事到如今,瞧着戴榕的样子,怕是不说也不成,终是道,“你怕是已然查到宁国府,知道是我威胁贾珍杀了贾攸吧。你当真以为你的行踪我不知道?你别忘了,我是太上皇的亲妹妹,这京城足足有二十年的时间,无人敢招惹我。那端荣郡主如此跋扈,在我面前,也是大气不敢出。”
她嗤笑道,“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得罪了许多人,让自己受人设计而生下你,你肯定不服吧,觉得我生的,不过生父不同,我为何不喜你,甚至还让人杀了贾攸,既然你问,我便告诉你为什么!”
她冷冷地看着戴榕,语气却说不出的淡漠,“我与驸马青梅竹马,婚后亦是伉俪情深,我却在他不在京城之时怀了别人的孩子,驸马有多恨我!而我,就有多恨你。我吃过药,甚至服过冰,滚过地,都未曾把你坠下来,你本就不该来的。你从来就不是我期待的孩子,而是我与驸马间的钉子,我怎会愿意见你。至于贾攸,谁知道京中的风竟然刮得那么厉害呢,我与驸马花了五年时间刚刚和好,怎会因为他而日日争吵,所以,他死了,才最好。”
按理说,此时被忽视的孩子应该觉得委屈的,应该觉得不甘的,而戴榕心中却十分平静,这层膜戳破了,总比日后要维持个母慈子孝要来得舒服,他挺直了身子,摆出极为不屑地神态,就如当初秦钟第一次见他,“哦,既然如此,儿子也不好打扰你们一家,日后,儿子便不会来了,静雅公主只当坠胎成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