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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看到纪王被皇帝眷顾,这才意义非凡。
韦泽太妃别看嘴上总说对纪王无所谓,也不随着她的儿子到藩地去,但那是还没到关键时候呢。
皇帝比谁都明白这些太妃们的想法,如果没有柳玉如开办太学的提议,她们也就是逐步被时间淡忘的一群人——从儿子的亲王爵再到孙子的嗣王爵,再到下一辈的郡王,直至泯然于常人。
此事未定,用谁不用谁极宜谨慎,皇帝也不可能喝上两口小酒、便大口地许喏韦太妃这件事。于是,他故意不往这上边引领话题,只是问纪国太妃一些女学中的事情。
但韦泽记着自己的事,三言两语后又提到了李慎,太妃说,“纪王总说上阵亲兄弟,这个心情别人是不能比的。陛下,臣妾倒以为这话不假……”
又有内侍回禀道,“陛下,越国太妃求见。”
原来是燕德妃到了,越王李贞之母。看到韦泽面露意外,皇帝眉头稍稍一挑,吩咐道,“回禀什么,还不快快有请!”
人刚刚请进来坐下,内侍又报,“陛下,杨妃由女学过来拜谒!”
皇帝脑袋嗡地一下,今天事儿要不好办,这个杨妃一定是为吴王李恪的事来的!皇帝吩咐,“快请!”
越国太妃和纪国太妃还没来得及说些见面的客套话,便看到年仅四十四岁依然风姿绰约的杨妃,在两名侍女的陪同下款款进了太极殿。
她们对望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心说这个杨妃才是劲敌!
人少时,尚可话里话外点一点自己的来意,人一多,反而谁都不好意思再说了。最后赶来觐见皇帝的杨妃只是说,她偶然听闻皇帝来了太极宫,按礼过来看望一下。
韦泽听了,暗暗撇了撇嘴,不知道一位先朝的妃嫔、赶着过来向本朝皇帝见的哪家子礼。
随着杨妃入座,今天临时摆开的酒席,也就变成了一顿纯粹礼节性的便饭——先朝遗妃们聚齐到太极宫谒见金徽陛下,然后正好赶上了中午饭点。
燕德妃先举杯,盛赞皇帝在关内屯兵垦荒之举乃是利国利民的大计,皇帝饮了满杯,觉着今日这样言不由衷的会见真是兴趣寡然。
接着韦太妃又举杯,为太极宫女学的变化向陛下道贺,“陛下,皇后娘娘开办女学之举,真是极有远见!”
她示意席边侍立着的几位女学生,笑吟吟说道,“陛下看看这些学生们,个个知书达礼,既上得了厅堂、又下得了厨房!自徐惠走后,臣妾多亏了越国太妃襄助,不然都要忙不开了!”
皇帝看得出,韦太妃借着女学推崇柳玉如,其实还是在说她自己的事,而且又在身边拉上一越国太妃。反倒显得这位后到的杨妃有些拙于辞令。
皇帝从杨妃进来,便有些纳闷她与谁有些相似之处,此时才意识到,原来让她显得与人不同的,是她的步态。
杨妃的一举一动虽与永宁坊崔氏不尽相同,但同样有着异于常人的、大家闺秀的风范,真不亏是从隋宫中走出来的先朝公主。
皇帝留意到,从她一进来说明了来意,并敬了皇帝一杯酒之后,杨妃便不再说话了,韦泽和燕德妃说什么,在杨妃仍不乏精致的脸上也瞧不出喜恶。
这不禁令皇帝有些好奇,但知道她今日赶过来,绝非见个礼那么简单,八成也是为儿子李恪来的。
金徽陛下很少见地让一让杨妃,“朕同杨太妃却总不常见,今日大概是朕第一次见到太妃吧?太妃在宫中住的可还好么?”
杨妃有些拘谨,微微在座上欠了下身子,“啊!陛下,臣妾日常也没什么大事要做,不像韦太妃,还有些女学之事要回禀,因而不常露面。”
皇帝道,“诸位太妃见多识广,正该按皇后的意思好好教导这些女学生,举指、坐卧无不可教,太妃你不必谦虚。”
杨妃未答话,韦泽先道,“陛下所言极是!回女学后,臣妾便可为妹妹安排些事来做,请陛下放心。”
越国太妃也笑着插话道,“杨姐姐是该也找些事做做了,既然陛下与皇后娘娘安排我们重回太极宫,我们便该各尽所能,为陛下和皇后分忧。但姐姐你看看你儿子吴王殿下,正在年富力强却终日无所事事,怕不是也学的姐姐。”
燕德妃的儿子李贞,此时正是越州一座中州的都督,做母亲的说起这话时便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但这句话连韦泽听着也不大中耳,她瞥了瞥燕德妃,对方不说话了。
但皇帝的心思却立刻转到吴王李恪身上来,对杨妃说道,“吴王……朕上次随先皇去拜谒献陵时,倒是见过王兄一面,王兄神采令朕记忆犹深!但那时来去匆匆,朕与王兄竟连一句话都未及说,真是遗憾!”
韦泽插不上话,此时更不敢打断,便再一次偷偷瞥了一眼越国太妃,意思是,“看看,话头又让你引到吴王身上去了!”
杨妃再度起身,举着酒杯道,“陛下同吴王仅一面之缘还能记起他来,臣妾在这里代他谢过陛下。”
这一次,皇帝又饮了个满杯,并示意道,“快为太妃满酒!”
有女学生上来,替杨妃满了酒,又偷偷看皇帝,判断他方才这句话包不包含另两位太妃。
但皇帝马上又举杯对杨妃道,“朕的这位王兄既然尚不在公职,那么朕不久总该能见到他吧?朕这次便敬王兄一杯,请太妃代饮!”
女学生看出,皇帝满酒的话并不包括另两位太妃,她连忙执壶退下。
燕德妃坐在一边,看着皇帝同杨妃又饮一杯,她倒不比韦泽更难过,心说我儿子做着越州大都督,我有什么可急的!我赶过来也就是随个大流,看在女学管事的份上,有机会便替你助助力,我可不全是为了儿子!但短短的功夫便吃你两次不轻不重的白眼,那么我便退一退,暂不替你说一句话了!
杨妃从皇帝的这句话中一下子听到了希望,身为吴王的李恪想见金徽皇帝倒有的是功夫,缺的只是机会——皇帝不召见谁能随便入京?
那么陛下既然这么说,想来儿子会有出头之日了。
她从一看到韦贵妃和燕德妃,便察觉到韦泽对自己隐约的敌意,心说自己为儿子争取一下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韦泽掌管着连皇后都看重的女学,当然深得皇帝和皇后的信赖了,那李恪还有什么机会!
此时,杨妃再一次由衷地回道,“嗯陛下,李恪也同臣妾盛赞过那时的尚书令,言辞中对尚书令极为推崇……曾称尚书令是人中龙凤……”
韦泽干生气也无法,只能听着,眼前这个女子果然不同于一般人,拍马屁也拍的与别人不同。
——杨妃以自己之口、说儿子的话,而且还说在皇帝未得皇子身份之前!这就更能令皇帝感到欣慰了!更显示出李恪对于金徽陛下的尊崇,并非全因为皇帝的地位。
韦太妃心中冷哼一声,有些突如其来的慌乱。洪州,有李恪便无李慎啊!